萧秦到了柳府门前,想到他娘说起的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柳臻,更不知道要拿什么借口去找她。
更让他无措的是,他要见柳臻,竟还要想借口了。
谷雨走到近前时,就看见了在大门前来回踱步的萧秦,不由好奇道:“萧少爷是来寻我家姑娘的?怎么不进去?”
“咳。”萧秦咳了一下道,“你家姑娘现下在府上?”
“在的。”谷雨笑吟吟道,“我就是特意来寻姑娘说话的。”
“既然你要寻她,那我待会再来。”
萧秦抬脚欲走,就听谷雨叫住他道:“萧少爷莫急,谷雨这次回来,以后就跟着姑娘不走了。所以萧少爷有什么事要找姑娘的,不必在意谷雨。”
“知晓了,这便进去吧。”萧秦微一点头,在她前面进了去,谷雨默默跟在他身后。
及至柳臻的院子,谷雨无声先行了个礼,才道:“萧少爷稍等,容我去禀告姑娘。”
内间柳臻正昏昏欲睡地坐在窗前的踏椅上,见了谷雨,她晃晃脑袋,笑道:“说了让你晚点过来,我就猜你听了消息一定会赶过来的。”
“芙蓉姐姐说了不急的,是我心里急。”谷雨笑道,“能来姑娘身边,可是谷雨心心念念的呢。”
“看出来了,‘我’都出来了,你确实挺急的。”柳臻虽然指出了她的疏忽,但是全无责备。
“是谷雨无状了。”谷雨低头检讨。
“咱们府上可没那迂腐规矩,想说我就说我呗。咱可不要叫那些从侯府出来的‘奴婢’带沟里。”柳臻认真道,“我知那几个婆婆人是好的,但是咱们小门小户的,没必要学那深门大院的一套。若是你愿意,也可以跟以前一样叫我夫子”
她们指的是侯府里忠心于秦夫人的几位婆子,秦夫人离开京城时,她们也跟着离开了侯府。她们管教下人很有一套,手底下教出来的丫头极有大家的规矩。
反正张口闭口“奴婢、奴婢”的,柳臻自己觉得有些听不惯,也不喜欢身边的人学她们那套,柳夫人也不过多拘束她们,所以柳家的下人是要比秦家的下人更自在一些的。
“我的好姑娘,咱们的事暂且放放,萧少爷还在院子里等着姑娘呢。”谷雨态度更加亲和地道。
“萧秦?”柳臻惊讶道,“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嘴上这样说着,她还是即刻旋身出去了。
“你怎么这时候突然过来了?”柳臻出来后,对着萧秦的背影轻声道。
院门处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颗奇怪的树,枝叶舒张,碧叶油油。柳臻好像跟这些花草树木很有缘,无论是她亲手栽种的,还是长在她身边的,长势都会变得很好。从前她植下的紫玉蓝种子,虽然没再长出蓝瓣紫边的,但是已经密密丛丛长了一片。而她的千梅园,每到梅花开花时节,都极尽灿烂地盛放开来,每年梅子果都能摘不少。
“萧秦?”见他没反应,柳臻又唤了一声。
“不愿意叫哥哥的话,以后就唤我瞻白吧。”萧秦回身时,眼里的情绪也很快就收敛了。
“瞻白?”柳臻忽然笑道,“你那么喜欢我给你取的字?”
“嗯,喜欢。”萧秦轻声呢喃。
这样的萧秦,让柳臻有些愣神,他何时如此直白地表达过自己的情绪,真是……真是奇奇怪怪的。
“你突然过来是要干什么?”柳臻有些干巴巴地道,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萧秦。
“突然?”萧秦沉吟着这个字眼,“我们何时这么生疏了?”
“你……”柳臻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这是怎么了?”
“你我之间,不都是有事就直接跑到对方面前的吗?”萧秦语气受伤道,“如今我要见你需要通传不说,连我来找你,你都觉得是突然的事了。”
“我……”柳臻又想咬嘴唇了,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上回去他府上被一个小丫头拦住的事,“那回我去你那里,不也是有人要通传了你,才准我进去。不对,那回是你自己出来的,所以我连进去都没进去。”
自觉扳回一城的柳臻,觉得自己又有勇气直视他了。
“所以这回你也是故意不让我进去的?那这算扯平了?”萧秦满怀歉疚道。
“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有那么回事……”讲到最后,柳臻又心虚起来,确实是她因为隐身去了他的书房后,觉得他们之间有了隔阂,就先故意避着他的。
“我没不让你进去,得了,越说越错。”柳臻故意板着脸道,“我最近收拾了个偏厅,专门用来待客的。就带你参观一番,你可是我的头一位客人,不要觉得太荣幸。”
“客人啊,果然生疏了。”萧秦又消沉上了。
柳臻苦着脸看着他,无奈道:“那你要不要去?”
“你先请。”萧秦做了个请她带路的手势,见她走到了前面,不由摇了摇头,以为她还会再辩解几句的。
偏厅布局颇为雅致,不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萧秦并没有仔细赏看。
他刚想说明来意,就见柳臻露出得意骄傲的表情看向自己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入眼就是一片绿意。
“是绿萝?”萧秦不确定道。
入眼的绿色植物似是绿萝,又不同于往日所见的绿萝。它长在一个架子上,藤藤蔓蔓,蜿蜒而下。
“你到它的后面瞧瞧。”柳臻脸上的自得之意更加明显。
萧秦依言去看,奈何这一架绿萝长得太好,密密麻麻将整个木架子都藏了进去。
他看了眼柳臻,柳臻冲他挑了个眉,他更好奇了。下面必然有什么秘密,不然她不会如此。
萧秦抬起手来,将绿萝的叶子往两边拨开,终于看清了下面的容器。
有缺口的深口盘子,还有小巧精致的酒坛子,以及一只碗。
这只碗有些眼熟,萧秦不确定道:“这只碗?”
“没错,我说会找到用处的,没骗你吧?”柳臻终于忍不住欢喜道。
她的笑容那么明媚,明媚得晃眼。萧秦想起来了,这只碗,是那时候他们用来掏锅底灰的。
“确实极有巧思,妙极。”萧秦如她所愿,扬声赞美道。
听了他的话,柳臻抿起嘴角,轻轻笑起来。
“柳臻,我来是要跟你说个事的。”萧秦过了一会再次提起来这儿的目的。
“什么事你说,我听着呢。”柳臻又不知捣鼓上了什么,边弄着边说道。
“后面几天我们都不能见面了。”萧秦的心情随着这句话,明显变坏了。
“知道啦,就不打扰你温书考试啦。”柳臻对他的变化毫无察觉。
“我,我这几天都不在府里了。”萧秦更为清晰地说道。
柳臻这时候才觉出了异常,她扬起脸迷惑不解地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秦府?为什么?不是说这回是在县里应试吗?”
“出了些事情,所以需要到其他地方应试。”萧秦回道。
“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到其他地方应试,这个其他地方又是哪里?”柳臻追问。
柳臻一向这么条理分明,追根究底,萧秦只能回答得更详细一点:“说是哪个地方被查出来有人提前在考舍里藏了书册,所以朝廷上下都在严查个个州县的科举舞弊情况。知县大人特地命人挨家挨户跟每一位应试童生说明了情况,并通知了临时设置的考点。”
“所以你这次是要去哪儿应试?”柳臻可没被他的一大段话给模糊了视线。
“府城。”萧秦只能如是道。
“真乖,去哪儿就是去哪儿嘛,直接告诉我多好。”柳臻笑道,“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直接取消这次的院试,或者如会试一般延期就是?”
听她说自己真乖,萧秦无奈道:“好像是因为院试没有会试那么重要。”
“真是如此?我怎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柳臻垂眸沉吟道,“就好像是故意有人制造出来,转移视线的……”
萧秦径自找地方坐下了,静静看着她沉思。
“你在看什么?”柳臻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只能丢开。刚想和萧秦说话,就看他直直盯着自己的方向,但是心神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看你。”萧秦下意识回道。
“哎——”柳臻嘘他,“我好看到让你失了魂儿?那我可真是厉害了。”
“瞎说什么?”萧秦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下子跳起来道,“你你你、你怎么如此说话?”
“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在看我?”柳臻不解道,“我就是看你在发呆,随便问问嘛,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我那么不堪入目?”
见她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萧秦不由缓了神色,辩解道:“因为待会就要赶路了,所以有些神思不属罢了。”
“因何神思不属?赶路也用不上你,你在马车里坐着就成。要是累了,还能睡一会。外面自有帮你赶马车的人,你在担心什么?”柳臻并不是很满意他的说辞。
连番追问之下,萧秦自觉招架不住,又不能真的承认是看她看入了迷,情急之下想到了席间他娘的那些话:“你昨天去长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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