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生之諾
“不錯。”葉聽風輕笑道：“剛才的歌舞大家有目共睹，這也叫廢物？那可否請你廢一個讓我瞧瞧。”
那人頓時啞口無言。
葉聽風手執白玉簪，含笑看向梵落：“落落，可否讓我為你簪上？”
“為什麽是我？”梵落指了指自己的胎記：“葉公子眼睛不好使嗎？”
“為什麽不可以是你？國色天香俯拾皆是，高情雅士舉世難求，我更看重你的才情。”
眾人無不驚訝，不服，葉聽風將這醜八怪也捧得太高了吧？
就一首歌舞，便稱得上舉世難求的才情？
然而讓他們更震撼的是梵落的回答：“可你不是我的菜。”
葉聽風怔了一下：“為什麽？”
“我對著你沒有心動的感覺，如果我接受你的簪子，卻沒有賦予你真心，豈不是一生難安？”
“不急，來日方長，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萬一培養不出來呢？”梵落苦著臉問，滿腦子都是雪狐化為人形時的盛世美顏和那絕美無雙的翡翠色眼睛。
其實也不止這些，有時候她對著雪狐，會產生一些模糊的幻象，就好像他倆有淵源似的，心底莫名一揪一揪的疼。
說實話，在大庭廣眾之下飽受不屑和踐踏的時候，葉聽風能夠許以婚約，將她從難堪中解救出來，她有那麽幾分感動，可是也僅止於此。
對著這個溫潤如玉姿容翩翩的美男子，她實在沒有半分麵對北冥澈時的心跳感覺。
難道，是因為北冥澈容顏更美，遠不是世間其他男子可比的緣故？她真的顏控到了這般地步嗎？
她幾分茫然幾分為難，葉聽風微笑道：“落落是希望我下不來台嗎？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
梵落一震，可不是，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來了。
他是為她解困而來，難道她要讓他難堪退場？
以葉聽風這麽好的家世和自身條件，他何曾受過這種打擊？
暗自歎口氣，她無奈的一笑：“好，這隻簪子我就暫時先收著，等哪天你找到心儀的女孩了，我親自交給她。”
葉聽風笑了下：“若你肯嫁，我十裏紅妝相迎，若你不肯，我也絕不勉強，不必將我塞給別人。”
梵風芷冷傲高潔的樣子快要裝不下去了，笑得臉頰有點酸脹。
她和同伴們曆險歸來，江離和葉聽風這四公子中的兩位，不給她送賀禮就算了，還要當著她的麵，送給那個醜八怪如此貴重的禮物，甚至是許下一生之諾。
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那醜八怪究竟有什麽好？自己靈力碾壓天傾皇朝所有女子，容顏也已經換成最完美無瑕的，為何在他倆眼裏，還不如那個廢物？
怎能甘心？！
梵羽然和梵紫萱等少女，也是恨得心在滴血。
特別是梵紫萱，差點忍不住要將酒杯當眾砸到醜八怪的臉上。
她對葉聽風不是沒有動過念，很小的時候，在幾次宴會上對文采斐然、相貌俊雅的他非常有好感。
三年前老爺子和葉家老當家的在一起喝酒閑聊時，也曾經提及他倆，覺得他倆年紀和相貌相當，不如撮合成一對。
豈料，當葉聽風得知這個消息後，在爺爺書房外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要爺爺收回口頭婚約，老頭子大怒，覺得對不住老朋友梵堯，要與聽風這不肖孫兒斷絕祖孫關係。
葉聽風二話不說，離家出走，整整一年不回家，而且消失得非常徹底，葉老爺子用盡手段都打聽不到孫兒一丁點消息。
驚慌憂心之下，葉老爺子不得不妥協，就和梵堯取消了兩家孫兒輩聯姻的口頭之約。
險情解除，葉聽風才主動回家，挨了一頓揍，這件事就此了結。
從那之後，梵紫萱就成了京城裏王孫公子和名門閨秀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讓她好一段時間都羞於走出梵府大門。
如今，那個寧可離家出走都不肯和她有瓜葛的男子，竟然當眾將葉氏家族最重要的信物白玉蓮花簪親手給死廢物戴上。
這簡直是對她梵紫萱最大的羞辱，叫她如何受得了？
可是，看著太子冰霜密布的臉，和梵霄夫婦等人震驚不屑的神色，哪裏有她發作的份？
她隻能咬牙切齒在心裏發狠，將所有最惡毒的咒罵都加諸在死廢物身上。
葉聽風站在梵落身邊，白玉簪快要觸及她青絲時，他抬眼看向遠處的太子：“我可以給她簪上吧？”
風凜天緊抿著唇，冷然不語。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底有些後悔退還赤鳳佩。
在沒有看到梵風芷化作落落最好的容顏之前，他以為自己最在意的是落落的美貌。
可是，當他欣賞到剛才那淩波一舞和清歌一曲時，他才猛然了悟，他之所以那麽喜歡落落，是因為小時候的她才思敏捷性格合他胃口。
因為愛慕她的才情，喜歡她的小性子，不管她如何狡黠刁蠻，如何任性恃強，他都百般遷就寵溺。
從摯愛到嫌惡，不僅僅是因為她突然長胎記毀了容，而是她一夜之間智力退化靈根被毀，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這打擊太大了，他怎麽都無法接受。
今天同時見證到了他記憶中最完美的落落容顏，和他深深迷戀的落落才情，讓他忽然明白，他這十年來最耿耿於懷的是什麽，是她怎能變成了廢物。
若必須留下遺憾，落落注定不能十全十美的話，他寧可選擇那個才情出眾、桀驁又天真的梵落，而不是擁有落落容顏的梵風芷。
想到這裏，他霍然抬眼看向梵落和葉聽風：“她是我的，葉聽風，你的白玉簪另送佳人吧。”
葉聽風動作一僵，他和太子年紀相仿，而且同樣的心高氣傲，擇偶標準極高，從小到大唯一讓他動過心的，便是幼年時的落落。
可是她三歲時，便被指婚給太子，太子對她嬌寵得不得了，因為君臣之別，他和江離都不敢表示出絲毫非分之想。
後來，梵霆突然戰死，秋漣漪殉情，落落也一夜之間成了廢物並且長了半張臉的胎記，種種變故之下，他和太子、江離一樣，都接受不了顏值逆天的天才小女孩突然變得這樣不堪。
他也曾經調動自己的勢力暗中查探落落突然變醜變廢的原因，卻一無所獲，從那之後，他便漸漸死了心。
直到今天，她令人驚豔的歌舞，讓他忽然意識到，也許，他心目中的小精靈從廢柴變回小天才了。
就算她恢複不了顏值，那也沒什麽，至少太子嫌棄她的醜，就不會和他爭，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了。
豈料此刻，太子竟然不準他選擇她！難道，太子對她也還沒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