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案加身
院子裏到處是蜿蜒流淌的濃稠血漿,一起聚會的那些世家少年們絕大部分都無處立足,隻能待在院子外麵伸長脖子探看,無不竊竊私議。
不管是誰,又不是在戰場上,怎能一下子殘殺怎麽多人?!就算是皇帝的兒子,殺人如麻也難逃王法的製裁。
時至初夏,天氣比較熱,滿院子汙血殘屍,引來了越來越多的蒼蠅,嗡嗡嗡惹人煩亂。
風凜天臉色慘白,死死看著氣息微弱的梵落,這究竟還是不是他年幼時喜歡過的那個女孩?
十年前她莫名其妙智力退化靈根被毀長出胎記,不久前一曲歌舞驚豔眾人,很明顯智力又回來了,可今天這殘暴嗜血的行為,又是怎麽回事?
她還是她嗎?
年僅五歲時,她就曾說過一句讓他至今銘刻在心的話:“骨有三分傲,情留一點癡。”
就是傲骨隻需三分,不滿溢,不孤高;癡情隻留一二,深情而不成狂。
他心目中的落落,再刁蠻驕縱恃強,都隻是一腔傲骨使然,隻驕縱在感情上,非得讓他寵著讓著,事實上心地很柔軟善良,從沒有逾越她自己界定的度。
她天性裏沒有殘暴嗜殺的一麵,相反年幼的她對遇到過的無數最底層百姓們都懷有憐憫之心,見不得任何人受苦落難,否則他也不至於任由她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還甘之如飴。
梵風芷低聲歎道:“太子,梵落不為人知的恢複智力,沒過幾天就殺戮成性,你不覺得太詭異了嗎?她的身份很特殊,既廢物又有老爺子做靠山,你和葉公子江公子近來也有意罩著她,縱然她殺人放火也有恃無恐,恐怕會有邪祟看中了這些,寄魂在她身上,利用她的軀殼禍害天下。”
眾人都是一震,這並非不可能。
梵霄等人也許不知道,可是風凜天、葉聽風和江離,都在鬥獸場見過戴著麵具的梵落。
她能馴獸,能降服火雷蛇,袖子裏還有一隻靈力難測深淺的雪狐,還偷偷救走了鬥獸場死去的十一號奴隸。
後來又淩波歌舞,以才情驚豔眾人,讓他們三公子情不自禁對她心生仰慕,紛紛送出最珍貴的定情信物。
她這一步一步,分明就是誘他們入甕,而鬥獸場的幕後主人墨公子最得力幹將之一樾娘,為何會將混沌令送給她,授予她莫大的職權?
這分明就是欲蓋彌彰,她,很可能就是墨公子布下的棋子。
不管她誘惑風凜天他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麽,她獲取了他們的心動和手頭至寶已是事實。
她廢了那麽多年,為何在測靈殿卻激發出七種靈氣?梵紫萱是靈力奇才,已經達到先天四重,如果梵落不是深藏不露,為何有本事將她殺死?而且殺了這麽多有靈力的侍衛?
所有人都看向風凜天,等著他一錘定音。
梵二夫人哭訴道:“不管梵落是被邪祟附體,還是天性如此惡毒,她殺了這麽多人是事實啊,太子,求你給逝者一個說法。縱然要枉法,也得嚴懲一番,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風凜天淩厲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梵落,他沒有去看其他人的臉色,也知道他們都在想什麽。這件事,他縱然有心庇佑梵落,也無能為力。
掂量了一下形勢,他道:“先給她止血,簡單處理一下傷勢,再送去刑部。”
梵二夫人愕然道:“還要救治她?”
風凜天冷冷反問:“不是要給她量刑治罪嗎?死人如何認罪伏法,接受國法製裁?”
二夫人頓時啞然。
立即有梵府的醫師過來快速為梵落處理比較嚴重的傷口,葉聽風和江離分別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療傷藥膏和靈丹給梵落服下。
等醫師簡單包紮好各處傷口,兩名仵作便告辭回去複命。
梵府一名侍衛抓起梵落一隻胳膊,將她在地上拖著就要去追仵作。
她一身衣裙早就被濃稠的血汙浸染透了,且破爛不堪,在滿地血汙中拖行,很快就磨破了後背腿上和腳後跟處的皮肉。
風凜天冷眼看著,淡淡道:“梵大人的侍衛好大膽子,要讓梵落死在拖行途中嗎?”
梵霄一凜,那侍衛更是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跪下求饒:“小的不敢,請太子明鑒。”
“最好如此。留梵落一口氣,過堂申訴,讓刑部將審理結果送一份到太子府。”風凜天說著眼角餘光冷冷掃過梵霄等人,帶著心腹侍衛們大步離去。
葉聽風和江離對視一眼,既然太子有心為梵落爭取翻案的可能性,他倆何不跟過去看清楚,也好見機行事,也許能幫梵落一二。
太子身份特殊,這些年一言一行都被各方勢力死死盯著,時時處處掣肘,身不由己,而他倆卻相對自由多了。太子不方便做的事情,他倆倒是不用忌諱太多。
梵霄夫婦梵風芷等人也都跟了過去,一路上,梵落全身的傷雖然處理過,可是傷得太重,沒過多久,好多處的傷口便再次綻開,所過之處,地上都是斑斑血跡。
百姓們無不驚駭萬分,紛紛讓到一邊追著看熱鬧,議論紛紛。誰也想不到萬民敬仰的梵堯老爺子最寵愛的四孫女,廢物就廢物吧,還幹出這麽滅絕人性的事情。
各種不堪的、稀奇古怪的臆測鋪天蓋地,不明真相的群眾有些甚至激憤難平,將爛菜葉臭雞蛋之類的用力砸向深度昏厥的梵落,痛罵她喪心病狂殺人如麻。
鬥獸場龍蛇混雜之處,消息傳播最快,很快樾娘便得知了這個噩耗。
梵落怎會突然狂性大發嗜殺無度?!她半信半疑,事情太過突然緊急,她立即去請示就要結束閉關的主子墨暘。
森寒肅穆的刑部大堂裏,衙役持著棍棒羅列兩側,莊嚴陰森,一片肅殺。
大堂外,圍觀者數以萬計,人山人海,各種議論聲嗡嗡不絕。
梵落全身是血昏迷著,刑部尚書毛大人依照慣例讓人用冷水潑,不醒,就改用鹽水,加上夾手指,紮針,終於讓梵落清醒過來。
宮裏這時也派來了人,皇上口諭陸公公及七名大內侍衛蒞臨現場維持秩序,嚴禁閑雜人等幹擾審案程序。
葉聽風和江離雖然身份尊貴,也大不過奉旨前來的陸公公,案發時他倆不再現場,無法作為人證替梵落說話,隻能被當做閑雜人等,攔在大堂外。
梵落氣息奄奄,視線模糊,耳朵嗡鳴,根本就看不清也聽不清周圍的一切,毛大人的問話,她十個字約略能聽見兩三個字,再加上梵霄等人鬧哄哄的指正,她就那樣稀裏糊塗認了殺人罪責,簽字畫押。
葉聽風和江離並不清楚她傷勢嚴重到影響了視力和聽力,隻知道她形勢對她非常不利,可是他倆無法進去。
想要運用強大靈力聽清楚大堂內都有哪些人說了什麽,卻被陸公公更強盛的靈力阻隔著,無法窺探到裏邊的情形。
他倆不禁對望了一眼,憂心如焚。
陸公公這是什麽意思?怕他倆以靈力幹擾大堂內的眾人意念,逆轉案件?還是皇帝授意,讓案件朝著最不利於梵落的方向發展?
不管陸公公前來的真實目的是什麽,案件終於審理結束了。
毛大人一拍驚堂木,道:“嫌犯梵落殘殺多條人命,手段殘忍,罪大惡極,證據確鑿,必須處以極刑以平民憤,以安死者在天之靈。速速將犯人押入刑部死囚天牢,待聖上禦筆批示了處斬日期,再行正法。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