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還有一線生機
梵落點點頭：“你可以接受嗎？如果不能，我也不必再叫你父親。”
“老爺子知道嗎？”
“知道。他也一早就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不過，他願意認我為孫女。”
“既然他都認了，我有什麽理由不要你？”梵霆歎息：“何況，漣漪幻滅之前，一再的央求我放過你，我怎能讓她失望，讓她失去唯一的女兒？”
梵霆抬手輕輕拂過她蒼白瘦削的臉頰，記憶中那個有著嬰兒肥萌萌的漂亮小女孩，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連魂魄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的妻子，以冥靈之體在輪回穀不死獸群中搜集搶奪他的殘碎屍骨，足足沉淪了十年，而他自己，從名滿天下的星曜第一名將，淪落到成為不死怪物的首領。
如今雖然總算以人類的形態複活了，卻搭上了妻子的十年守護甚至魂魄。
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皇帝風溯的謀害嗎？梵霆隱隱感覺到沒這麽簡單。
為什麽他們一家三口一個都沒有逃脫最慘烈的厄運？這背後到底是皇上風溯一人所為，還是有更多勢力在操縱的結果？
是他們聯手布下的局，還是陰差陽錯，作用到了一起？
不管真相如何簡單或者可怕，他都要徹查到底，不過，他不想讓女兒牽扯進去。
她還這麽小，應該快快樂樂簡簡單單的活著，不該背負太沉重的東西，尤其是血海深仇。
梵落握住他的手：“父親，你不是戰死沙場了嗎？為什麽會成為不死獸的一部分，甚至成為它們的首領？是不是當年你的死，另有隱情？”
好敏銳的丫頭，竟然起了疑心！
梵霆淡淡一笑：“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真相，目前不行。落落，好好孝順爺爺，至於我和你娘，你們不必掛念，我一定會盡畢生之力，將她從體內分離出去，讓她活過來。”
“嗯，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早點團聚，要是能生活在一起朝夕相伴就更好了。”
“應該會有這麽一天吧。”梵霆指了指那些畫稿：“畫得不錯，再畫點。”
梵落知道他是要轉移自己注意力，分散悲痛，鼻子微微一酸，抱著北冥澈坐下，將他放在自己腿上，想了想，畫起了《熊出沒》大電影的情節。
梵霆本就是文武全才，寫得一手好字好詞，也畫得一手好畫，一邊欣賞這些畫風很奇怪但是很有趣的畫作，一邊學北冥澈那樣，邊看邊用毛筆幫她勾勒潤色。
梵落看他神情專注認真，心裏一暖，道：“我給你唱首歌吧，這首歌應該蠻適合嬰靈們聽的。”
“好。”
梵落清唱道：
“冬眠假期剛剛結束
我還有點糊塗
鳥兒在頭頂把森林叫醒
春天空氣讓我很舒服
天上太陽已紅撲撲
看起來很模糊
遠處山坡有幾棵小樹
去年冬眠前我沒記住
青草香
漿果甜
喝著露水靠著樹
抬起頭 墊腳尖
加快我長大的腳步
吹口哨 哼著歌
搖搖晃晃找到路
晃腦袋
揉眼睛
長大的我還有點小糊塗”
靠在牆邊的那把草綠色遮魂傘晃動起來，嬰靈們一個個忍不住跟著梵落哼唱，越唱越開心，差點要嗨爆了封印。
梵落懷裏的雪狐身子也微微動了動，她激動萬分，趕緊將他捧在手心裏仔細查看：“澈，你醒了嗎？是不是能聽到我唱歌？你喜歡這種兒歌？那我多唱幾遍給你聽好不好？”
她唱了一遍又一遍，嬰靈們炸開了鍋，都歡喜得不得了，跟著她的節拍一起哼唱蹦跳。
北冥澈眼皮微微動了動，爪尖也收縮了一下，刮斷了她衣裙的一根絲線，她驚喜萬分，終於敢確定，他的意識還在，隻是暫時虛弱得醒不過來。
隻要還有一線生機就好，她不介意等，等多久都沒什麽。
梵霆起身道：“落落，闖輪回穀到現在你都沒有休息過，去睡一會兒吧，別再怪風凜天了。”
“嗯。隻要澈沒事，我就不會找他算賬。父親，你為什麽偏向風凜天啊？”
“他其實過得也不容易，除了江離和葉聽風兩個發小，不管是宮裏，還是朝堂上，除了政敵，就是攀附利用他的人，他麵對的每一步，不是刀光劍影，就是口蜜腹劍。落落，我是心疼他自幼到大的處境。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保持一腔熱血不變，很難得。”
“切！他有那麽慘嗎？聽說太後和皇上都挺寵愛他的，要不然太子之位也落不到他頭上。”
“罷了，你不明白皇室和廟堂那些肮髒事也好，落落，你休息吧，我該走了。”
梵落一驚，趕緊起身拉住他袖子：“這麽快就要分開嗎？”
“你們得早點趕回去準備參加四國才俊盛會的賽事，我也想早些尋訪到可以複活你娘親的神醫，終須一別，不如早別。加油，落落。”
“我會的，父親，你多保重。”
“嗯。”梵霆走出客房，就見風凜天、葉聽風等人全部都在院子裏徘徊，皓軒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爹爹，雪狐哥哥活過來沒有？”
“他生機未斷，隻是太虛弱了，不知何時可以醒過來。凜天，聽風，你們和落落互相多照應。”梵霆又看了看扶歡、梵驚雷、梵雪照和明煦：“落落有你們這些肝膽相照的好朋友，我很欣慰，希望你們都能有個好前程。”
“謝謝軍候鼓勵。”
“不要叫我軍候，我不會再做天傾國臣子。”
“那叫你什麽？梵先生？”
梵落抱著雪狐出來，笑道：“就叫梵叔叔吧，也親切點。何況，驚雷和雪照也是梵氏遠房子弟，論起輩分來，是我父親的子侄輩啊。”
眾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了聲：“梵叔叔。”
梵霆一笑，牽著皓軒的手，拿起遮魂傘，大步離去。
皓軒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忽然奔過來，抱住梵落：“姐姐，我舍不得你。”
“那就和姐姐一起回芙蓉苑？”
“不！我想跟著爹爹去曆練，早點變強。”
“有誌氣！等等，我差點忘了那些畫稿。”梵落回屋將那些畫稿整理了一下，放在皓軒手裏：“這些你和嬰靈們先看，回頭我抽空再畫點，托人寄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