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饭菜早已放凉,菜里的油凝固起来,难以让人提起食欲。郑荣泽已经在蒲团上静静跪了数个小时,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拉拢威王和远王,父皇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既然他没明确表态,那就是默许了我的行为。既然这样,为什么父皇今日会大发雷霆呢?
难道,因为郑念娇是我堂妹?不可能吧?郑贵妃不也是我小姑吗?皇室宗亲通婚,谁敢多说闲话?
以郑荣泽和他手下的能力,自然不可能查到或者推断出康王谋反。郑荣泽满脑子都是问题,始终想不出个答案。
这个自认为心思玲珑、算无遗策的大皇子,如今一脸倾颓,神情中只余下苦涩。
“报!传皇上口谕,免去大殿下面壁责罚。令大殿下和念娇郡主,在三日之后成婚!”
这一声通报如闻,郑荣泽一扫颓色,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父皇果真是这么说的?”
太监道:“君无戏言。回大殿下,这确实是皇上的口谕。”
郑荣泽大喜过望,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其中的缘由,当即回府,修书致于康王。
……
郑靖良擦了擦头上的汗,微喘着气道:“还好父皇没继续问下去,我都快要穿帮了。”
李衍倒了杯水,笑道:“不可能会穿帮的。行军布阵就和下围棋是一样的,每个人棋力有限。超过人力的计算范围后的事情,你只要别说得太离谱,谁都不能说是对是错。”
郑靖良听完,来回踱了几步,问道:“应兄,为什么要让父皇放了大哥呢?”
静观其变,暂时放过郑荣泽,这也是李衍所提出来的。郑靖良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深意,但还是按照李衍所说去做了。
李衍装作失望,用冷冰冰的语调说道:“良弟,如果你只是想坐稳太子之位的话,大可以趁此机会挤掉郑荣泽,就此高枕无忧。我的仇就自己想办法吧。”
郑靖良大惊,连忙拉住李衍道:“应兄何出此言?我没有一日敢忘记应兄的血海深仇。只是不登上皇位怎么报仇?应兄切莫着急!”
李衍冷冷问道:“那你说,打下韩国需要什么?”
郑靖良这半年来被李衍强行灌输了不少兵法,哪怕他什么也不懂,照着记忆中的内容也能分析一二:“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是人和。等我继位后,封应兄为国师,全国上下必将同仇敌忾。”
李衍嗤笑道:“人和这一点你说对了,但仅凭人和可还不够。康王敢犯上作乱,你觉得他有什么倚仗?”
郑靖良回忆起背诵的内容道:“嗯……康州贫瘠,金铁产量不高,应该养不起太多兵马。要造反的话……”
见郑靖良无言以对,李衍接下去道:“起兵造反是不可能的,除非得到别国支持。但封王都满足不了康王的野心,你说他可能屈居别国天子之下吗?他只有一条路,挟天子以令诸侯!”
郑靖良眉头紧锁,不断站立坐下,说出了内心的疑惑:“郑公公是玉花境初期修者,这算不上什么秘密。而且我父皇本身也是元婴期初期,想要挟持我父皇的话,就算有玉花境初期修者出手相助,也不是太简单的事情。”
李衍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也知道,康王手底下应该有玉花境或者半只脚踏进玉花境的修者,不然他绝对不敢反叛。敌在明,我在暗,除非郑寿昌寸步不离跟着你父皇,不然总会有下手的机会。”
郑靖良摇了摇头问道:“可是这些,和放过郑荣泽有什么关系?”
李衍冷笑道:“如果贸然和康王闹翻,皇室这边可能要损失一个玉花境供奉。但如果能够拉拢康王那边的玉花境修者,皇室这边就会多一个玉花境供奉。这之间的差距,可是两个玉花境供奉。你如果真想帮我报仇的话,就不应该问出这种话来。”
岳亭川给二人的任务是尽可能削减郑国、韩国、楚国以及周边小国宗派的力量。先保存郑国国力,让郑国略强于韩国。攻下韩国之后,才有余力继续进攻楚国。一边倒的战争,不可能同时损伤三个大国的元气。
郑靖良如梦初醒,拜道:“应兄高明!是我鼠目寸光了!”
李衍点了点头道:“你父皇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拉拢康王手下的玉花境修者,就看他的了。从郑荣泽和郑温韦互赠诗作,你父皇没有大发雷霆来看,要么你父皇不知道黔王反叛,要么黔王所倚仗的底牌是你父皇的人。”
郑靖良对李衍深信不疑,点头道:“应兄说得有理。那照应兄来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李衍胜券在握道:“良弟不用担心。接下来都是你父皇要做的事情,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不要急,半年之后你就可以坐上太子之位。等你父皇彻底剪除后患,郑荣泽就可以死了。”
李衍这么说着,心底却并不这么想。
必须要在南溟鲸鲲化鹏而出之前,完成岳亭川计划的第一步。南溟鲸鲲一甲子化鹏一次,最近一次还有不到五年。错过这次,那就要再等六十年了。不光是郑荣泽,郑瀚洋也差不多该死了。
……
郑念娇被送回住处之后,康王就将其软禁起来。颜面是小,若是因此对计划产生影响,那可就动辄有杀身之祸了。
茶已经冲了十几壶。一遍遍喝着浓茶,康王的心情也难以平复。他手底下最大的底牌是一个叫蒋华生的玉花境初期修者,这些年来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让他使用皇室通行令秘密潜入泉阳城,挟持郑瀚洋。这个契机,便是郑寿昌有要事不得不离开郑瀚洋的时候。
契机未到,若是暴露了的话,郑瀚洋未必没有挥军收复康州的魄力。如今燕国、梁国、韩国都被十殿阎罗搅得天翻地覆,可谓是郑国剪除内患千载难逢的时机。损失一个玉花境供奉强攻康州,并不能伤到郑国的根基。
康王越想越觉得后怕,心底甚至连杀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心都有了。
“报!郑荣泽殿下求见!”
康王闻言收起了脸上的愁容,端坐在椅子上说道:“进。”
郑荣泽那点城府,在李衍和这堆老狐狸面前顶多只能算个土墙。他双手拜上信函道:“六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康王察觉到称呼上的变化,起身扶起郑荣泽道:“侄儿免礼。今日亲自前来所为何事?侄儿前几日送上的几块珍品茶砖,六叔我可是喜欢得很啊。”
康王说完,指着茶壶道:“来来来,这一壶是新沏的,侄儿你也尝尝。”
郑荣泽生怕失了礼数,待到康王坐下之后才敢坐下,品了口茶道:“六叔,侄儿今日奉父皇之命前来求亲。侄儿与念娇堂妹情投意合,不知六叔对这门亲事有何意见?侄儿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侄儿来日若登皇位,念娇堂妹必为国母,母仪天下。”
郑荣泽缓缓抛出自己的筹码,见康王面上露出笑容,只道是自己言语打动了他。然而康王的笑容却别有深意。
郑瀚洋若是察觉到自己反叛,那必不可能许诺这门亲事。如此看来,局势尚在掌控之内。和郑荣泽结亲的话,计划不妨稍微改一改。将郑荣泽培养成一个傀儡,待他继位后再夺权。虽然周期变长了,但把握也大了不少。
康王亲切地拉住郑荣泽的右手道:“侄儿言重了。你能看上念娇,也是她的福气。你们二人结亲,六叔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不知几时结亲?”
郑荣泽开心地笑道:“父皇说定在三日之后。六叔和其他七个叔伯都留下来,参加婚礼过后再回封地。六叔放心,我郑荣泽定不敢辜负念娇堂妹。”
康王点头道:“这样最好!”
二人笑容满面,都以为自己是躲在最后方的黄雀。殊不知他们连螳螂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那只必死无疑的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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