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燒了屋子

  “安靖,”薄相思突然轉過頭,燦爛地衝安靖笑著,說道,“你初來寧國,我帶你去轉轉吧。這異國的風情,也是有趣的很。”


  安靖老實地點頭,拱手行禮:“遵命!”


  寧國國都寧京雖不比長安熱鬧擁擠,但來來往往的人仍然很多。他們聽到安靖的聲音,看他的手勢,不禁紛紛回過頭,猜測這姑娘究竟是哪位達官貴人。


  薄相思不禁一陣無奈,低聲說道:“這裏呢,既不是寧國皇宮,更不是鳳國皇宮,而是大街上!這樣吧,我叫你安靖,你就叫我相思。”


  “奴才不敢!”安靖還沒思考一二,連忙脫口拒絕,一臉驚恐地說道,“奴才怎敢直呼娘娘芳名!”


  “什麽娘娘啊……”薄相思嫌棄地看了眼安靖,走上前去一步,挽住安靖的手,一臉嚴肅地說道,“叫相思。”


  這可為難了安靖,且先不論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凰墨妃娘娘身份尊貴,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怎麽能搭在自己粗糙,沾滿鮮血的手上?可關鍵是,這個女人,他不敢推開。而且,凰墨妃娘娘還讓他,直接叫名字……


  安靖猶豫了一會兒,仍然不敢開口。


  這回薄相思可算徹底不耐煩了,她好哥們兒似的拍了一下安靖的肩膀,認真地說道:“你要是不叫的話,那你就別跟著我了,直接回鳳國去吧。”


  直接……回……鳳國……安靖瞪大了眼睛,身體像被突然潑了一盆冰雹一樣寒冷。


  如果他一個人回鳳國……如果沒有帶上凰墨妃娘娘……那位冰冷無情暴戾的主子一定會把他千刀萬剮的……


  想到這裏,安靖心一橫,決定還是保命要緊。他先在心裏練習了幾遍,然後準備叫出口。


  “相思。”


  有人叫了一句相思,聲音清清潤潤,無悲無喜。這聲音,不是安靖的。


  安靖下意識警戒地抬頭尋著聲音源頭望去,隻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襲白衣的人手執雪白的折扇,一步一步似仙人踏向凡間,向這裏走來。


  他皺緊了眉頭,眼裏的警戒更濃了。


  薄相思沒有看向月菲白,她直接將頭扭了過去。她知道這肯定是月菲白,光聽聲音,她就知道了。


  “你去皇宮這麽久,我好擔心,”月菲白走近了,想要牽起薄相思的手,“所以我就來尋你了。沒想到,原來你是接見了一位友人。”


  薄相思不著痕跡地用手捋了捋耳畔垂下的青絲,恰好避開月菲白的手。她直接無視眼前的月菲白,側過身子,看著安靖說道:“我們快走吧。”


  安靖點了點頭,戒備地看了眼月菲白,準備護送薄相思離開。可是……一把折扇突然打在他的手上。


  高手之間的較量,絕不會像無名小卒一樣打打殺殺,他們看似平靜,實則已經開始了一場生死較量。


  折扇看似脆弱,一摧即毀。可是安靖很清楚,握著這把折扇的手,凝聚了多少深厚的內力。他不敢動,一點都不敢。


  “你幹什麽,”薄相思猛地回過頭來,氣急敗壞地伸手打掉月菲白的手,窩了一肚子氣,說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光天化日之下攔住別人的路!”


  薄相思成功地讓月菲白的手遠離了安靖的手,可她自己卻被月菲白的拽住,一把拉進了懷裏。


  安靖自始至終,表麵都平靜如水地看著這一幕。但實際上,他的後背都已經濕透了。他很了解月菲白的強大,可凰墨妃,居然敢打月菲白……看來傳言是真的,月菲白動情了,他要和皇上搶凰墨妃。


  薄相思拚命掙紮,可月菲白卻隻是將她越抱越緊,最後勒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街上的人看到這奇怪的一幕,紛紛停駐下來觀看,薄相思覺得太沒臉,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你先回去,記著,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太生氣,”月菲白低頭將嘴湊到薄相思耳邊,輕聲說道,“安靖是我師門的人,我要和他說一些事。”


  說完,月菲白便鬆開了薄相思,看了安靖一眼,提起輕功向遠處飛去。


  宛若蝴蝶一樣輕盈的身姿,腳下如履平地時蘊含的深厚內力,激起了安靖內心深處戰鬥的欲望。


  他躊躇了一會兒,恭敬地看向薄相思,拱手說道:“不如奴才先將娘娘送回太子府,確保娘娘平安……請娘娘恕罪,奴才必須赴月師兄的約。”


  他們既然是同門師兄弟,薄相思又怎麽好意思阻攔?當下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不用送我回太子府,你直接去吧。”


  安靖眼睛一亮,連連道謝,又說一定會親自回來請罪後,便踏著輕功,尋著月菲白走過的痕跡去了。


  清風道人隻有四個弟子,月菲白,上官權,藥采籬,和宿兒。玉枕是他生前的貼身侍女,而安靖,則是日夜替他燒茶壺的。


  他雖資質愚笨,但勤奮好學,說他是武癡也不為過。每次在月菲白他們練習武功的時候,他便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偷偷學習。清風道人知道了,倒也不生氣,反而欣慰地說:“難得你這麽好學,可比他們勤奮多了……隻可以,你資質不足,老道也不能違反師門律令收了你啊。”


  清風門收徒的規矩,隻有一條,天資聰穎,必須是千萬裏挑一才能出一個的資質。


  那時上官權想,雖然安靖資質一般,但畢竟勤奮刻苦,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不可多得的高手。而他必定是要走上帝王路的人,很需要這種人。


  於是,上官權刻意接近安靖,在清風道人圓寂之後,順理成章地帶走了安靖。


  安靖知道月菲白和上官權的關係,同時也知道上官權和宿兒的關係,更知道薄相思,月菲白,和上官權三人之間的關係。


  可他什麽都不會管,他隻是暗衛。他隻需要做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好了。至於今天應邀月菲白……他實在是忍不住,就讓自律了二十幾年的他,任性一回吧。


  安靖真的想知道,日夜不停苦練二十幾年,比起整日懶懶散散,但天資聰穎,世上獨一無二的月菲白來說,到底會不會贏?

  薄相思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複雜關係,隻道他們師兄弟要敘敘舊情,便直接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依舊如往日一樣,山青水綠,菊花繽紛,空氣中仍然洋溢著花香。隻不過,廳堂中多了蕭影。


  她已經換了一身妖嬈的衣裳,雪白的胸脯露了一大半在外麵,笑起來時便顫抖得厲害,最能引起男人遐想非非。這應該是,何清的衣裳。


  蕭影和何清兩人坐在廳堂中,有說有笑的,氣氛極為融洽。


  薄相思瞥了她們一眼,徑直向自己房裏走去。何清與蕭影對視一笑,眼神有些幸災樂禍。


  薄相思才來到自己房間,便立刻衝了出來,怒氣衝衝地跑到廳堂,瞪大眼睛,大聲質問道:“為什麽燒了我的房間?!”


  是的,她的房間已經被燒了,隻剩下黑糊糊的一片,散發著燃燒過的味道。


  何清挑了挑眉,波瀾不驚地繼續磕著瓜子,笑著道:“真是不好意思,薄姑娘,我本來覺得你房間旁邊的那叢菊花有些礙眼,想燒了它,誰知火勢竟然蔓延到了你的房間,一發不可收拾。”


  “你,”薄相思氣得說不出話來,“那裏麵的東西呢?”


  “應該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你沒派人救火,搶救裏麵的東西?”


  “嘖嘖,瞧薄姑娘說得這是什麽話,虧你還是大夫呢,”何清一臉鄙夷地站起身,來到薄相思身邊,打量著她道,“要是進去搶救的話,肯定會傷到搶救的人。原來在薄姑娘眼裏,為了自己的東西,可以斷送別人的性命。再說了,燒的是我的屋子,薄姑娘當初來的時候,是兩手空空如也吧?就連換洗衣服也是太子府提供的,難不成裏麵還有什麽貴重東西?”


  薄相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從來沒見過何清這樣刁鑽的人,真是難以想象她居然是那個為人寬厚謙遜的何中書的侄女:“當然有貴重東西!我的一些關於救治蕭南太子的方法全寫在了紙上,放在了房間裏。如今一把火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何清無所謂地聳了聳雙肩:“既然這些全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那再想一份出來不就行了,何必這個樣子,衝著我大吼大叫。”


  “你懂什麽!”薄相思不可理喻地看著何清,她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是從外太空來的,“那些全都是靈感!靈感!找不回來的!”


  “什麽靈感找不回來,我可不懂,”何清譏諷地看了一眼薄相思,繼續道,“我隻知道,既然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東西,為什麽不能再寫出來?還是說你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治療方法,隻是想借著這,來栽贓陷害我。到時候你救不醒太子殿下,你完全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到我身上。”


  “什麽大夫,我看就是騙吃騙喝的!”


  “你不可理喻!”薄相思怒火中燒,想要狠狠將何清給罵個狗血淋頭,可她實在是不會罵人,隻能用自認為最凶狠的眼神瞪著何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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