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刺殺陳太後

  采桑從來到鳳國和親的那一刻起,自稱一直都是“本公主”,不僅如此,她還不喜歡別人叫她安和王妃,宮人們便都習慣稱她為寧國公主。更何況,這還是皇上默許了的。


  可這口頭稱呼是一回事,具體做法則又是另一回事了。現在采桑的這一番話,完美地詮釋了“她是寧國人”這個道理。不少老臣麵色不滿,輕蔑地瞪了一眼采桑。寧國了不起麽?很值得驕傲麽?連鳳國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這多是一群年事已高,性格迂腐的老臣。他們對鳳寧兩國的認識,仍然停留在很久以前。以前,寧國確實連鳳國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可現在,鳳國被打得節節敗退,連失十座城池,這已是鐵杠杠的事實!

  采桑與他們計較做什麽?隻當做沒看見,眼睛依舊看向上官權,等待他的請示。月菲白淡淡抿下一口醇酒,心中卻不著痕跡地將那幾個老臣的模樣熟記於心。


  “如此,甚好。”上官權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眸看向采桑,卻有幾分不同於君臣之間的複雜情感。一直靜默喝酒的安和,一抬頭便看到了上官權的眼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卻並不多言。蕭南注意到上官權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複雜,與勢在必得的眼神。


  “皇兄,”上官權的話音剛剛落下,采桑還未來得及謝恩時,安和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斂眉道,“臣弟有些微醉了,再待下去,恐露出醜態,還請皇兄準臣弟回府歇息……待太後生辰宴過後,臣弟打算回封地。公主看起來與銀月公子還有皇兄交情匪淺的樣子,就留在京城好好玩吧……等玩夠了,再回封地也不遲。”


  說罷,安和行了一個規矩到挑剔不出任何錯處的禮,不等到上官權批準,便搖搖晃晃地往殿門外走去。看那似乎隨時都會跌倒的身影,好像當真醉得不輕。


  但大家關心的,卻不是安和是否醉了的事,他們心裏震驚的,嘴上正竊竊私語著的,是安和是否也像南國的那個清王爺一樣裝瘋賣傻?如今這番話流利通暢,哪裏像是個傻子會說的?


  上官權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手托住下巴,打量著安和漸行漸遠的身影,眸中若有所思。安和從馬背上摔下來,摔得癡傻的事,是他派人去做的。包括那個為安和診治的大夫,也是他親手安插進去的。上官權比任何人都清楚,安和真的是個癡兒,並不是裝的……隻是如今……


  上官權挑了挑眉,眼中帶有詢問似的看向采桑。采桑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精致的下巴,雖然沒有表明態度,卻算是默認了。冰冷的麵容被一絲笑容所破解,上官權心裏泛起的殺意被鎮下,取而代之的竟是滿腔的自豪。


  也就隻有他的采桑,才有能力治好安和。


  月菲白仰頭飲盡一杯酒,餘光將他們二人的眼神交流看了個完全。一些不舒服的感覺湧上心頭,月菲白微微有些惱怒,索性借了和安和一樣的借口,起身離席了。


  眾人錯愕得看著銀月公子有些急促的身影,實在沒明白過來到底這位大人物在發什麽無名怒火?蕭南用手肘撐著桌子,手托著頭,看向月菲白的身影,若有所思。什麽天下第一的銀月公子?原來也就這點氣量!


  在這詭異的氣氛的籠罩下,眾人再次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空氣的流動似乎都因此而變慢了。采桑微微凝眉,卻沒有看向月菲白的身影,站起身福禮,淡笑道:“既然皇上已許可,采桑這就下去換身衣裳。”


  今日為了這什麽生辰宴會,特意穿了件五彩流金霓裳裙,穿上倒是高貴典雅,風姿綽約,可如果要跳舞的話,那卻是萬萬使不得的。


  曼妙的身影緩緩走出大殿,不少人佯裝掩袖飲酒,眼角餘光卻忍不住瞟向寧國公主的身影。瞧瞧這身段,這模樣,難怪能讓銀月公子和百花宮宮主都神魂顛倒。


  天光雲影,微風徘徊。外麵的空氣想必殿內的壓抑,顯然要好很多。采桑徑直走向旁邊的偏殿,小順子已捧著一堆衣裳等候在那裏。


  “凰……公主,您總算來了,快拿去換吧。奴才這可都離開皇上身邊好些時候了,要是再不趕回去的話,皇上可會起疑的!”小順子苦著臉抱怨道。今日采桑剛一進宮,便將這堆衣裳交給了他,並且囑咐他一定要在這裏等著,直到她出來為止。偏偏小順子不想接下這活,可卻又不敢不接。


  也算他倒黴,如今采桑在宮裏,除了上官權以外,最熟悉的人,就是小順子的了。


  采桑冷冷瞥了他一眼,將那堆大紅色的舞服抱起,朝屋內走去,“啪”得一聲關上了門。小順子早已被那眼神嚇得魂不附體,這時哪還敢抱怨半句?公主這眼神……怎麽看起來比皇上還要可怖……


  直到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小順子才勉強緩過神來,後怕地拍著並不結實的胸口。


  “那個……公主,奴才提醒您一下……銀月公子剛才出來的時候,好像臉色很不好。奴才看著他……似乎朝禦花園去了。”小順子本想趕緊溜掉,可轉念一想,還是提醒一下采桑,博個好感比較好。


  皇上對鏡淩皇後的感情,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說完這句話,小順子摸了摸鼻尖,立馬朝大殿內跑去。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站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誰也不知道銀月公子和寧國公主出去後發生了什麽事,總之寧國公主身穿一襲豔紅似火的舞服翩翩走進來時,銀月公子麵色沉靜地抱著一把焦桐琴,落座在旁邊。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好歹不似之前那樣黑著一張臉了。


  修長的手指緩緩撥弄琴弦,悅耳的琴音便從指尖流淌出來,如同醇香的美酒,迷人地纏繞在唇齒指尖,久久不散。角落裏那些琴師一聽見這琴音,手指不由自主地頓了下來,滿臉都是驚訝與錯愕。調子緩緩上揚,仿佛千軍萬馬踏著漫天飛沙,手持紅纓槍,氣勢洶洶地而來。那些發怔的琴師終於被喚醒神智,仿佛大夢初醒般,內心被震撼得久久無法平複。


  向來隻聽聞銀月公子容貌一絕,錢財一絕,卻不曾想,他的琴技更是一絕!那些琴師全都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感歎道,看向月菲白的眼神充滿了狂熱與崇拜。


  都說同行看同行,最能看出不足的地方。可這些宮廷禦用琴師,琴技可算出類拔萃,可他們看月菲白的琴技,卻沒聽出半分不足,隻有自慚形穢!


  隨著琴音高低起伏,那個豔麗如火的女子,也扭動著腰肢,在中央旋轉,飛騰……她的一顰一笑,一個斂眉一個垂眸,全都緊緊地牽著看客的心魂!那火紅的水袖如同勢不可擋的水流湧來時,看客在屏住呼吸凝住心神的同時,卻又期待著那水袖會甩向自己……


  可最後采桑扭動了一下不盈一握的水蛇腰,卻隻是將水袖在陳太後麵前輕輕拂過,美人的香氣就此留下,同時逸到了上官權周圍……


  上官權幽深的眼神立馬變得有些沉迷。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陳太後卻冷哼一聲,像看到了一個世間最卑微可恥的東西般,不屑地說道:“原來這就是寧國所謂的尊貴的公主?舞跳得不怎麽樣,這味道眼神倒是很會勾引男人!說實在的,哀家隨隨便便從宮裏拉出個舞女來,所跳的舞絕對比寧國公主的好得多!”


  世人已經很少見到陳太後,隻知道她正在在慈安宮念佛,修身養性。這樣的人,應該是很慈善的才對,可誰知,陳太後竟然字字針對采桑!字字侮辱采桑!

  且不論那些舞女是否比采桑跳得好,,可她畢竟是一國公主,豈是能與一群舞女相提並論?這話剛出,采桑還未來得及變臉色,蕭南的臉色就自己變得鐵青了。


  陳太後似乎這時才注意到自己說的不恰當,微微撇了下嘴,卻不曾準備道歉。


  采桑勾了勾唇角,仍然在中央獨舞,仿佛一朵絕世清傲的獵豔紅梅。月菲白的琴聲變得緊湊,如同千軍萬馬揮師南下,根本沒有人體停下來思考的餘地!在這樣的琴聲,采桑加快了腳步,身體翻飛如同蝴蝶,快得讓人看不清身形!


  這時,似乎有什麽明晃晃的東西一閃而過。定睛一看時,原來采桑已不知從何處拿了柄劍,紅衣美人,凜冽刀光,配合在翩然的舞蹈中,竟是有幾分令人心悸!

  鋒利的劍在采桑手中宛如靈活的蛇,跟隨著她的身體一起舞蹈。隻見靈蛇射出,刀麵反射的光令人不自覺地眯起眼睛。佩劍也不知何時離開了美人,直直地向前飛去,帶著凜冽的殺意!

  似乎有人意識到了不妙,但當他反應過來時,陳太後的心髒已被佩劍貫穿!身體軟綿綿地倒癱在貴妃椅中,眼睛死死地瞪著前方!或許她在死之前,還想著要將采桑給一同拉下地獄!

  從令人陶醉不已的舞蹈,到陳太後死亡,僅僅是一瞬的事。終於看清了真相的人,後怕地咽了咽口水,眼觀鼻,鼻觀心,什麽也不敢多說。大殿頓時寂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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