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合作

  在他們倆說話時,宿兒已不知何時離去了。或者說得更準確些,她不知何時已經躲到一旁偷聽了。直到采桑走出了好遠之後,她才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一邊歎惋一邊搖頭。


  “月師兄,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麽還要苦苦掙紮?你的心早就原諒她了不是麽?在這場感情裏啊,她始終都是主導。誰愛得更深,誰就注定被牽著鼻子走。就算你是天下第一,那又如何?在她的麵前,你也隻能退居天下第二。”


  “別說我沒提醒你……要是玩過頭了,十天之後,她真的走了的話……你可能,要悔青腸子了。”宿兒一邊搖著頭,一邊摘下頭上的珠羅玉翠,往遠處走去。她想,她該離開銀月門閥了,這些簪子首飾也沒必要戴了。


  話說幾個月前,月菲白被采桑誤會,被上官權威脅之後,他與阿客徹夜長談。當時阿客哭著說,她真的沒想到,上官權竟然可以這樣無情。對不起,銀月公子!而且……我想我不能與你成親。畢竟我也……不愛你。更何況,到時候痛苦得就會有你,我,還有寧國公主三個人。你說憑什麽?憑什麽上官權就可以瀟灑自在?


  阿客從不敢直呼上官權的名字,而這次,足以可以看出她的心底有多涼。


  月菲白尊重阿客的選擇,打算將一部分產業過繼給她,讓她好好度過餘生。可阿客卻搖頭拒絕,她說自己作惡多端,沒受到天譴都是好的了,哪裏還有臉接受什麽賠償?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打在屋簷上劈裏啪啦作響。月菲白與阿客談完之後,阿客沒有多做停留,隻與上官權要了一柄傘,便衝進了雨幕之中。


  上官權為了逼迫月菲白迎娶阿客,早已將銀月門閥要舉辦親事的消息給散播了出去。可如今阿客都已經走了,還成個什麽親?索性月菲白將計就計,飛鴿傳書給了多年未見的師妹宿兒,請她來幫忙演這一出戲。


  宿兒看到鴿子時,正泡在溫泉裏養顏。解下鴿子臉上的信條,看到上麵的內容,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可過了一天,月菲白又派來了一隻鴿子。這次他說,我知道你與上官權的情一直未了,如若這次你幫我一把,我便安排一下你與他重修情緣。


  宿兒不以為然地諷刺一笑,將信條揉成團扔在了地上。在她及笄之時,便成了月菲白的女人,上官權怎麽可能接受她?門被重重地關上,那信條便孤零零地躺在門外。


  可是沒過多久,門被急匆匆地打開,宿兒連忙撿起地上的信條,如珍寶一般小心地裝進口袋裏。


  或許上官權真的不會再接受她,但她差點忘了,說句話的人是月菲白啊!他隻要敢說出一句話,又怎麽可能辦不到一件事?於是,宿兒收拾了一下屋子,懷揣著那張信條,從深山前往長安。


  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她留在這裏,再怎麽刺激采桑,都是沒有用的了。宿兒換上了來時的裝扮,一身江湖氣息,跨上千裏馬,按照月菲白的指示,前去尋找上官權了。


  在馬鳴後仰之時,她回頭對著銀月門閥,微微一笑。雖然這些天,她一直嘴上說著采桑沒什麽特別的,配不上月菲白。但她的心裏,卻著實覺得,這個女子果真不簡單!


  真不知道月師兄請她來演這一出戲做什麽,采桑明顯就當她是個隱形的好麽?就算她把身體掛在月菲白身上,那采桑也就淡定自若地走過來,把她給扒下來!完全和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不是一個樣!


  宿兒本就是江湖中人,最看不慣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兒家,恰好就是欣賞采桑這種人!如果不是相見不逢時的話,她害真正跟采桑義結金蘭姐妹呢……


  落日的餘暉下,宿兒英姿颯爽得踏馬離開。她不知道的是,她心中很欣賞的那個女子,此時正站在高樓上看著她的身影。看著宿兒當真是一副再也不回來的模樣,采桑的心中鬆了一口氣。


  宿兒走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隻要讓月菲白讓月菲白再次意識到,她對他真的很重要,這樣就可以了……


  是夜,月朗星疏,秋風乍起,寒氣侵入皮膚。該是宵禁的時候,幾個士兵來回巡邏在街上。


  可是,在這除了巡邏的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的地方,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女人卻健步如飛地行走在屋簷上。似乎有士兵注意到了她的響動,連忙抬起頭。可就在抬頭的一刹那,女子早已從這頭到了那頭!哪裏還看得見?

  這夜行女子,正是采桑。若是她的功夫全都是靠靈屍大法得來的,那還得了?在這三年裏,她自己也時常跟著青邑學了不少功夫。其中輕功,更是學得爐火純青。


  飛走過一座座屋簷,采桑最後停在將軍府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立馬翻牆進入。


  此時墨禦尚不知有人闖了進來,正憂愁地在書房徘徊,心裏盤算著該如何是好。皇上雖說著是去微服私訪了,但跟了上官權許多年的墨禦知道,他們皇上一點都不喜歡出去微服私訪!

  如果他要微服私訪,絕對是為了辦私事……比如上次,凰墨妃不知所蹤時,他帶著一個慕應,以微服私訪的借口,千裏迢迢追去找人。這一次……恐怕又是為了那個女人吧。


  想當初他同意與景王爺裏應外合,將這個女人接進皇宮裏時,哪裏能夠想到會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他墨禦半生戎疆,征戰沙場,隻為保家衛國。但由於深知宮闈寂寞,又加上皇上對這女人付出了真心,他才不得不做了這麽一件違背倫理常綱的事……是他親手鑄就了鳳國的一代禍水啊!


  越想得深入,墨禦的眉頭就皺得越緊,書房中的腳步聲也就越來越急促。可憐他已過中年,官至武將最高,卻不能夠享受安逸的生活,還要整日為君主憂心。


  “當真墨大將軍才是最忠心的臣子,”墨禦想得太投入,竟然沒察覺,已有人到了門邊,“照理說,墨大將軍所擔憂的那些事,應該是文臣的指責才是。墨大將軍憂心這麽多,可小心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啊。”


  隻見門邊映出一個月幹練嬌小的身影,隨著話音落下,門外的人便緩緩推開門,徑直走了進來。


  在看清這不速之客的麵容後,墨禦的瞳孔驟然緊縮!這個女人的臉,恐怕是他除了故去的妻子以外,又一張化成灰也認識的容顏!這個女人……不是那采桑又是誰?!


  可是……現在采桑在這裏,那為什麽皇上沒有回來呢?墨禦頓時有些想不通了。


  “不知道該稱呼寧國公主,還是凰墨妃,”墨禦連忙斂下心神,緊繃著一張臉道,“好歹你也是一位女子,深夜闖進將軍府,未經同意就進入一個男人的書房,這樣當真好?”


  “既然墨將軍都說了是闖,那為什麽還要經過同意呢,”采桑輕輕一笑,在搖曳燭火的映照下,臉上竟然多了幾分柔和,“其實……我摸之間還有一層更親密的關係不是麽?你可以叫我湘思,而我可以叫你做父親。”


  “父親?”墨禦眯了眯雙眼,臉上有明顯的不屑,“我墨禦的女兒,又怎會魅惑君主?!”


  “是是是,真實的墨湘思並不魅惑君主,”采桑並不因為墨禦的態度而生氣,反而明媚一笑,輕輕道,“她啊,當然不魅惑君主,畢竟墨湘思呢,隻想魅惑墨湘鏡。墨將軍,您說對麽?”


  那次墨湘鏡得了采桑的指點後,便真的前去尋找墨湘思了。墨湘思是個什麽樣的人,采桑不清楚。但她曾經調查過,據說兩人準備離開佛山,歸隱山林,逍遙山水時,墨湘鏡乍然間醒悟……縱然湘思隻是自己的表妹,可她卻是用自己的親妹妹的身份活著的……倘若他們二人就這樣一走了之,墨家豈不會被人貽笑大方?

  當即,墨湘鏡便想反悔。墨湘思哭哭啼啼地答應了,可誰知,她竟然趁墨湘鏡不注意,在他碗裏下了合歡藥……生米煮成熟飯,墨湘鏡也本就喜歡墨湘思,於是不敢再離開墨湘思。


  而同時,他深知墨禦不會接受他和墨湘思,於是再也沒有踏足過長安一步。


  這是墨禦心中的痛,如今被采桑血淋淋地揭開!叫他怎麽能夠不對這個女人心生恨意?

  “墨將軍不愧是沙場中的鐵血男兒,這眼睛瞪的,采桑好生害怕,”雖然嘴上說著害怕,采桑卻是在掩嘴輕笑,“我也沒有嘲笑的意思,畢竟誰沒有個不如意呢?我今日來的目的,隻是想與合作合作而已。”


  “剛才不過與墨將軍開個玩笑罷了,如果多有得罪,還請將軍見諒。”說罷,采桑彎下腰盈盈一福禮。


  墨禦也不是什麽斤斤計較的人,見采桑賠禮道歉,心中的怒意被壓下了不少,但嘴上仍不鬆口:“你覺得,我憑什麽要跟你合作?”


  “就憑……我能讓墨湘鏡和墨湘思回來。就憑,寧國的戰術,是我一手想出來的。而你,破解不了這樣的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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