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曾經
林溪雪一步踏出密室，還未來得及反應，頭頂便瞬間罩下紫金色的雷網。
三名紫袍道人手中法訣連掐，將這雷網瞬間收緊。
紫金色的電弧噼里啪啦的在體表亂竄，她全身肌肉一陣抽動，瞬間便又使不上力了。
三名道人一路拖拽，又將她縛在了石台之上。
為首的道人手執釘鎚，一襲紫袍無風自動，目中似有雷雲匯聚。
林溪雪只見這道人將一顆帶著閃電花紋的鋼釘放在自己太陽穴上，高高揚起手中的鎚子，然後猛得砸將下來。
紫金色的火花亂閃，白光再一次遮蔽了視野。
痛，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痛。
好在她也並未痛苦很久，因為很快她連痛這個概念也理解不了了。
她還清醒，但她什麼都理解不了。
記憶，理性，情感甚至是痛楚，一切的一切彷彿都離她越來越遠。
她能看到，能聽到，身體仍然能感受到，但大腦只是刻板而被動地接受著這些信息。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病床的，彷彿有一段記憶被強行刪去了一般。
她又斷片了。
床邊的少女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意識已經蘇醒了，仍是黯然的自說自話。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當時天還下著雨，你被你那個渣爹趕了出來。」
「嘿嘿」，少女像是想起了什麼很有意思的事情，竟是破涕為笑，「當時的你好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流浪貓哦，衣服、頭髮都濕漉漉的。」
「我怕你感冒，就帶你回家，給你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我們就成了好朋友。」
「後來，我們上了同一所小學，讀了同一所初中。」
「說到初中，還記得那次嗎？就是我放學之後被堵在廁所的那次。」
「明明這件事情和你沒什麼關係，但是你聽說之後還是馬上跑來，擋在我身前，和七八個個圍著我的女生對峙，張牙舞爪的把她們全嚇跑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小野貓也是有爪子和獠牙的呢。」
「那時你如何待我護我，如今我便一樣待你了。」
「所以.所以.」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林溪雪的手上。
「么欸事比艾哭.」
她想要安慰，卻發現自己的舌頭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想要伸手，但指令傳遞到胳膊，就只剩下一陣無規則的抽動。
「小雪，你.你醒了！」
她聽到少女帶著些欣喜的呼喚，但大腦整個都是麻的，根本想不出要如何回答，只是獃獃地望著少女。
少女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神色無比堅定，道：「沒事，我們慢慢來，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咚咚咚」又是一陣敲門聲。
門先是被拉開一個小縫，探出半張臉，緊接著又關上了。
少女回過頭望了望，儘可能輕柔地將病床上的束縛帶扣緊，這才離開。
林溪雪有些好奇門外究竟發生了什麼，她覺得自己應該可以透過牆壁直接感知外面發生的事情。
於是，五感跟隨意識真的穿透了牆壁。
屋外，少女正和一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交談。
中年男子的胸前別著一隻鋼筆，她莫名覺得這鋼筆有些眼熟，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歷。
「病人現在的狀態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建議是，儘快轉入全封閉病房進行治療。」中年男子正色道。
聽了這話，少女表現得極為憤慨，當即回絕道：「不可能，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的話了，真轉入全封閉病房，誰知道你們會對小雪做出什麼事情！」
「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相信了你們的話，選擇讓小雪接受藥物治療和電休克治療！」
中年男子也不生氣，淡淡道：「鑒於目前病人呈現出的高度攻擊性和暴力傾向，如果你不同意將她轉入全封閉病房，那麼我們可能沒有辦法繼續收治。」
「畢竟，我們也需要考慮其他病人和醫護人員以及來訪人員的安全。」
說完，他雙手交疊捂著下襟，身軀微微後仰，帶著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收就不收，那我帶小雪回去！」
似乎是沒想到少女會這樣回答，他微微皺了皺眉，右手擠了擠眉心。
「紀女士，我勸你想好了再做決定，你作為患者的朋友，的確可以主動申請擔任她的監護人。」
「但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旦你成為了她的監護人，後續是沒有辦法隨意更改監護人的。」
「你還這麼年輕，真的打算拖著這麼個累贅？你想想看以後你要怎麼結婚，誰會接受你這種條件？」
「轉入全封閉病房，對你，對患者其實都是好事，這是雙贏的解決方案。」
然而少女並沒有妥協，冷笑道：「你少在這裡嚇唬我，我不結婚不生孩子難道還活不成了？沒人看得上就拉倒，我還看不上他們呢。」
「至於說雙贏？小雪被你們電了兩次之後，現在連話都說不利索，你知道她以前思維有多迅捷嗎？」
「總之我不可能接受把小雪轉入全封閉病房，如果你們不治了我就把她帶回去了。」少女拒絕的斬釘截鐵。
「紀女士，我覺得你現在在氣頭上，所以暫時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這件事情不急，你可以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再答覆我。」
「我現在很冷靜，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總之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了。」
見勸說無效，中年男子扁了扁嘴，語氣中的威脅之意更濃。
「紀女士，路是自己選的，有些人的路越走越寬，但也有些人會把路越走越窄，不要為了興頭上的自我感動，給自己綁上一個終身甩不掉的累贅。」
「久病床前無孝子的道理，我相信你也很清楚。」
「你們現在關係是好，你還有自我感動的餘地，但是我見過太多父母跪在地上，求我們把他們的兒子女兒收入全封閉病房。」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病人發病的時候是六親不認的，家屬實在是吃不消了。」
「別忘了，之前病人發病的時候，差點就用鋼筆刺入了你的脖子，你再這麼執迷不悟，小心把自己都搭進去。」
「就說這麼多吧，你考慮清楚再給我答覆。」
說罷，便將文件夾夾在腋下，轉身離開了。
少女長吁一口氣，皺了皺鼻子。
「我只說一句。」
「對我來說，小雪從來就不是累贅，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更不會是！」
「我會辦好手續成為她的監護人，也會把她接回去，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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