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話:門第
梧桐料想他娘只是跟他鬧著玩嚇唬他的,但冷不丁的屁股上就落下一棍子來,頓時痛得他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方大手一抖:他一半的力都沒有用到,至於嗎?
夏嬤嬤也唬了一跳,眼底劃過一絲擔心,別玩脫了,把她兒子給打廢了呀。
但看到自家兒子那誇張的表情,夏嬤嬤的心瞬間落了定,示意再打。
打一下,梧桐就慘叫一聲,一連打了五下,夏嬤嬤示意停下,這才又問道:「說不說?不說可繼續咯?」
梧桐哭兮兮,「娘,您到底想讓我說什麼?」
「說說看,你這幾天幫公子辦什麼差的。」
梧桐一噎,他就知道,怪不得他娘敢這樣有恃無恐的使喚方大方二呢,敢情後頭有人撐腰。
親娘吶,他可是親兒子!連親兒子都捨得坑。
他飛快往漆黑的內室看了一眼。
嘴裡抵死不承認道:「什麼辦什麼差?娘說什麼呢?我就是出去見翠喜姑娘的!」
這嘴可真硬。
夏嬤嬤正想著是不是是再給兒子來點厲害的真架勢?免得他以為鬧著玩呢。
但還不等示意,內室突然就亮了起來,緊接著,門也開了。
夏嬤嬤忙起了身,迎上了裡頭走出來的方白氏,伸手扶了她坐過來。
方白氏揮揮手,示意方二將梧桐放開,又讓兩人都退下,這才看向梧桐道:「走吧。」
這就讓他走?
梧桐以為自己幻聽了。
「不然你還想留下來?」
梧桐搖頭:不想。
他看了眼老太太,又不由看了眼自家娘,跟老太太告退,慢慢的往門口移,然後出了門,拔腿就跑。
一路跑回了青朴院,他才鬆了一大口氣。
側柏看見他,疑惑道:「你又回來作甚?」
不回了,今晚打死都不回了。
梧桐擺擺手,往屋裡探了探頭,「公子在做什麼呢?」
側柏道:「公子在沐浴。」
想了想,梧桐便即將自己剛剛「慘痛」的經歷說給了好搭檔側柏聽。
說罷,好奇問道:「一般老太太叫你去問公子的日常時,你都怎麼應付的?」
他們可是公子的人,怎麼能出賣公子呢?
側柏其實也好奇這幾日公子都交代了梧桐什麼差事,但他跟梧桐兩個,各司其職,他負責公子的日常起居和打理這院子,而梧桐負責跟公子出門,以及其他地方一些事宜。
不該他多問的,他向來不會多問。
只道:「你是不是傻?老太太讓你走,你拔腿就跑,後頭有刀子砍你呢?你這不是明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要是真如你嘴裡說得那樣,你用得著跑?」
梧桐:……所以他算是不打自招?
側柏見他反應過來了,這才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其實老太太常叫我去問,也不是非得要從我嘴裡知道什麼。」
「但每回老太太找了我,公子都會去陪他老太太說說話。」
梧桐:「?」
他有些不明白。
便替了側柏的活計,等公子沐完浴出來,拿著干帕子給他絞頭髮。 方從雲看見他,微微一愣,而後便道:「說吧,出什麼事了?」
他便將先才的事給說了。
聞言,方從雲頓了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同你爹娘吃飯去吧。」
梧桐愣愣的應了,將帕子遞迴給了側柏,傻不愣登的出去了,還是沒明白這一出出的是打的什麼謎眼子。
側柏接回了自己的活計,給公子將頭髮絞乾,再綰上一個髮髻,插了一根扁方玉簪。
方從雲對著鏡子理了理衣裳,轉身,往外頭去。
側柏立馬跟上,手裡提著一盞燈籠,照著方從雲往正院去的路。
正院里,方先生和方白氏正在等他吃晚飯。
晚飯不宜多,所以桌上只簡單的四菜一湯,合胃口,也不會葷腥重,比起其他大戶人家一頓飯的隆重來說,方家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本來,他們只是方氏的旁支,也就是當家人是個秀才,開了個族學,僅此而已。
方從雲給祖母盛了一碗湯,嘴裡道:「祖母,我中意一個姑娘,但對方家世比我好,我想,我只有中了秀才,上門提親,人家才會考慮一二。」
方白氏聽得又喜又愁,她就知道嘛,梧桐那一趟趟的,明顯可疑得很,卻原來,真是孫子這邊有情況。
她喜的是孫子終於有了中意的姑娘,卻愁孫子說的,這姑娘家世太好。
中了秀才上門提親,別人都不定會歡喜答應,便可以想見了。
一時間,她便不由替孫子揪起了心。
孫子難得有這麼一個中意的姑娘,要是娶不得,那豈不是天大的遺憾?
她是知道的,孫子跟他爹,他祖父,都是一樣的性子,用情甚專,要是不能娶到中意的姑娘,只怕是一輩子都不會願意成家的。
方白氏不由得嘆了嘆氣,孫子好好的動一回心,怎地偏偏就中意了一個家世比他們家好的姑娘呢?
抬頭嫁女,低頭娶媳。
高門大戶更是講究門當戶對旗鼓相當的。
她當倒寧願孫子喜歡的是小戶之家的姑娘。
想了想,忍不住問:「祖母能不能問一問,是哪家的姑娘?」
一旁的方先生也豎起了耳朵。
方從雲不想說,怕說出來,祖母會更擔憂,但不說,祖母只怕更心上心下,當下只得道:「是王家二姑娘。」
「王家二姑娘?!」方白氏一聽是王家姑娘,剛剛本來只是替孫子揪一下的心,這會兒直接是揪好幾下了。
怎麼偏偏是王家二姑娘啊!
王家家主和其胞兄兄弟兩房中,統共就只除出了這麼兩個姑娘,是以,王家家主對這一雙女兒,那可是看得很重的,少不得要聯姻,在官場上拉攏人的。
且王家又最重門第規矩,孫子要是沒有官身,只怕確實是入不了王家家主的眼的。
方從雲點頭,「沒錯。」
這也是他下午間從梧桐口中知道了是王家的姑娘時,嘆了一口氣的緣由。
他怕佳人他許,可也必須要有一定得身份,才好有底氣上門去提親的,若不然,他如何敢說想娶她?
說他一定會對她好?說他這輩子絕不納妾?
別人家便罷了,可王家,不會看這些的。
說實話,若是不知道碧衣姑娘是王家的姑娘,他是絕對不會跟王家這樣重勢的人家結親的。
但那碧衣姑娘是王家的姑娘,如此,他願意為了她淌進那個池子里去一遭。
這世上,有些東西,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情之一物,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