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蕭落第二天就來了。
蕭落進來的時候,北采正在侍弄著屋裡的花草。許是原先的林桐若愛好花草,院子里種了不少,經過鮮血的滋潤,那花開得愈加艷麗多姿。因對院子還有心理陰影,北采便和陌離合力移栽了一些到盆里,再將盆栽放到屋子裡,以便北采打發時間。
說起來,陌離對北採的態度倒是好了很多。大概因為那天北采一句淡淡的「冤有頭債有主」,陌離便對她另眼相待起來,本來陌離因她逃跑而害死那麼多侍女而對她心有怨言,以為她是一個柔弱又自私的女人,現在看來,卻是一個很有主見、面冷心熱的人。
於是陌離對北采不再句句諷刺,開始盡心儘力地做她侍女的工作。
而此刻,陌離正在院外守著,並沒有發出一丁點蕭落來了的信息,是以,當北采冷不丁抬頭時,不由得被突然出現在身側的蕭落嚇了一跳。
蕭落看她氣色不錯,似有詫異之色,但他很快便收斂了這份情緒,他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時候,整個人身上彷彿有一團團黑氣,看上去十分陰鬱。
他審視地看著北采,這個女人,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於是,他低頭看她,問:「這花,開得不錯?」
北采只得點頭,卻暗暗將心提起來。此時蕭落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他忽地笑了,他問:「你不敢去院子?」
北采看他的笑容,不由感到心驚,他笑的時候,眸子里全是陰寒,那笑意似乎帶著殺人的快感,帶著嗜血的殺意。在他面前,還是不要隱藏的好,於是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看她點頭的樣子,他卻猛地俯身,用力鉗住她的下頜,他的目光冷冰冰的,看著她那張熟悉的臉,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地問:「那你跑的時候,怎麼不害怕?」
蕭落覺得,每一個背叛他的人,想要逃離他的人,都是因為知道他做過男寵。即使他殺了每一個似乎帶有這種輕視目光的人,他仍然覺得,別人看他的眼裡總是厭惡和譏諷,每當這個時候,內心的敏感和自卑都逼得他發狂,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在叫囂著——
「殺了他!殺了他!」
此刻他又想起那天的場景,他轉身回到院子里,卻看到她仰頭對段染玉說:「求你了,帶我走……帶我走吧……」
那時的她,滿臉哀戚和懇求,彷彿呆在他身邊是多麼無法忍受的事,就好似,他是什麼唯恐避之不及的髒東西。
呵,髒東西。
想到這裡,蕭落的眉眼愈加冷漠,鉗著北採的手也更加用力,似乎要把她的下巴生生捏碎,蕭落此刻眼中的陰冷嗜血對照著北採的一臉痛苦掙扎,這場景看起來分外的滲人。
忽地,不知不覺間,蕭落眼中的北采突地變成了……白清,就像是那天他被綠幽擒走,眼睜睜看著白清的死相一樣,白清被綠幽下了毒,她最後是……渾身抽搐、七竅流血、滿臉痛苦地死去的,最後的表情就像是此刻的北采。
蕭落的手驀地一抖,便鬆開了北采。他的阿清啊,後來他暗地裡找過她的屍體,可是綠幽將她的屍體餵了狗……
剛剛重獲自由的北采正在地上趴著,低低喘息著,她的下巴已經疼得沒了知覺,剛才蕭落的神色實在太可怕,她感覺自己的骨骼都被捏變形了。可是此刻,北采再抬起頭,看見的卻是蕭落正盯著她恍惚地看,眉眼間竟泛起一絲溫柔,讓北采不由自主地有些不寒而慄。
她知道蕭落肯定是想起了白清,才會鬆手,可是,看著蕭落此刻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的感覺,還是會覺得莫名的不舒服。就彷彿,她活著的意義,就是讓他用來懷念死去的妻子一樣。
似乎想起了什麼,蕭落略顯溫柔的眉眼慢慢冰冷起來——可是後來他對她這樣好,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她竟還是想離開他?
蕭落嘴角突然泛起一絲笑意,他微笑著說:「阿清,你記得吧,我說過的,你逃跑這件事還沒完。」
蕭落的音色是那種翩翩公子的聲音,聽起來覺得溫柔有禮,可是他的話永遠都讓人心下一涼。
話落,他忽地俯身,左手按住北採的頭,右手用手心拖著她青紫的下巴,接著又快又准地用力往右下轉,只聽「咔地一聲,卻是蕭落……動作利索地卸掉了北採的下巴。
北采只覺得下巴一疼,便合不上了,她有些驚慌地想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
蕭落低頭看著她無助的樣子,似乎很滿意一般,接著,他從袖子中拿出一粒綠色的藥丸,毫不費力地送進北採的嗓子里,低聲說:「你那時,求著段染玉要離開,那我現在,就要你求我。」最後兩個字,似乎唯恐北采聽不清一樣,他咬得很重。
北采知道他給她喂得什麼,系統之前就說過,是春.葯,但她此刻還要裝作一臉「你喂我吃的是什麼」的驚慌樣子,又吐又掏的想把那粒藥丸從嗓子眼裡摳出來。
蕭落目光冷淡地看她折騰,最後只是告訴她:「別費力了,藥丸遇水即化,」說著,他似乎想象著什麼,又勾起嘴角冷笑道:「我倒是很期待,你求我的樣子。」
漸漸地,北采有了變化,她的面色慢慢發紅,眼波更是盈盈如水,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袖子,可是身軀卻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北采承認……她小瞧春.葯的威力了,她以為她意志堅定,一定可以挺住,可是沒想到,居然這麼難受。她此刻渾身發熱,感官都變得格外的敏感,身體更是彷彿有一陣陣電流流過一樣,讓她不自覺地發抖。
要挺住,系統說這個□□不會有太大壞處,只要挺過這陣罷了,蕭落因之前做男.寵之事,心裡實際上對男女之事很厭惡,所以他並不想借著這葯上她,只是想讓她求他而已,如若她真的沒挺住索求了,蕭落也不會要她,只會羞辱她,冷眼看她欲.求不滿的樣子。
與其這樣被動,不如主動克制自己,也好讓自己不那麼難堪。
於是,北采努力想點別的什麼轉移注意力,以此來忽略身體上的需求,忽地,藥效似乎又起作用了,她感覺下.面突然一陣陣痙攣似的收縮,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填滿她,北采不由夾緊雙腿,努力忍耐著這強烈的空.虛。
有點意思。蕭落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她,她額頭上布滿細小的汗珠,閉著眼,睫毛卻微微顫抖,櫻唇由於無法合上便張著的,看起來分外的誘惑。即使這樣,她還在忍耐,抓著衣襟的手指由於太過用力,顯得骨節都有點變形。
那就更有意思一點吧,於是,他緩步走近她,俯身,伏在她耳邊,曖昧地輕聲道:「我差點忘了,你現在不能說話,但是我怕,要讓你說話的話,你撐不住咬了舌頭怎麼辦。所以,就用你的身體來求我吧。」
他說的話,北采一句也沒聽清,只覺得陣陣恍惚,在她眼裡,蕭落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而是一塊散發著涼氣的玉石,只有他能緩解她此刻的熱度。她渾身燥熱,只覺得身體都軟了,迫切地想要點什麼,而蕭落,他身上帶著她需要的絲絲涼氣,她想要他,特別想要他。
他在她耳邊說話的時候,北采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她的身體渴望他的碰觸,渴望他的愛.撫,全屋子裡,只有他能讓她不這麼難受。她好想要……
不行,不可以,不能讓他得逞。北采理智還在,她之前和系統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能挺住,還讓系統不要管,讓他不要說話,所以……一定要堅持住,不能輸。
蕭落看著北采握緊拳頭,止不住顫抖的樣子,唇邊綻開一抹冷笑。既然這麼能忍,那我就再加把火吧。
於是,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腰肢,甚至玲瓏的曲線,他輕笑道:「如果你求我,我可以用手指幫你。」
這句話是明明白白的諷刺了,可是北采卻什麼也聽不清,她知道蕭落說了什麼話,可是她只覺得他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鑽進了她的耳朵里,又似乎逃走了。只有他的手,給她的感覺那麼清晰,他的手所到之處,就像是在她身上點了火一樣,引起陣陣戰慄的快.感,頓時讓她不那麼難受。
可是他的手一拿開,她卻比之前更難受了,她的身體不自覺地想留住他,想迎.合他,想緊緊挨住他,讓他緩解自己的燥.熱,她想低聲哀求他不要走,想抱住他,想讓他幫自己舒服一點……
他離她那樣近,他的氣息在此刻的北采看來,簡直無孔不入,鑽入她的毛孔,引發她的情.欲,北採的理智……快要失去了。
北採的腦子裡驀地出現了很多場景,有蕭落抱住她幫她寬衣解帶的,有蕭落冷漠羞辱她的,有她雙手如蛇一般勾住蕭落的,最後……耳邊卻清晰地響起了系統昨日淡淡的聲音——
「好,我信你。」
北采驀地驚醒,剛剛已經不自覺靠近蕭落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她狠狠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卻彷彿感受不到痛意一樣。
漸漸地,從她的手掌中蜿蜒留下了幾行鮮血,流到她白色的衣裙上、地上,那血紅得刺眼,看上去,竟觸目驚心。
蕭落剛剛還饒有興緻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他看著那血跡,神色變得陰沉不定,臉上不再有笑意,而是徹骨的寒冷。
最後,他冷哼一聲,竟是不再管地上的北采,拂袖而去。
***
北采恢復理智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而床邊,坐著陌離。陌離的目光似乎有些同情,她說:「我幫你把下巴正回去了。」
北采虛弱的笑笑:「謝謝。」
陌離看她這個樣子,想起自己之前還那麼對她,有些內疚。頓了頓,陌離低聲說:「那你好好休息吧。」便沉默地退了出去。
而她出去后,北采便笑了,她的笑容就像從石頭縫裡長出的野花,頑強又堅韌,她笑著問系統:「我厲害吧?我挺住了。」好似在邀功一般。
系統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啞,他低低地說——
「恩。」
他一直在旁邊看著她忍耐,看著她掙扎,看著她的指甲……刺破手掌,流出鮮紅的血。
是的,她挺住了,她很厲害。
而北採在終於聽到了系統的承認之後,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卻架不住疲憊和困意,只嘟囔一聲「你誇我了。」,便又閉上眼,睡著了。
系統失笑,原來他的讚許有這麼重要?
可是看著北采恬靜的睡顏,系統卻也覺得……誇她一句,也無妨。
北采也在進步,相信以後,即使沒了他,她也可以……越來越好。
即使,沒了他。
系統突然覺得心裡泛起一絲淡淡的苦澀,但他仍含笑看著北採的睡顏,生生地……把這份苦澀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