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總會有人照亮你的人生

  「白白白……白痴！」吳桐也向四周環顧一下，該是在找什麼可以砸向對面的東西。


  幸而沙發上面乾乾淨淨，或者連些灰塵、紙屑什麼的都很難找到，哪裡還有什麼成規模的強力殺傷性武器。


  吳桐想找武器卻遍尋不獲，只能咬了咬牙，攥緊了拳頭直接往李泉面上錘去，只聽那帶起的呼呼風聲，便知這一拳應該不是什麼粉拳嬌嗔。


  好歹也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歷練，李泉對這一套「突然暴起、暗箭傷人」的理論非常熟悉，脖子一歪頭一擰，堪堪只讓拳風從臉頰上帶過。


  「要是這一群被你打個正著，恐怕就要麻煩你瘸著腿送我去急診室了。」他都懶得發火，平淡的語氣甚至連一絲無奈都聽不出。


  「誰誰誰……誰讓你問我那麼奇怪的……問題……」有些吃力地說完這句話，吳桐收回拳頭錘了兩下沙發，略微宣洩沒打到人的失落感之後，正準備重新組織語言對李泉進行譴責，「我……」


  「行啦，不想別說就別說了，你又不是我的目標用戶。」


  李泉原本已經盤著腿坐下地上，這時候又往沙發邊上挪了挪，側過身子去察看吳桐的腳踝。


  「怎麼樣，還疼么？」


  因為想說的話被對方強行摁了下去，她未免有些不太開心，嘟著嘴巴從微微張開的嘴唇間小聲地擠出一句話來，「廢話，當然疼。」


  「那還是去校醫院看看吧。你等我一下。」


  說話間就起身鑽進了書房，在書桌邊上的一個柜子里開始翻找起來。


  他是想找吳大輔的醫保卡和病歷卡。因為吳桐不是本校學生，沒有這些東西掛起號來相當麻煩，所以拿了吳大輔的卡權且充數，跟工作人員說明情況后也稍微方便一些。


  「誒，差不多了吧……」


  李泉從柜子里拿出想找的東西，胡亂地塞進口袋裡再返回客廳。


  「現在能自己站起來嗎？」例行公事般地問了一句，但不等吳桐回答，就彎著腰背向著站到她的身前。


  「肯定不行的吧，我背你去好了。」


  背對著沙發看不到吳桐的面容和神色，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推託，甚至連話都沒說一句就默默地搭上了李泉的肩膀。


  「那我站起來了唷。」李泉調整了一下兩隻胳膊的位置，使之能固定住吳桐的身體，卻又不會接觸到她扭傷的地方，提醒了她一聲后，這才站起了身。


  和攔腰抱起時差不多的感覺，既不會特別重，但也不是多麼輕鬆。


  就當是在背兩袋大米吧。


  李泉的腦袋裡突兀地閃現過這麼一個有些無厘頭的念頭，然後自己都忍不住嗤嗤笑了起來。


  落在吳桐的耳朵里，這當然不是什麼善意的笑聲，於是大概是為了掩飾害羞，繞過李泉的脖子，她用右手去揪他的左邊耳朵。


  「喂喂喂喂……你幹嘛呢，很疼的啊。」李泉正下意識地準備一扭腦袋，但隨即意識到自己務必得保持平衡，於是生生地止住自己的動作，皺著眉頭無奈地譴責背後的傢伙。


  「誰讓你亂笑我的……」吳桐在身後小聲嘟囔著，但這次她離李泉的耳廓夠近，耳背debuff實在難有多大效用，李泉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里。


  嘛，說是在嘲笑她也不算是錯，不管怎麼說，隨便拿一個女孩子跟兩袋大米做個類比，總是一件比較失禮的事情。


  李泉心中有愧，沒有發聲辯駁。穩穩地移動步伐來到門前，看著緊閉的大門，他往前傾了傾身子，「那個，你開一下門吧，我胳膊現在沒法動。


  「噢。」吳桐應了一聲，伸出左手去開門。


  因為要用右手固定在李泉的肩膀上，中間多少又隔了個人，此時在李泉背上準備開門的吳桐自然不如平時那般輕鬆寫意，左手扭了扭門上的旋鈕，一時竟滑了手。


  「哎！真是的！」這種事情讓人非常懊惱，吳桐自顧自地抱怨了一句，又往前靠了靠，準備從更方便的角度去轉那個旋鈕。


  少女趴在少年的背上，這本就是相當微妙的情形。


  或者因為害羞，或者是本能的生理應對，之前兩人之間多少還隔著一些讓雙方都能感到安心的距離，但吳桐往前這一靠——


  青澀少女的青澀多少不是表現在身材又或是其他一些客觀的層面上，隔著絕對不能算厚的T恤，一陣微妙的觸感立即從李泉的肩胛骨處傳來。


  他不自覺地收緊了背部肌肉，肩胛骨稍微動了動。


  少女顯然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這糟糕的悸動，左手又是一滑沒擰開旋鈕，「你幹嘛啊，變態！」


  然後順勢就一掌往李泉的胸脯上拍了過去。


  「咳咳咳咳……」這一掌力道不輕，一拍下去之後就讓李泉胸前一陣酸麻，不受控地劇烈咳嗽了起來。而且要堅定保持雙腳站穩不動搖，即使咳嗽也不能彎腰捂嘴，一時間看來很是辛苦。


  吳桐有些不好意思，「雖……雖然也知道不是你的錯，但就是打了下去嘛。」


  以她的語言習慣來說，這已經是相當誠懇地道歉了。


  李泉便點了點頭，稍微側過身子讓她開門。


  這一次角度和方位該算是正好，咔嚓一聲旋鈕被輕鬆地扭開，吳桐往內拉開了門，李泉舉步出門后，才又小心地將門關上。


  公寓樓沒有電梯，背著妹妹的李泉只能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樓下挪動，大概十來分鐘之後，他才走下最後一層階梯，長舒了一口氣。


  「呃，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歇一會？」全程目睹了李泉艱辛路途的吳桐不禁這麼提議。


  「算了吧，你又不是很重。校醫院也不是很遠。」


  這兩句話倒不算違心。


  「那……好吧。」


  趴在背上的吳桐格外乖巧，沒有再爭執什麼。


  「那就——出發咯！」


  李泉用輕快的語調給自己打了氣，稍稍直起來肩膀，奮力向大概一公裡外的校醫院進發。


  接下來的展開可算幸運，沒有再發生什麼烏龍。


  鎮守大門的宿管阿姨埋頭奮筆記錄些什麼，沒有見到這難得的奇景。


  校園路上行人寥寥，因為時間已過了門禁。


  四處巡邏的保安大叔離兩人好遠，手電筒的光也沒直接照在李泉臉上。


  一切都是那麼靜謐和諧，甚至連李泉都不願意發出太粗重的呼吸聲來破壞此情此景。


  「嗯。」然後吳桐靠在李泉的耳邊，輕輕地對他說了一句話。


  就像所有電影動畫裡面那樣，就算這時候沒有汽車開過濺起水花，沒有火車駛過響起鳴笛，沒有風聲呼嘯蓋過人言——


  編劇也不會告訴圍觀群眾她到底說了些什麼的。


  不過總有一天，當李泉的回憶殺里會反覆出現這個場景，當他將這句話在腦海里反覆銘刻一千次，當所有的故事終了時他也沒有忘記……


  想必就會有人發出感慨——


  少年。這，就是那個照亮你人生的夜晚吶。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