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天下之正道，天下之定理
觀測的出發點回到李泉這邊，烈烈寒風中，一對基友倚著牆角蹲在地上，一人手捧一碗熱氣騰騰的牛雜，看起來甚為神似富裕版的賣火柴小女孩。
吸溜一口碗中的滾燙湯汁，痛快舒暢的暖意瞬間遊走於四肢百骸，艾友達發出一聲略微銷魂的呻吟，然後朝李泉豎起了大拇指，「泉哥你的牛雜可以的！」
「當然可以啦！」李泉沒好氣地應了一句，狠狠地咬了一口食物，「便利店裡的麵筋和蘿蔔都賣完了，只能給你買凈牛雜了，二十塊錢一碗啊二十塊！全特么便宜你這小子了！」
看著李泉忿忿不平的樣子，艾友達也有點過意不去，喝完最後一口湯汁后把方便碗放往一邊，用紙巾擦了擦手和嘴后，小心翼翼地將不知道是否完全乾凈的手指伸入了腰間的口袋。
「那個，我微信轉賬給你？」
「滾一邊去吧，差你這二十塊錢？」
口風瞬間就變了呢。
也不知道這嘴硬心軟、多疑善變的性格，是不是也是近墨者黑，跟某個絕頂高手在一起浸淫了……大概二十年？
艾友達訕訕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機，想嘆一口氣，旋又發現並沒有什麼意義。
「想說什麼你倒是說啊。」李泉一邊跟口中的食物進行著最後的戰役，一邊含混不清地跟艾友達說話。
難得地是基友竟然聽懂了，抬起右手往身後的牆壁上一拍，「還有什麼好說的呀，該交代的剛才不都跟你說了嗎？」
「呃，那個剛才忙著吃了，沒聽清，麻煩你再複述一遍。」
該說李泉不愧為用戶關懷和服務意識一流的專業文藝創作者，為了圍觀群眾的福祉，他也是相當拼了。
「瑪德。」果然基友就有點伐開心，但是畢竟蹲在牆角也沒事可做，就條理清晰、巨細無遺地再度慢慢交代了出來。
……
「總之，就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這回我說的這麼清楚，再不清楚可就不怪我了啊。」
「啊——」
大概比基友慢了五分鐘，李泉也吞咽下去最後一口湯汁，將方便碗放在地上后，伸出右手朝艾友達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艾友達即刻會意，早就準備好的餐巾紙立馬遞了一張過去。
「謝謝。」毫無誠意地道了這聲謝，李泉接過餐巾紙擦了擦嘴角和手指，然後打了個飽嗝才慢吞吞地回答他，「這次大概能算是聽清了。」
「所以說」，在李泉心中天上地下皮脂最厚的艾友達竟然也有些害臊起來，「你怎麼看這件事？」
「端小板凳看？」順口調戲了對方一句，然後搶在對方暴起發怒前，李泉換上了一副認真嚴肅、「你打我就算你輸」的穩重表情，「開玩笑的，還能怎麼看，你達哥撩妹手段牛逼唄，要到微信號才幾天，都那麼熱火朝天了？」
「熱火朝天個毛線啊，而且網上聊的騷也能算撩？」
艾友達無意間吐露出了天下之正道和天下之定理，有志於這項事業的少年可以恪守謹記。
「嘛，說的也是。」李泉下意識地就去摸了摸自己的手機，按道理說裡面應該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鑒於他每天晚上都會藏在被窩裡玩一會手機，而沒有任何人可以窺見個中細節的緣故，對於這個論點大可以先持保留態度。
「但是，你也不要總是當跟蹤狂啊。」看著基友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李泉帶著些許痛心與憐惜地責備他起來。
「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絕望啊。要是換你的話，你怎麼辦？」
「換我的話……呃」，李泉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剛剛基友所述的細節，並且慢慢口述著來加深印象，「也就是說……這一段時間都在微信上聊的火熱，上個星期約她一起去自習也成了，然後這個星期稍微試探了一下說……」
「stop！stop！泉哥你這到底是在幫忙還是在補刀啊？」
「對不起，對不起。那你自己說吧。」
「嗯。這個星期，啊，呸，都是你誤導我，其實就是昨天，我覺得時機好像挺成熟的了……」
「嗯，常見的三大錯覺之一。」就算基友一臉生無可戀，李泉見縫插針的吐槽屬性還是沒有絲毫的泯滅。
「……」
「啊，我錯了，您繼續說、繼續說。」
「反正也不管是不是錯覺，我就是覺得時間挺成熟的了，然後就邀請她一塊出來見個面、逛逛街啥的。」
如今這年頭這麼爽直的男孩子已經很少見啦。
李泉雖然也獨身了二十年，但近來的創作生活幫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自覺在date這種事情上自己多少也算是初窺門徑了——
剛認識就沒多久就這麼強撩，悲慘的結局幾乎已經是註定了的好么？
所以即使在這裡李泉真的很想吐槽，但依然克制了自己的本能和天性，為基友在這個世界上留存下最後一點愛的光芒。
「然後就被拒絕了？」只是這麼很普通地詢問他，語氣平淡。
「也不是拒絕，我約她是在今晚，但是她說今晚班級有集體活動，然後……」
「然後你就又當跟蹤狂跟到這裡來了？」李泉猛地一拍腦袋，對這個基友有些無語起來，「人家那是為了保護你的自尊心才找的託詞好吧？你倒好，還不依不饒地跟過來了？我跟你說，今晚你要是沒遇見她還算好事，要是遇見了……」
「要是遇見了會怎麼樣？」
大概是篤定心思往自己頭上貼傻白蠢的標籤，艾友達竟然睜大眼睛看著李泉，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繼續追問起來。
「卧槽……要是看見了，你想那個妹子是有多尷尬？自己找的借口被你直接撞破了，以後還好不好意思繼續跟你聊天了？」
「是啊！」艾友達這才想起來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這茬？特么的，不行啊，泉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去吃火鍋吧。」
「那關於那個誰來付賬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