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命運多舛的少年
掛掉了電話后李泉慢慢走回客廳。
再望向仍坐在餐桌旁的卓清漣時，女孩兒正趴在桌上悶頭悶腦地按著自己的手機。
「吶，我說……」李泉慢慢走到她身前，輕輕出聲提醒她自己已經回來了。
結果女孩兒的反應異常激烈，轉過身來的同時，嬌小的軀幹一陣明顯的抖動，慌忙準備塞回口袋的手機也差點直接掉在地上。
李泉見狀嘆了一口氣，隨即也心知肚明，「那個，你是在和吳桐聊天？」
沒想到學長如此英明睿智，自己的小動作一下子就被他識破行藏，卓清漣有些沮喪地點點頭，如既往一般乖巧地承認了，「總覺得學長今天表現得有點可疑，所以就發信息問她了。」
這話聽得李泉一陣懊惱，這都什麼鬼呀，明明只是被人欺騙利用，結果到頭來自己倒先背了一口好大的黑鍋。
且不論這鍋是否沉重難當，單是發鍋人是向來敬仰尊敬自己的師妹這個事實，就足以讓李泉痛心疾首了。
於是他帶著杜鵑泣血一般的氣勢長嘆一聲：「那傢伙又跟你說什麼了？」
如果麻煩的妹妹又多嘴說了什麼不可饒恕的話，就算拚命頂著美帝移民局硬上，自己也要在沒有簽證的情況下跑去洛杉磯，然後用非常「和藹可親」的方式教導她一點人生的經驗。
面對在很多方面絲毫不遜於fbi和cia的uscis（u.s.citizenship_and_immigration_services，俗稱和上文所述的美帝移民局），少年能有這樣的氣魄實在是真實可靠地表現了其堅定的決心。
但其由這種決定而帶來的一往無前之氣勢，也很順利地就嚇到了原本就因可疑的學長而分外惴惴不安的師妹。
「沒……沒說什麼。」一如既往的溫軟語調，細細小小的，但今天好像更微不可聞一些。
沒聽清的李泉稍一愣神，立即反應過來大概是自己嚇到她了。
本來的怒火和不忿之意其實就與她無涉，不管怎麼說就這麼嚇到人家也實在有些抱歉。
「呃，那個，其實……」李泉正想向如同受驚小鹿一般的師妹道個歉，卻不料那隻小鹿倒是先開口了。
「如果學長堅持的話……在吳桐回來之前……要我住在這裡的話……也是」
「stop!」難得沒有給自己加上耳背的debuff，李泉的腦袋也變得靈光起來。再度搶在師妹將那個糟糕的「可以的」說出口前，李泉一聲斷喝讓同樣糟糕的展開就此停止。
這不用多說都知道肯定是剛剛又有人給她洗腦了呀。
明明身在千里……啊，不對沒上天之前應該還沒那麼遠，身在幾百公里以外吧，為什麼還能不屈不撓地繼續成為混亂之首，麻煩之源呢！
卓清漣被李泉的這一聲斷喝嚇得噤聲不言，看著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被自己嚇到的可憐師妹，憐惜和憤怒的感情交雜著湧上李泉的心頭。
「不好意思，我剛剛聲音太大了」，先向師妹道了個歉，然後語重心長地勸說道：「這個，你先不要聽吳桐胡說。雖然我知道八成她又把我描述得十分弱智，好像離了她就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樣……」
李泉講到這裡，突然頓了頓，因為他看到正在認真聽自己講話的師妹認真地點了點頭，就好像在課堂上聽到了什麼不證自明的公理似的——
於是他眨了眨眼睛，又拍了拍腦袋，在師妹奇怪的目光中繼續回到了剛才的話題，但這一次的語氣中，明顯就多了幾分生無可戀的味道：「……的樣子。但是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那完全是她在造謠！」
「可是……」師妹猶猶豫豫的，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
「她跟你說什麼了，不用怕，慢慢說出來，全部說出來，謠言止於智者，我一定全部闢謠！」
「嗯嗯」，向來非常誠懇的師妹就點了點頭，稍微側了側小腦袋，一副仔細回憶的樣子，「吳桐剛剛跟我說，學長剛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
「stop！」
只聽了這個開頭李泉就立即制止了他。
因為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大概只做過一件蠢事——
那是剛剛上小學一年級，數學課上還在學10以內的加減法的時候。大概是因為智力發育比同齡人稍晚一些，那時候的李泉除了天真爛漫還有一點……智力……，每次單元小測試時，最終的成績都很穩定的在0到20區間上下波動。
這當然把向來心高氣傲的泉媽給氣了個夠嗆，於是不管不顧地讓當時的小李泉立下了軍令狀——
下一次單元測驗考不到60分的話，就一個月不準看下午五點檔的動畫片。
可憐的小李泉當時正在追一部「關於兩個小男孩如何通過玩四驅車成了長跑健將，並最終打破世界成年男子馬拉松記錄」的動畫片。
這等軍令狀一經立下……
當然，其時還足夠淳樸、足夠天真、足夠誠實的小李泉並未一開始的時候就動什麼歪腦筋，他只是很認真地聽課、很認真地複習，然後很認真地考了……30分。
雖說是很大的進步，但是依然不足以讓他繼續去看那部有關於馬拉松的動畫片。
於是邪惡的種子在小李泉的心間發芽，他在上廁所時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解決辦法。
然後當天晚上他就帶著一張90分的試卷回了家。
滿臉驕傲地把試卷遞給媽媽。把小腦袋昂得高高的來期待表揚。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
半個小時后泉爹和泉媽一臉嚴肅地帶著小李泉出現在小陳惠然家的門前。
然後陳伯伯和陳伯母一打開門來就看到滿面淚痕的小李泉正在向門內鞠躬道歉。
「喲，這孩子……是怎麼啦？」
陳伯母一把將小李泉攬入懷裡，帶著一臉的驚異看向泉爹、泉媽。
「不誠實，而且還偷東西。」
泉媽冷冷地說完這句話，跟手將那張90分的試卷遞給了木然站在一邊的陳伯伯。
原來試卷上鮮紅的90分旁，赫然寫著陳惠然的大名。
——
「stop!這根本就和有沒有生活自理能力完全沒關係的好吧！」
儘管對方早就停下，但李泉依然不依不饒繼續怒喊了一聲「stop」。
也許每個人都是這樣，總有一些讓自己只是想起來就恨不得立即重啟人生的黑歷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