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雨打風吹去（九）
蕭瑟秋風起……
「諸位如今看著杭州城如何？是否還有昨日的繁花似錦？」樓外樓上少年人看著窗外，雖然不過離開了幾天，但是此時少年人的眼中景色已然不同。
「呵呵，李公子不愧詩中謫仙，所見所感倒是與我們這些人不一般。」王寅先是看了看少年人，隨後將視線掃過在座的眾人，此次來這裡多是武將勇夫，倒是沒有多少人在意這城中的夜景，「李公子特意讓龐大哥帶過來，不會就是與我們這些人賞景作詩吧？」
「呵呵」聽著王寅的話，眾人不禁笑了起來，華朝重文輕武，而在這些見慣了殺戮與血腥的眼睛里，那些讀書人何嘗不是百無一用，如今李懷竟然談起了杭州的景緻，在他們看來也不過一個酸儒而已。「李公子，如今杭州已在我等之手，不日聖公大軍一到，我們便要揮師北上，到時候你再看看上京的景色是不是還是有原來的模樣。」厲天閏大笑著，卻見李懷竟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當初田虎好像也是這種口氣，可惜了……」李懷的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臉色一變，「你找死！」厲天閏大喝一聲，手中的酒杯朝著李懷擲了過去，正摔在李懷身側的牆上，瞬間便炸裂開來，「早就聽說厲天閏練的流星錘，卻是沒想到摔起酒杯來卻是沒了準頭。」
厲天閏還想動手，卻被龐萬春擋在了身前，「厲將軍稍安勿躁。」龐萬春冷冷的說著，兩人對視了一眼，牟庭玉看了看王寅和呂師囊，這才拉了拉厲天閏的衣角。
「龐將軍，厲將軍都不要動氣，這位可是洪記的當家，如今在西北洪記的名號響亮，退田虎，收梁山，心機自然高人一等，可不能小看了。」呂師囊眯著眼看著李懷，微微一笑，「我們與洪記也有過交到，洪記做事也算是地道，今日公子來這裡想來也是為了你的家眷吧。」
李懷坐在呂師囊的身邊，「呂帥說對了一半，晚輩此次來一半自然是為了我的女人，來的路上龐大哥已經告訴我了，人在南山寺，多虧了幾位的照撫，現在還是安然無恙，這份恩情，我李懷記下了，而此次來還有一半，卻也是為了在桌的諸位。」
李懷有意的停頓了一下，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一一劃過，「聖公此刻起兵，在我看來實為不智之舉，而諸位雖然得了杭州，不過在我看來卻也不是什麼好事，若是說的難聽一點，便是自尋死路。」
樓外樓上，氣氛變得越發緊張了起來，到了此刻，龐萬春也是有些後悔帶著對方過來，本以為借著洪記與方臘往日建立的關係，讓他帶著自己的女人離開也就是了，卻沒想到自見了王寅和呂師囊等人，李懷的話中便始終帶著對眾人的輕蔑和對聖公的否定。
「好了，李懷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龐萬春急忙制止，卻見李懷笑了笑，「龐大哥，諸位，如今的華朝雖然已然到了大廈將傾的時候，可是我想問一句，諸位或是聖公真的有能力掌控局面，有信心面對日後的局面？杭州之亂，打破了江南的局面，讓朝廷不得不正視聖公和永樂，原本該是幾年後的刀兵之亂，如今卻是不得不提前的，諸位自然會說，永樂建國以來，便是卧薪嘗膽，為的便是逐鹿中原，可如今真的便是最好的時機？我李家剛剛平定西北，又有了梁山的加入，如今自然也可以說是兵強馬壯，不滿諸位，太子組建新軍，便是有意要削弱我西北軍的勢力，太子是未來華朝之主，我父也是愚忠的性子，雖然知道就此失去權勢，但也是毫不猶豫的支持，對此我也是頗為無奈的，要不然也不會著急將洪記放到江南，甚至得罪了牟家和江南的幾個氏族，說的仔細一點，就是要為李家積攢一些籌碼而已。」
李懷說著看了看牟庭玉，「原本這也是太子首肯的，交出兵權，換些榮華富貴，可惜這一切都因為聖公的突然出兵而打亂了，皇帝要平亂，能依仗的還是我李家，至於太子雖有不甘，但是總不能違背了聖意，如此一來，原本改被削弱的兵權，此時又回到了我們李家的手中，甚至更深往昔，當然太子和右相那裡，我們也會有些照顧，如此一來便是朝廷的上下一心，十幾萬人馬順流而下。」
李懷淡淡一笑，牟庭玉臉色難看，身邊的厲天閏等幾個南方大營中的將領臉色更是陰沉，而呂師囊和王寅也是有些皺眉，「如今聖公要面對的便不是一個昏庸腐敗的朝廷，而是因為利益凝結在一起的朝廷，只是在將杭州奪回來之前都會如此，面對這樣的華朝，聖公和諸位還是有多少的勝算？」
「李公子果然是好口才，單單是你的這一番話，我就該將你綁回永樂朝。」呂師囊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我永樂不是田虎，既然已經出手，便不會輕易退縮，更何況你所說的那個朝廷早就是千瘡百孔，哪有我永樂朝眾志成城，我自問，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處，入駐中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呂帥到真是不好糊弄。」李懷笑了笑，「若是我的消息沒錯，聖公率領的大軍明天就能到杭州地界了吧。」
幾人沒有回答，「我父親帶著新軍，最快也要後天，如此看來倒是聖公佔了先手。呂帥，王大哥，龐將軍還有厲將軍，我說的對不對？」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覺得我們將到手的杭州丟給你們李家？」王寅說著，將一杯酒放在李懷面前，「王大哥誤會了，我們重來也沒有說過，我們李家會與與諸位爭奪杭州，朝廷要的只不過是聖公不再北上而已，切斷了蘇杭運河，新軍便算是完成了使命，之後需要的不過一個『拖』字而已。」
「難道，李賀將軍帶著新軍南下不是為了杭州……」王寅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倒是呂師囊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有些吃驚的看著李懷，「難道你們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