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蘭
「那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兩個孩子之間的友誼就這樣,沒有任何的心機與算計,很單純,甚至可以建立在半個饅頭上。在最落魄的時候,她給了楚漓半個救命的饅頭,所以楚漓才會在劫難當頭的時候義不容辭的幫助她,當然,這是后話。
「我,春蘭。」女孩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楚漓,不過還是很生澀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那是很清秀的一張臉,沒有傾國傾城之色,但是即使沾染了塵土,卻也不會讓人反感,但她還是有點局促不安的往邊上挪了挪。
「嘶……」春蘭動的同時,楚漓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春蘭不小心碰到了她燒傷的部位。
「你……你受傷了?」春蘭這才看見楚漓手肘上若隱若現的傷口,神色不禁更加慌張了。
「沒事,小傷而已。」隱忍著強烈的痛楚,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我從小體質就與常人不同,像這種傷口,很快就可以癒合的。」楚漓拉起衣袖,看見自己的手上除了幾個看起來比較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外,其他小的刮傷與燒傷都已經結痂了。雖然從小就沒有受過什麼傷,但小時候碰碰磕磕的小傷口也都痊癒得特別快,娘親說,是繼承了夏家人的體質。一想到楚夏氏,楚漓的心裡又是一陣抽痛,努力地抑制著幾乎奪眶而出的眼淚。
「對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關係。」也許,不停地適應周圍的環境,就能減輕對娘親的想念,就不會那麼難過了。楚漓心裡很清楚,楚夏氏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而整一個楚府,唯一倖存下來的只有自己一個,所以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活著。
「疼嗎?」春蘭小心地碰了碰她快要痊癒的傷疤,「一定很疼吧。」
「不疼,春蘭,你在這裡多久了?」
春蘭從懷中摸出一根繩子,短短的一根繩子,上面卻打滿了結,「每過一天,我都會在這上面打一個結,已經二十多天了,楊飛哥哥肯定擔心死了……」
雖然春蘭說話的聲音極小,但楚漓還是一字不差的聽見了,「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應該不會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一醒來就在這裡了吧?
春蘭低頭想了一會兒,將她之前發生的事情對楚漓娓娓道來。原來,春蘭和楊飛都是靖國人,而靖國早在三年前就滅亡了,那時春蘭才五歲,她的雙親,也在戰亂中失去了生命,而春蘭她娘在臨終前,將春蘭託付給了住在他們家隔壁的楊家。
楊家只有楊飛一個獨子,比春蘭大四歲,對於春蘭這個「妹妹」很是喜愛,照顧得更是無微不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人的感情也漸漸的沉澱下來了。在靖國滅亡之後,他們一家也離開了故土。楊家雖然家底不算宏厚,但多年來也積蓄了一點本錢,打算做點小本生意,也為兩個孩子的將來做打算。經過幾番的考慮,他們在吟鳳國城外開了個茶館,一開始那兩年,收入還算不錯,能夠自給自足,一家人和和美美。
看著孩子們也漸漸長大,楊氏夫婦便讓楊飛上私塾去念書。聰明好學的楊飛深得教書先生的喜愛,大家都覺得楊飛是個棟樑之才,楊氏夫婦自然是感到非常的欣慰,轉眼,楊飛就十一歲了,而春蘭也覺得,等到楊飛高中舉人的時候自己就表明心跡,與他成親,這一輩子就這樣,平淡卻幸福。
但這終究是禍不單行的歲月,當那天楊飛散學回到家,看見在滿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爹娘身前哭泣的春蘭,這個美滿的家庭就這樣破碎了。楊飛用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正在痛哭的春蘭,他知道,從此,只能兩人相依為命了。
在春蘭的口中得知,當天他們跟往常一樣,打開了茶館的門做生意,即使是冷天,茶館的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好,路過的客人都會進來喝兩盞茶,取取暖。到了下午,趕路的人已經不多了,正當他們在收拾的時候,闖進來一伙人,一個個手裡拿著兵器,凶神惡煞,讓他們把財物都拿出來,為了保命,楊氏夫婦還是忍痛把多年的積蓄雙手奉上,只希望他們可以給自己一家人留一條活路。而那些劫匪卻還不肯罷休,垂涎楊母的美色,遭到強烈的反抗后,殘忍的將楊氏夫婦殺害。而年幼的春蘭在當初劫匪索要財物的時候,被楊母趁亂藏了起來,才免於此難。
迫於生計,年僅十二歲的楊飛帶著年幼的春蘭進了吟鳳國,在一家糧店裡面打雜,因為年紀太小,本來店家不打算留他們的,在楊飛的苦苦哀求下,他們終於還是如願地留下了,可是好景不長,十幾天之後,楊飛外出幫忙送糧,春蘭就被人綁到這裡來了,而她在這裡,也待了有二十多天了,無時無刻的,都在想著楊飛。
楚漓沒想到,竟然有人這麼明目張胆的綁人來賣。
「這麼說,這裡是吟鳳國?」吟鳳國離陵東國有多遠,楚漓不知道。
春蘭點了點頭,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哀傷當中。
「你……想出去嗎?」不管怎麼樣,自己要從這裡走出去,必須要有一個縝密的計劃,而春蘭,或許是自己唯一的夥伴。
聽見楚漓的話,春蘭先是一陣愕然,隨後,卻笑了笑,「我不是沒想過要從這裡出去,剛到這裡的時候,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麼出去,後來我知道,想要出去,靠我自己一個人是不行的,所以我就去跟他們商量……」她看了看周圍的人,無聲的嘆了口氣,「他們似乎並不打算離開這裡。後來,只要有人進來了,我就去勸說他們跟我一起想辦法逃走,可是結果都一樣……」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呢?」楚漓眨了眨她那如星辰般的眸子,臉上的碳灰根本就掩蓋不了她的風華。那麼,她當初在自己面前那麼拘謹,是擔心自己也會像那些人一樣嗎?
春蘭獃獃的看著她,不知道是因為她說的那一句話,還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氣質讓她覺得很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