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變
本來靜謐的夜晚，卻被一陣陣的馬蹄聲給破壞了，無數的火把在往山谷里移動，幾乎將整個入口都照亮了。
楚漓神情恍惚地看著火光，腦子裡一片竟空白，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還不快走？」老婆婆迫切的聲音傳來，她才如夢初醒，跑過去攙著老婆婆，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婆婆？」楚漓不解地抬起頭看著她，老婆婆的雙眼映著火光，似乎比平時要明亮一些，臉上還掛著一絲罕見的笑容，楚漓記得，這一個月來，都沒見這位老婆婆在自己面前笑過。
「婆婆，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春蘭看著無動於衷的老婆婆，也是急紅了眼。
「你們走吧，從那石碑後面有一條小路，一直走，就能避開他們走出這山谷了。」老婆婆指了指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石碑，石碑上爬滿了青苔。
這一個月來，楚漓都沒有往那邊去過，沒想到那裡竟然會藏著一條小道。
「婆婆，你放心，我們不會丟下你的。」春蘭以為老婆婆是擔心自己會拋下她，說完便作勢要把她背起。
老婆婆拿起她身後的拐杖，照著春蘭的背打下去，毫不手軟，「怎麼連我這老太婆的話都不聽了？你們帶著我能走出去嗎？」春蘭被打得吃痛，蹲在地上抽泣著。
老婆婆以前很愛面子，就算平時眼睛不好，也不會把拐杖帶在身邊，這會兒卻是杵著拐杖出來的。
老婆婆卻在這時轉過身，對著一旁不知所措的楚漓說：「我不知道你都經歷過些什麼，但你現在活得好好的，就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帶著春蘭走吧，你們都是命苦的孩子，但願老天會保佑你們。」
楚漓感覺到喉嚨哽咽著，說不出任何的話，滾燙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拉著春蘭一同跪在老婆婆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婆婆救命之恩，楚漓沒齒難忘。」
「我不走，我要跟婆婆在一起。」春蘭有些生氣地甩開楚漓的手，一雙含淚的眸子憤憤的看著楚漓。「都怪你，是你把他們招來的，是你害的我們。」
楚漓驚愕，同時也在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她們應該會過得很好吧，至少這裡的平靜不會被打破。
看著步步逼近的騎兵，楚漓咬咬牙，緊緊地抓住春蘭的小手，「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春蘭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將楚漓推到在地，楚漓只覺得好不容易長好的肋骨好像又要斷開一樣，鑽心的痛從胸口傳來，幾乎要讓她窒息。
而這時，老婆婆的拐杖再次落到春蘭的身上，「孽障，你再不走，老太婆我今天就把你打死在這裡。」
春蘭被這當頭的一棒給打懵掉了，有些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眉目慈祥的老人。
楚漓半拉半扯地帶著一臉茫然的春蘭走到了石碑後面，果然有一條羊腸小道，只不過被茂密的草叢給遮住了，剛好可以容得下她倆嬌小的身子。
楚漓突然感覺身後整個山谷都被火光給照亮了，馬兒的嘶叫聲響徹整個山谷。回過頭，漆黑的夜晚，火光刺目，老婆婆正站在熊熊的火海中對著她們微笑，一雙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婆婆……」看著大火一點一點地將山谷吞噬乾淨，春蘭失聲痛哭。被大風吹起的灰燼，紛紛揚揚地落在她們身上。
火光映亮了周圍那些斑駁的樹木和峻峭的山勢，整個山谷的氣氛變得詭異而神秘，似乎嘶鳴聲中還摻雜著騎兵們的慘叫聲。
在滾滾的濃煙中，楚漓拖著幾乎哭昏過去的春蘭艱難地往前走，臉上是滾燙的淚水，她已經記不清為什麼會流淚了，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被煙霧所嗆。
這一走便到了卯時，但冬天晝短夜長，天還不見亮，走到這羊腸小道的盡頭，前方竟豁然開朗，沒有茂密的樹木，沒有比人還高的雜草。但……
坐在馬背上的程元姬猶如天人一般，居高臨下地看著楚漓，似乎所有都是他計劃好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小寶貝，怎麼不跑了呢？」那張妖孽般的臉笑起來依然是那麼攝人心魄，但身上卻是冷冷的死神般的氣息。
楚漓摟著渾身哆嗦的春蘭，眼中的神采一點一點地變暗，突然，那柔柔的身子像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如同一隻殘翼的蝴蝶，直直的往後倒去。
昏迷中的楚漓感覺自己躺在一個結實的懷抱中，但是周圍的氣息很冷，冷得她即使昏了過去，但還是依然眉頭緊鎖，蒼白的嘴唇也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楚漓覺得自己沒有完全昏死過去，能感覺到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每天都有大夫來給她看診，也有人喂她喝葯。
每次那些苦澀還帶著一點腥味的葯汁流進她的喉嚨都有一種想吐的感覺，但無奈，就是睜不開雙眼。
有時候，身邊的氣息會突然變冷，那應該就是程元姬來看她的時候，楚漓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每當他靠近，眉頭都會不自覺地皺起。
時間過得飛快，好像快要過年了，身邊的人都忙碌了起來，照看楚漓的人來的時間都越來越少了，楚漓隱約在那些丫鬟聊天的話語中得知，離過年大概還有十天左右。反倒是程元姬，來看她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終於，楚漓像是蓄夠了力氣，那原本沉重的眼皮被輕輕地抬起。
好刺眼！
睜開眼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楚漓轉了轉生疼的雙眼，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這是……失明了嗎？不可能，自己的眼睛沒有受過傷，不可能會失明。
楚漓再次閉上雙眼，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她不敢馬上睜開，怕真的以後都看不見了。若是看不見了，又能怎麼樣呢？程元姬，還會抓著自己不放嗎？可是，她也不會再有機會查出當日的真相了吧。不，她不能失明，絕對不能。
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楚漓再次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