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二）

  道長給了兩個潔白的小瓷瓶和一張紙到先皇的手上，「此藥用碧蟾血煉製而成，世間難尋，陛下拿去給那顧大將軍服下一粒，再用這方子上的解藥稍加控制，所有的一切，都會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多謝道長指點。」先皇鄭重地接過那道士手上的東西。


  「以後兵權都由顧府的後人來掌管，顧家將領，可保吟鳳國五百年興旺不衰，但陛下要讓他們服下這藥丸。」


  而後，每一代君王之間，都流傳著這句話，「顧家將領，可保吟鳳國五百年興旺不衰。」而這句話，卻成了顧家的詛咒，束縛著一代又一代人。


  「沒想到，這麼一句話，竟然可以將左右一個家族幾百年的命運。」聽顧寒熠說完，楚漓只覺得一陣悵然。


  「是啊，按照那老道所說，我顧家世世代代都要受到帝王的束縛，只可惜，好像到了我這兒，就不太順利了呢。」顧寒熠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釋然。


  六皇子因為是非正常手段取得的皇位，所以並不知道這一個說法，就算曾經有所耳聞，也是嗤之以鼻，覺得根本不可能。吟鳳國的興旺，當然是由他這個帝王來保證的，跟一個武將又會有多大的關係。


  而且顧家是歷代君王最為忌憚的，他為皇子時，就看顧寒熠十分不順眼，一上位，就想盡辦法削弱顧寒熠的權利，甚至逼迫他交出手中的兵權。


  頓了頓，顧寒熠接著說道，「本來，只要交出兵權，我就可以不用受這毒物的摧殘，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是，這兵權不能落在他們的手上，六皇子他不是一個好皇帝。」


  這樣大膽的議論君王的人，楚漓還是第一次見，但顧寒熠提到兵權時，她的心明顯的抽搐了一下。雖然她並不是真的答應了程元姬來奪取他手中的兵權，但對著他還是會有愧疚之心，也罷，等解開了他身上的毒，也許一切就結束了。


  「小將軍放心，有漓兒在，你不會有事的。」楚漓定定地看著他，頻繁的毒發，他的臉色已經慘白得近乎透明，但眉眼間依然留存著當日為將時的風采，心念一動，問道，「聽聞，新皇不善朝政，且行事狠戾，可是真的？」


  開國將軍本來就已經深得人心，顧家這些年來一直守護著吟鳳國，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百姓對顧家將軍自然是更加的愛戴。既然如今皇帝不能做到勤政愛民，那麼如果顧寒熠登上這帝位，支持他的人應該也不少。


  楚漓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她這是意圖謀反啊。


  不過，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顧寒熠若能登上帝位，必定是一代明君，如果她真的要跟程元姬聯手，到時候生靈塗炭，就當是贖罪吧，造福一方百姓，來救贖她所犯下的罪孽。


  「生在帝家之人，本就如此。」顧寒熠的話語中隱含著深深的無奈，其實還有一件事，他一直沒有跟她說，或許，她很快就會知道了。


  「不過，這碧蟾血，到底是什麼？」楚漓不想再討論帝家的悲哀，這些都是時代使然，不可避免的。


  「我也從來沒聽說過。」


  顧寒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惹得楚漓緊蹙著秀眉，一開始明明還很積極地配合著她的，怎麼突然又變了一副樣子？

  「小將軍先好好休息，漓兒這些天會研製出新的藥方。」要替他解毒，看來還得先治好他的心病啊。他都不願意配合自己，就算她醫術再高，她的血再好，也沒有用。


  「夫人，您慢點。」楚漓還沒走出錦雲閣的院子，就聽到院外傳來許嬤嬤的聲音。


  片刻之後，只見許嬤嬤攙扶著一個端莊優雅的婦人走了進來。一路風塵僕僕，那婦人臉上已有了倦色，但她看到楚漓時，雙眼自然是囧囧有神。


  「漓兒姑娘。」


  「顧夫人，您來了。」楚漓福了福身，簡單的給她行了個禮。


  原來，楚漓一到顧府，許嬤嬤就派人出去告知顧夫人，顧夫人知道楚漓當初曾經幫顧寒熠治療過，對他身上的毒雖不能根除，但也能壓制。


  所以一聽到這個消息，即使遠在紫緣寺，也連夜趕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回到府中，沒有人來通報，也還沒來的及休息，就來看顧寒熠以及楚漓。


  「小熠呢？他怎麼樣了？」在院內只看到楚漓，卻不見顧寒熠，顧夫人便有些急了。


  「夫人別擔心，小將軍現在需要多休息，我們先出去說吧，不要打擾到他了。」楚漓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她明知道顧寒熠在裡面沒有睡下，但他卻也沒有出來迎顧夫人，所以她猜測他現在不想見她，便拉著顧夫人離開了這錦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