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精神力上色
顧卿眉一步步往前，驀地，一尊龐然大物撞入她的視線，她呼吸一窒，心跳驟停，再一看，那龐然大物並非活的，只是一具骨架而已。
她的呼吸和心跳這才恢復正常，但心下還是有些駭然。光是一具骨架，就這般龐大，那它生前該何等威風！
仔細看了兩眼，她發現那骨架通體如玉，上面沒有一絲贅物，如同山嶽般挺拔巍峨。高達數米，長度一眼看不到頭，頭、身、尾俱全，身側那線條優美的骨架，不似魚鰭，倒像翅膀。
只是，這不是某種魚類嗎？怎麼會有翅膀？
初時的駭然退去，她心頭漫上一股喜意，這條大魚雖然只剩了一副骨架，但依然存在著不小的威懾，使得其他生物不敢輕易踏入，正可以作為她的安身之地！
顧卿眉慢慢朝那副骨架走去，結果在距離它還有十幾米時，她身體猛地一沉，頭頂就像有一座大山壓下來似的，小腿被壓得陷入泥沙之中，她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被壓得卡擦作響的聲音。
她雙拳緊握，極力支撐，這才沒有被壓折了腿。
這種情況下，不能貿然抽身，只能一點一點慢慢來，否則驟然輕鬆下來，身體更加承受不住。
她咬牙提氣，緩緩直起身來，然而身上那股無處不在的壓力卻是震得她悶哼一聲，喉頭湧上來一股腥氣。
在這股無形壓力中，她沒有感受到絲毫原力波動，也非精神力……她驀地想到什麼，眸中一片駭然。
威壓成勢！
以勢壓人，這個「勢」，可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強者身上實實在在凝聚出來的一種威壓，雖無形無質，卻能用來傷人。
低階武者對上高階，往往會覺得胸悶喘不過來氣，便是高階強者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無時無刻不再壓迫著他。
而就她所知，要達到「威壓成勢」的地步，非七階不能，但也只是初步的罷了。等級越往上，威勢越強，強到一定程度，反而會返璞歸真，讓人完全無法察覺。
現在在她面前的，不過是一副骨架而已，都不知死了多少年，卻還能保持這種威壓成勢的狀態，且幾成實質，讓人無法靠近分毫，強到這種程度，她簡直聞所未聞。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孤陋寡聞。
但這副骨架生前的強悍，是毋庸置疑的了，難怪沒有生物敢於靠近。
心念一轉間，她腦中便掠過這許多思緒。
想清楚了，她眼睛就是一亮，威壓場中寸步難行，輕則身陷泥沙，重則骨肉盡碎，所以水中眾生物對這裡敬而遠之，輕易不敢踏足，但對她來說，這裡卻是一片修鍊的寶地啊！
因為在極度的壓迫之下，身體正在被慢慢淬鍊，體內原力被逼得自主運行起來，且速度明顯要快上許多！
也就是說，這裡可以加快修鍊速度，還不會留下根基不穩的後患，簡直就像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最重要的是，在這裡不會被人打擾。
想清楚這一節，顧卿眉怎不欣喜若狂？
如此一來，她倒不急著出去了，在威壓場中適應了一陣之後，她的腳艱難邁出，卻遲遲無法落下，好像腳下有一股巨大的反彈力在抵抗著她。
但她卻始終咬牙堅持著，即使汗流如注，即使威壓加身，即使痛苦難當，即使她的腿已經在打顫，她卻一點一點慢慢往下壓，最終，她這一腳，踏在了地上！
她這一步，終於邁出去了！
顧卿眉大口喘著粗氣，感受著四面八方的擠壓，眼中卻漫上一股笑意。
果然沒有壓力就沒有進步！
她發現在這強悍的威壓之下，不需她擺出煉體姿勢，就有源源不斷的原力朝她湧來，沒入她體內。
比她之前修鍊的效果可要強出數倍，且更為紮實，就這麼小小的一步，她感覺自己又要有突破的徵兆，即將邁入上武境九級！
且，這進步還不是單方面的，而是全方面的！她的精神力也在這股壓迫下有所增長。
這一陣，她一直在觀想《大衍煉神觀想圖》中的第一幅圖畫，圖中所繪乃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一眼看去，只覺浩渺無窮，玄妙無比。
整幅畫以黑白二色作底，看著讓人壓抑得緊。
然而從大處著眼，整個世界又好似構成了三個大字——化形方。
初時她看著那幅圖，只覺一時置身於廣闊無邊的世界之中，一時又超脫而出眼中只有三個大字，腦中混沌得很。
看得久了，才漸漸習慣，能夠很清楚地辨別自身所處位置。
全圖太過浩渺，不可能一下子看過來，因此開始的時候她只著眼於圖畫中的一角，便是「化」字起筆的那一撇頂端的一點。
這一點上，分佈著數不清的花與葉，她每日的功課便是用精神力一遍又一遍掃過它們，試圖將它們染上燦爛的色彩。
但是以她現在那點兒精神力，根本都不夠一個來回的。所以她試了幾次后，便只專註於一片葉子。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想要將整片世界點亮，那就先從小小的一片葉子開始。
一片葉子，初看很簡單，細看卻很複雜，葉脈蔓延處，葉緣轉折處，顏色深淺處，都精細而繁複。
精神力輸出時，控制要十足小心，須得不快不慢，不多不少，不粗不細，穩穩噹噹，就像拿著畫筆給畫布上色。
不然，稍微出點差錯，便可能前功盡棄，整片葉子倏忽間就會恢復原樣，連聲招呼都不打，讓你只能幹瞪眼。所有努力盡皆化為流水，須得從頭來過。
當然，還得精於變通，畢竟一片葉子從頭到尾還有許多變化，不能一筆走到頭。
畫上的葉子，跟真的沒啥兩樣，每當她在上色時，都有種在給造物主打下手的錯覺。
造物主將它們創造出來，卻一時忘了賜予它們豐富的色彩，所以苦逼的她被抓了壯丁。
不知試了多少次，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她始終無法完整地將一片葉子的情狀描繪出來。
這到底是為神馬！她明明已經很熟練了，閉著眼睛都能將那片葉子給畫出來！
然而每當她以為自己會成功時，葉子都會毫不留情地恢復原樣，上面的顏色層層褪掉，如同時光倒退，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