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章賊王地盤
烏雲翻滾,天色陰暗。漫天細雨,和不要錢的淚水一般,輕輕灑落。因為是大哥,所以要承受更多的無奈。火車轟鳴,喬四踏上了回家的路程。隨著喬四的回歸,鮮血,將會染紅哈爾濱的天空。屍骨,將會填滿黑龍江的江水。有些人,天生就是不甘寂寞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哈市,只能有一個黑道霸主,就是他,喬四。
自古,哀兵必勝,當初喬四和喪家犬一樣,逃到了廣州,一眾東北幫骨幹成員,心裡都憋著一股氣。尤其是當喬四親手殺死自己心愛女人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二戰時期,日軍著名大將,決戰前夕,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捆綁,壓向戰場,當著敵我雙方的面,一刀切下了頭顱,以示自己的決心——不勝則亡。結果,日軍如同瘋狗般悍不畏死,紅著眼睛硬是殺光了超過自己數倍的敵人。由此可見,情報、戰術,固然重要。但勇氣,信念,決心,才是取勝的根本。
「媽的,一群彪子,操。。。。。。」,煙台的徐誠惠,不屑的暗自咒罵,目送著喬四離去。他的個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體型稍微有點胖,四方臉,平頭,單厚眼皮,標準的煙台地皮長相。在他的身旁,依次站著的是,臨沂王廷江,濟南李平美,青島徐恭藻。此四人,皆是山東稱霸一方的人物,山東幫出名的四大金剛。
車站、碼頭,自古就是搜集情報,打探消息的重要地方。喬四一party人浩浩蕩蕩的進入了車站,只要是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到。不過,喬四倒也不怕真有人敢找他麻煩,大庭廣眾之下,公開槍戰,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他是標準的亡命徒,流寇,屁股一拍,打完了走道,大不了逃回東北。其餘那些幫派,就沒那麼走運了,家大業大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著警方找你談心吧。況且,天津幫新到的那四百幫眾,可不是當花瓶擺設用的。兄弟一場,禹作敏一收到消息,即帶了大量人馬,暗中為喬四保駕護航,送行。誰要想碰他兄弟,就問問他身後那四五百號人馬乾不幹。
山不轉水轉,著什麼急,早晚讓他們好看。。。。。。」,臨沂王廷江,個子不高,又黑又瘦,一雙三角眼,給人一種陰狠的感覺。山東東北雖是一家,可兩幫人的關係,實在是算不上融洽。尤其是喬四一向狂妄,多次傷害了山東馬仔,連個道歉的話都沒。黑道人,最重臉面,幾個小弟不懂事,打就打了,無所謂。但起碼請山東幫的大佬,林老和徐宗濤喝個茶,來個斟茶倒水,把面子給足,自然而然的,事情也就結了。可若是不給面子,山東人自古就不是好欺負的。山東人天生豪邁,體格壯,功夫好,人多勢眾,又講義氣,各大黑幫都給他們幾分顏面,除了天津幫,沒有人會站在喬四一邊的。
「娘的,一群瓜皮就把廣州幫嚇成那樣,什麼素質嗎。。。。」?站台的一角,一群穿著實在夠老土,面色發黃的瘦乾乾漢子,不屑的看著喬四遠去的背影。他們,就是首批入駐廣州的陝西西北狼。陝西漢子,天生一副農民形象,瘦乾乾,老實八交的。但千萬別被他們的憨厚外表所矇騙,陝西治安一向是出了名的混亂,絲毫不亞於東北。相信以前有幸在西安念書的人,心裡應該都有數,西安治安還算比較好的了。
窮則變,變則通。陝西貧困,生活消費極低,這造成了陝西黑勢力十分尷尬,收保護費起碼也要人家有錢給才行嗎,不然,不是逼著人家和你拚命,把事情鬧大嗎。這就如同國企單位,領導再貪,只要能力強,工人工資、福利、待遇、獎金,一樣都不少,那貪去吧。倘若工人連工資都發不下,還在吃喝買車,那不整你整誰呢。
改革的春風,讓一部分黑勢力,先富了起來。緊隨其後的是,全國各地黑勢力,都跑到了廣州撈金,都富的流油。畢竟美金外匯就是比人民幣好賺,比人民幣值錢呀。不說別的,單一女萬利的黃業,老外給的小費都比國人給的包夜費要高几倍。有人賺錢,自然就有人紅眼。東北女孩水靈高挑,我們陝西美女就差了。不過,西北的漢子,倒也不貪心,分杯羹而已,有財大家一起發。
中國有句話,牽一髮而動全身。有些人,天生就比較招風,到哪都是焦點。喬四的離去,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黑幫給他送行,連潮州幫大哥鄭煌都驚動了。廣州幫若不是大戰在即,被天津幫壓得喘不上氣來,哪能這麼容易讓喬四離開。
媽的,操,滾開,都滾一邊去,這節車廂不是你們座的。。。。。。」,李正,生得全,趙凡木,劉國慶,王樹懷,霍燦榮等一眾綠軍裝,帶著一群小弟,猖狂的趕走了擁擠的人群,讓喬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等人走入了車廂。喬四霸道,人所共知,不單是座火車,包括日常玩樂,到哪都是清場。他這次從東北帶出的人馬,雖然折了不少,但核心成員,有驚無險,俱都活了下來。綠軍裝們,可是他最重要的一群骨幹,樹大好乘涼,幾十位高幹子弟做馬仔,誰想在東北動他,先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夠不。
汗臭味瀰漫,小克、郝瘸子,鄙視的看著黃挺利帶著狼狗,大山東子,一頭扎進了擁擠的人群。火車,就是黃挺利的家,我的地盤我做主,回家了,當然高興。可惜,同是兄弟,喬四等人是半點沒有興趣在這破地方弄小錢。不過,日後四兄弟雖然各自有自己的生意,發展方向完全不一樣,但黃挺利的財產,絕不會比他們少。一人身上帶的錢是少,那十人呢,一百人呢,一列火車有多少人?每天有多少列火車?
通常扒手,都特別注意保養自己的雙手。黃挺利的一雙手,潔白、柔軟、細嫩,天生手指特別細長,不做扒手,簡直是浪費。其實,現在的黃挺利,已經用不著自己親自動手了,好歹也是個大哥,留著小弟是幹嗎的。不過,干一行,愛一行,不要說偷竊,連殺人都有可能成為一種愛好,興趣,世間還有什麼不能愛好的,只要你敢想,就沒有不可能。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隨著一疊又一疊的大團結,落入了黃挺利的口袋,負責這條線上的扒手團伙不幹了。不過扒手一向眼尖,消息也特別靈通。喬四一party人剛上車,他們就留意上了。有些人是不能偷,也不敢偷得。喬四哥幾個,是什麼身份,他們明白的很。別說黃挺利只是順手偷點,就算真的踩盤子,他們也只能幹瞪眼,受著。不過,讓人欺負上門了,還要裝尿泥一聲不吭,那也太窩囊了,以後還怎麼混。
「這位大哥,您踩盤子過界了吧。。。。。。」,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一個微笑的女人。說話的女孩子,年紀大約十八九歲,個子很高,一米七左右,長發披肩,鵝蛋形臉,眼睛很大,只是神情有些冷。滿臉的笑容掩飾不住那冷傲的氣息,像一朵帶刺的玫瑰。她就是後來大名鼎鼎,黃瘸子集團唯一的女性骨幹成員,老婆浪八。
哦。。。」,黃挺利啞然,如果對方是位男性,那不用他說話,身旁的大山東子,狼狗,早掏出傢伙,乾淨利落的強者為尊了。可一個小女孩微笑找上他,他還真有點不知所措。男人,要有風度,和一個小女孩計較算什麼本事?
「小妹妹,長的不錯嘛。。。。。」,狼狗,色狼,都是近親,同宗。他疵著兩個大板牙,雙眼色迷迷的盯著浪八胸脯直看。男人嗎,食色性也。
「幹什麼,幹什麼,往哪看呢。。。。。。」,一個五短身材,肥頭大耳,體重足有兩百多斤的男孩,擋在了浪八面前,他就是日後黃瘸子集團的另一骨幹,八戒。
「操,媽的,不想活了。。。。。。。」,對女人客氣,那是風度。對男人,還客氣個鳥,狼狗擼胳膊就準備動手,不過被黃挺利攔住了。
「狼狗,我們是扒手,是賊,不是亡命徒。。。。。」,黃挺利從不承認自己是B社會,打打殺殺不是他的追求,也太沒技術含量,他只是暫時幫兄弟忙而已。他的理想,是成為中國的賊王,一統扒手世界。既然是賊,那就應該按賊的規矩來。讓他交出扒竊的錢財,並且保證以後不在這條線上混,那肯定是不可能。好歹他是個大哥,這麼沒面子的事他做不出來。那只有一個解決方法了,比偷技,勝者為王。
火車餐車中部,一位面部臃腫,體型和八戒有的一拼的中年男子,正在大口啃食著一隻燒雞,一看就是有錢人呀。那年頭,普通人除了過年過節,肉都捨不得買,可以啃食燒雞的人,能沒錢嗎。中年男子的腿部,小腿腕處,高高鼓起了一大塊,根據黃挺利和浪八的經驗,鐵定是綁了厚厚的一打鈔票。這個難度可不小,貼著肉綁錢,極其微小的動作,都會讓人察覺,怎麼下手?不過,高手比拼,有挑戰,才有樂趣,不然怎麼一較高下。
浪八甩了甩頭髮,一屁股做到了中年男人跟前。女人,一定要了解自己的優勢。善於把握運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女人最大的本錢,不是學識,而是自己。臉蛋,胸,屁股,就是老天賜予女人最佳的財富。
浪八要了一份米飯,一份西紅柿炒雞蛋。那年頭,能在餐車消費的,基本都屬於白領,普通人有錢也捨不得這麼敗呀。她吃飯的姿勢,非常優雅,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注意力全在一旁的死胖子身上。她潔viper嫩的藕臂,有意無意的不斷碰向一旁的死胖子。想要靠美色,讓對方緊張,最好能讓對方起興趣,想入非非,那就更好了。扒竊之道,其精髓就是四個字「趁其不備」,神偷是不存在的,那是武俠小說。若是被人察覺,死死捂著錢袋,那隻能搶。偷竊如果變成了搶劫,那還叫扒手嗎?
臃腫的中年人,對於浪八的動作,宛若未見,依然低頭啃食著那隻燒雞「我的眼裡只有你」,這可把浪八氣壞了。女人,無論喜不喜歡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被人無視。尤其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萬千追求她的男人,她都看不見,偏偏就喜歡盯著那唯一無視她的男人發飆。
「啊,我的頭好暈。。。。。」,浪八忽然捂著頭,搖搖晃晃的,把頭部趴在了身旁中年男人的肩膀上。不過,讓她想不到的是,她這百試百靈的殺手鐧,竟然失效,中年男人大煞風景的肩膀抖動,把她頭部彈開,換了個座位,繼續啃食。人類的肢體語言,極其豐富,有些話,未必一定要從嘴中說出來才能讓人明白。透過死胖子的雙眼,浪八看到的是深深的厭惡,完了,貌似把她當成雞了。
「哼。。。」,受到了這種打擊,浪八也沒有臉皮再繼續呆在餐車了,她冷哼一聲,憤怒的起身離開,把車廂外的狼狗,大山東子,笑得差點岔氣。
「笑什麼笑,有本事你們來呀。。。。」,浪八頗不服氣,她又沒輸,她偷不到,黃挺利也未必能偷到,大家半斤八兩,誰勝誰輸,還不一定呢。
冷笑掛在黃挺利臉上,混黑道,他不如三個兄弟夠狠,但在扒手界,他就是天,他就是神,這是他的世界,沒有人可以在他的世界戰勝他,誰都不能。他低頭趴在狼狗耳朵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狼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大約十分鐘過後,狼狗拿了一件破舊的雨衣走了回來。南方天氣炎熱多雨,行人多有帶雨傘、雨衣的習慣。那年頭的雨衣,都是厚厚的綠色人造革,極其寬大,把人從頭到腳,徹底包住,臃腫不堪。黃挺利冷笑著批上雨衣,又化了化妝,化妝后的黃挺利,和個骯髒的叫花子有的一拼。
火車依然行駛,換了座位的中年人,繼續吃喝,一隻燒雞吃完了,再來一隻。閑著也是閑著,吃飽了再說。那年頭的火車,人山人海,車座底下,行李架上都是人。餐車,說白了就是給沒買上座位的有錢人休息的。不消費,誰讓你座呀。黃挺利批著厚重、髒兮兮,沾滿泥巴的大雨衣,一屁股坐到了中年人旁邊。臉上還有一些泥濘,中年人頓時厭惡的屁股挪向一旁,扭過了頭去,生怕那髒兮兮的雨衣,弄髒了他的衣服。時間一分一秒的渡過,胖子吃的津津有味,眼不見為凈,看到黃挺利那骯髒的模樣,還讓他怎麼吃。
扒手,自然是越不被人注意越好,你要是看著我,那我還怎麼下手。黃挺利座在那裡,打著瞌睡,昏昏欲睡的倚在了車座靠背上。不知何時,收到信的喬四、小克、郝瘸子、李正光等人,集體站在車廂外,看自己兄弟表演。當然,也有一點威脅的意思。黃挺利若是贏了則罷,若是輸了,喬四可不管什麼賊的規矩。他的為人,一向是拳頭大就是硬道理,老子就是規矩,就是鐵律。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的黃挺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緩緩走了出來,隨著他的走出,喬四忍不住為自己兄弟鼓起掌來。
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黃挺利先是利用人都嫌貧愛富的特點,讓中年人不屑看他。然後,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他的雨衣是披在身上的,而不是套在身上。這也就是說,他的雙手,根本沒有套進雨衣袖子里。白花花的人民幣,厚厚的一大疊,晃得人眼睛發暈。浪八和斗敗的母雞一樣,耷拉著腦袋,低頭不語。黃挺利的戰術高超是不假,但她倒沒有覺得有多牛。讓她自愧不如的是,就算給她這種機會,她還是一樣有可能失敗。因為,再高超的戰術,最後的成功原因,還是要看偷技。能悄悄割開人的褲子,把綁錢的繩子切斷,順勢把錢和繩都握住,並且讓對方沒有一絲察覺,這可不是一般的難度。中途稍微有一點微小的差錯,後果不堪設想。
「我敗了,輸得心服口服,從此這條線路就是你的了,有你一天,我們絕不到這條線上偷竊!」浪八、八戒,和他們的十幾個小弟,不甘的低下了頭。願賭服輸,想不服輸也不行,真當喬四等人是過來看錶演的呢。
「哈哈哈,不用,這條線還是你們的,我沒興趣,走了!」,黃挺利放聲大笑,甩手把剛偷到的大疊人民幣,扔給了浪八,得意的帶著狼狗、大山東子揚長而去。他出手,純粹是因為興趣,愛好,區區一條線路,他還沒放在眼裡。他的為人,一向秉承著俠盜自居,心裡極其有抱負。偷盜,是他的終身職業,要麼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大,一統偷盜界,所有線路,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