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並未曾著涼,大夫說是我到年紀了。”
“啊!我竟然忘了。”院子裏的小廝也有這樣的,突然嗓音嘶啞了,脖子上開始長出喉結來,再過些日子,就不能在內宅裏邊伺候了。原來是薛懷瑞也到了這年紀了,真的長大的年紀了。
吳笑煙看著薛懷瑞的眼神更加溫柔,便如母親在看一個長大的孩子。
薛懷瑞也笑著看吳笑煙,他喜歡吳笑煙的笑,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笑容今天給他帶來了一種深深的不滿足感。
“笑煙,別說我,你在家裏發生什麽事了?我在前頭的時候,有人送來了個盒子,說是你送的,但我看東西不是你做的吧?”
“是我做的,但不是給你做的。”吳笑煙歎氣,但忽然又發現這大概是一件好事。薛懷瑞之前,對他那位姨娘可是極為親熱與信任的。如今知道了那女人不懷好意,想來會防備一些。
吳笑煙把當日被拘過去日日做繡活,聽到外邊喧鬧,衝出去把人打了,箱子砸了。之後又被關進家廟,最後讓老太太放出來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就是在老太太那被“查驗”的事情,她沒具體說。
薛懷瑞是越聽臉越黑,聽著聽著,就又紮在吳笑煙懷裏了。
他剛回來的時候這麽做,吳笑煙沒覺得別扭,看他現在這樣,吳笑煙不知道為什麽,就感覺出別扭來了,他推了薛懷瑞兩把:“可是累了?怪我,拉著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吩咐人燒水,給你洗個熱水澡,好解解乏。”
“笑煙說的事,沒有無聊的。”薛懷瑞站起來,“不忙著洗澡,笑煙跟我一塊坐坐吧。”
說話間,拉這吳笑煙到了床邊上。但說是一塊坐,吳笑煙剛坐下,薛懷瑞就躺下了,腦袋枕著吳笑煙的大腿。吳笑煙心裏笑他孩子氣,抬手解開了薛懷瑞腦袋上的發髻——他其實還沒到戴冠的年紀,但頂盔著甲的,不紮著發髻實在不方便。
薛懷瑞的頭發散開,披在吳笑煙的腿上,鴉黑的頭發,又長又亮,明明是個男孩的頭發卻柔軟得很。吳笑煙用手指順著薛懷瑞的頭發,輕輕的按揉著他的頭皮。薛懷瑞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笑煙,別擔心,我知道那個姨母對我不安好心,一直防備著她呢。”
吳笑煙頓時笑了:“好小子,連我都騙過了。”
“嘿嘿~~”薛懷瑞壞笑,但是突然嚴肅了臉,且抬手握住了吳笑煙為他梳發的手腕,“笑煙,太夫人難為你了?”
“到也不算是難為。”吳笑煙用另外一隻手捏了捏薛懷瑞的耳朵,“太夫人也算是關心你。”
“嗯……也算是。”薛懷瑞語氣略微有些怪異,“那個老太太啊,名聲到是好,可是為人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噓!”吳笑煙趕緊捂住他的嘴,“太夫人的事情,你就算是在自己房裏也不能輕易說。”
“知道了,下次在你耳朵邊說。”薛懷瑞咧咧嘴,把吳笑煙另外一隻手也握住了,“所以,你還是被欺負了?”
“大郎,我是奴婢,那些事對我來說,不算欺負。”
薛懷瑞抿緊了嘴唇,抓著吳笑煙的兩隻手擱在了自己的心口:“……”他張了張嘴,有很多的話想要說,但猶豫了半天隻說出來了三個字,“笑煙,我想你。”
吳笑煙看著他這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瞧你這傻小子的樣兒。”
“我不是你的二狗嗎。”
“這……一句玩笑話,你還當真了啊?”
“我當然當真了!笑煙對我說的話,我全都當真了的!笑煙,叫我二狗,叫啊,叫啊。”
吳笑煙這個無奈啊:“你小時候不是再嫌棄這個名字不過嗎?怎麽長大了,反而想著讓我叫你這蠢名兒的。”
“小時候不懂事啊,長大了才知道,這名兒蠢是蠢,但是隻有笑煙獨一份能這麽叫我的啊。我不管!說好的!笑煙不能耍賴!”
“現在這是誰在耍賴啊?”吳笑煙無奈道,“行……二狗,二狗……你這傻小子。”
“嘿嘿~賤名好養活嗎。”薛懷瑞不止傻笑著,甚至學起狗叫來了,“汪!汪汪!”
這下子就不是無奈了,吳笑煙直接笑得停不下來。薛懷瑞看她笑得開心,更來勁了,汪汪汪的根本不停。
倆人折騰了半天,還是吳笑煙求饒了:“大郎,快停,快停,我笑得已經肚子疼了。”
“知道厲害了吧?”薛懷瑞得意洋洋的說,“那你親我一下。”
“啊?”
“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過你。”
吳笑煙在心裏感歎:果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子。於是,低下頭,在薛懷瑞的額頭上印了一吻。
薛懷瑞:“……”他要的親一下,可不是親在額頭上啊。但是,看著吳笑煙一臉“行了吧,別鬧了,該起來了”的樣子,他也隻能把無奈的歎息咽進肚子裏,鬆開吳笑煙的雙手,乖乖站起來。
博浪軒裏早就備好了給薛懷瑞沐浴用的一幹用品,本來吳笑煙該去吩咐的,卻別薛懷瑞進拽著進了正房。吳笑煙倒是能掙紮開,她那天生神力可不是說笑的。但是,看著薛懷瑞那一臉的委屈,也隻能任由著他了。
不過薛懷瑞回來,院裏的仆人自然也都警醒著,兩人出來便看見有婆子候在外辦,吩咐一聲,自然就有人去辦了。
兩人前腳進了正房,後腳浴盆、熱水、澡豆、香油等物,也都被抬過來了。
看著小廝調好了熱水,薛懷瑞讓他們都下去了。
“笑煙,我自己洗就好了。”眼看著吳笑煙擼起袖子,拿起了擦澡的絲瓜瓤,一路拽著她到此的薛懷瑞,反而有點畏縮了。
“嗯?你自己可洗的幹淨?”
“我在軍中可都是自己衝澡的。”
吳笑煙先是皺眉,想著常德和鴻寶竟然也不知道伺候著,但很快就把眉毛鬆開了,確實不能讓自家大郎變得連洗澡穿衣都不會,他能自己來,那是好事。
“那我便回房去了。”
“不許你回自己的小屋去!”
“行,我今夜留在這。”
“那個……”
“嗯?”
“笑煙,你能到屏風後邊去嗎?我自己一個人洗澡就行了。”
吳笑煙可真是哭笑不得,但誰讓這是自己家的二狗呢?任性也得受著。
“行!行!”吳笑煙轉到屏風後邊,剪了剪燭心,讓光變得更亮堂些,開始規整起了薛懷瑞帶回來的衣物。薛懷瑞看著她映在屏風上的影子,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融化了。
但心中融化之餘,薛懷瑞一看冒著熱氣的浴桶,心裏也是尷尬的。
大概是戰場上血氣旺,薛懷瑞終於是“成人”了。某個夜裏,他夢到了吳笑煙,一開始穿著裏衣,後來……後來就沒穿了。
一夜旖旎,薛懷瑞睜開眼,發現褲子和褥子都是一片泥濘。鴻寶和常德進來收拾的時候,薛懷瑞還尷尬得要命,他從四歲多的時候就沒尿過床了。結果那兩人卻恭喜了他,恭喜他成人了。
但其實那還不算是完全的成人,對男子來說,要戴冠,要立業成家才算是成人。
戴冠這事,他爹已經在想了。雖說男子二十戴冠,但如今也沒多少人卡著這條線了,男子十五六戴冠,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況,薛懷瑞這戰場都上過了,經過了血、火和死亡的洗禮,外人覺得他年紀不夠。但是自己家人,還有同在戰場的將領們,卻已經認可了薛懷瑞的成年。
立業,從他回到衍國公府的那天,就已經是立業了。如今亂世中,他要幹的就是讓這業更加穩固,更加強大!
成家……他已經有了笑煙,可兩人畢竟沒有夫妻之實。
薛懷瑞泡進了浴桶裏,臉上越拉越紅,他自然是想要有實的,可是一方麵,笑煙拿他當弟弟,甚至於當兒子。另外,老太太那天到底叫笑煙去幹什麽了,笑煙不說,薛懷瑞卻知道了。
老太太那天那麽大的陣勢,雖然房裏的奴婢們沒到處去亂說,但也沒怎麽隱瞞。鴻寶和常德在後宅裏的線也一直沒斷掉過,剛回來沒多久,就把該知道的事情知道了。
薛懷瑞趴在浴桶邊上,看著吳笑煙的影子,愜意和憤怒同時在他胸中翻湧。
“給我做了老婆,還防備著笑煙勾引我?”薛懷瑞小聲嘟囔著,一肚子的不甘心。
“大郎,水可涼了?”
“沒有!水挺好的!”薛懷瑞趕緊拿布巾遮住下麵,這水略熱,又看著吳笑煙,薛懷瑞正是最精力旺盛的時候,下麵早就豎旗了。
“泡的久了,大郎可要喝點水?”
“不用!”其實是想喝的,還是笑煙送來的,可是看看自己的“旗杆子”,薛懷瑞隻能咽口唾沫,拒絕了。
這哪裏是泡澡啊,整個就是愜意的煎熬。總算是泡好了,薛懷瑞也安撫好了自己的旗杆子,這才換上了幹淨衣衫出來。
但是出來一看吳笑煙,豎旗的衝動就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