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夫君，妾起得遲了。”孫嬛臉紅紅的下了地，薛懷瑞如今不以妻室對她，她卻要以夫君待他，這樣才能漸漸的加深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小姐多禮了。”薛懷瑞站起來行了一禮，不過依舊是背對著孫嬛，並不轉過身來，“請小姐莫要招呼下人，若是小姐披上了衣裳，還請告訴我一聲。”
“妾已經好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孫嬛柔聲道。
薛懷瑞站了起來，卻依舊是目不斜視，徑直朝床上來了。這做派，讓孫嬛咬緊了口中的肉——那吳夫人到底是如何的角色？如今都已經二十多了，竟然還能讓薛懷瑞這出類拔萃的少年英傑如此！
薛懷瑞卻已經掀開了被子，又擼下袖子，一直關注著他的孫嬛陡然捂住嘴，卻依舊溢出一聲驚呼。薛懷瑞竟然取出一把短匕，割傷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滴落在榻上的一條白綢上，見此情景還捂著自己櫻唇的孫嬛變成了捂著自己的臉背過了身去--原來竟然是對女兒家來說最是重要的落紅飛花。
孫嬛還記得奶嬤嬤說，這東西不能他們自己動，卻是要老太太派人來，由這裏的嬤嬤收拾的。
這卻還沒完，片刻之後也不知道薛懷瑞弄了什麽，一股古怪的味道進入了孫嬛的鼻腔。她好奇之下，轉過了頭來。之間褥子上多了許多褶子，除了即便是作假也讓她麵頰飛霞的假落紅，還多了些白色的東西。
孫嬛先是疑惑，繼而想起了姐姐們教導她的東西，頓時不隻是麵頰，連脖頸也紅得刺眼了--這是薛懷瑞取了與男子精元味道無異的栗子花花露又加了些油脂蛋清等做出來的東西。可是孫嬛的羞意剛剛上來，立刻就被冷意壓下去了。薛懷瑞機關算盡，不就是為了與她做一對假夫妻，護著他那心愛的人兒嗎？
稍後叫了仆人們進來，孫嬛著衣打扮，認識的不認識的嬤嬤進來鋪床疊被。一片喜氣洋洋的熱鬧裏，薛懷瑞卻退了出去，孫嬛更是沒法繼續在臉上掛著笑了。
“小夫妻一大早就都陰沉著臉？”老太太和薛慈軒早就等著消息了，太夫人一聽看向兒子，果然，臉已經黑下來了，“陰就陰著吧。”老太太把茶端起來，喝了一口道，“本來這媳婦也不是我們樂意的。”
“娘？”薛慈軒沒想到老太太會說這麽一句話。
“怎麽，我說錯了？我知道你們爺們的意思，咱們薛家可不是就這麽算了，日後這天下還有得打。地盤還得擴。那是不是下次就得你娶正妻，才能放下心來辦事啊？”
薛慈軒被說得一愣，細想起來，他娘說得還真沒錯。
“要我說，這大齊的天下還不就是這些文人敗壞的？前些年不是還有人提議說是要和鴣狄人和親嗎？他們也就那點子本事，瞧不起女人吧，又以為這女人的一根褲腰帶就能拴一個天下太平了！”
老太太說得凶悍，薛慈軒身為兒子都尷尬得有些臉紅。
“軒兒，你們前邊的事兒我不管，但這個孫媳婦我是不喜歡的。”
“是。”薛慈軒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歡這孫媳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早已看上了自己娘家的姑娘，結果突然出現了個孫小姐，也是橫刀奪愛了。那小姑娘聽說薛懷瑞訂了親，立刻病倒了。娘家人雖然隻說自己丫頭沒福氣，但老太太怎麽能不知道人家那是顧忌著彼此的臉麵，又顧忌著老太太的身份，這才不敢說破的？
母子說話間，那對新人來了，給長輩叩頭，奉了媳婦茶，長輩茶，老太太就端了一端茶，連唇都沒碰，轉身就走了。本來該一家子一塊吃朝食的，也沒那可能了，雖然這樣一來也免了給新婦立規矩，但也真真的是給了孫嬛一個沒臉。
薛慈軒想要安慰兩句，可他是公公，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思來想去，薛慈軒隻能私下裏叮囑薛懷瑞這幾天不用公幹，隻要與妻子好好相處便可以了。
可是薛懷瑞能跟孫嬛說什麽？他回去之後，就換了衣裳，在院子裏練起武來，直練得渾身大汗淋漓，才進屋喝水。
“怎麽都是茶？”打小養出來的習慣，薛懷瑞不喝，甚至是忌諱喝茶--隻除了是吳笑煙偶爾給他泡的。
“夫君一身大汗，喝茶正是解熱，這乃雲華山的霧裏雲龍，夫君品一品？”
“我喝不慣茶水。咳！”薛懷瑞搖搖頭，推拒了一下，這時候他說話嗓子已經有些發啞了。
“此茶清甜淡雅，並不苦澀，夫君……”
薛懷瑞站起來，走了。就孫大小姐這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薛懷瑞要是不走，之後兩人那就更不好看了。
這也實在是孫嬛孫大小姐沒伺候，討好過人。她隻想著讓薛懷瑞瞧見他的好，把自己喜歡的，覺得好的東西給薛懷瑞分享，卻沒想到薛懷瑞願不願意。
薛懷瑞不止渴，他還餓。一大早沒吃朝食，又打了半天的拳，這都快午食的時候了，他還粒米未進呢。他是真想跑到吳笑煙那裏去大吃一通，可是不成，至少得半個月後，他才能去妾室那裏，這才新婚的頭一天，他甚至連自己的東風閣都不能去。
薛懷瑞就在素梓院找了個陰涼坐下，把他自己的小廝叫過來吩咐了一番。小廝得了吩咐撒腿就跑，沒多久帶回來了一個大籃子，這裏邊滿滿的放了一摞夾著肉和炒雞蛋的大餅。
房裏薛懷瑞一走，舉著茶杯子的孫大小姐好不難過。
“姑娘，您這也是太著急了。”還是她的奶嬤嬤，竇嬤嬤過去接過了杯子，安慰著孫嬛坐下，又對眾丫鬟使了個眼色。
春霖和夏雯立刻帶著國公府裏的丫鬟們下去了，隻冬雪和秋露在房裏伺候著。
孫嬛咬著嘴唇不說話，她怕一張嘴就把新婚夜裏的事都說出來，更怕在仆人們麵前丟臉的嚎啕大哭。
“姑娘啊，這男人你得哄著。”
“我、我還不是哄著他嗎？”
竇嬤嬤走過去拉著孫嬛的手安慰：“這哄的意思，不是姑娘喜歡什麽就給姑爺什麽，而是姑爺喜歡什麽，姑娘就順著他的話說。”
孫嬛把嘴唇咬得更緊了，心說：他喜歡他那美妾，我難不成要勸著他自去喜歡自己的妾去？
可想雖然是這麽想，話她卻不是這麽說的：“日後房裏除了備下茶水，也備下一壺白水吧。”
“要不然說姑娘聰慧呢，可不能再咬著嘴唇了，小心破了口子。”竇嬤嬤在孫嬛的手上拍了兩下，樂得眉開眼笑的，她又湊到孫嬛耳邊低語了些該如何撫慰男人之類的，“姑娘也餓了吧？姑爺那身強力壯的，更得餓的厲害了，快找人把姑爺叫來吧。”
“嗯……”孫嬛被說竇嬤嬤說得一臉嬌羞嫵媚，滿腦子想著日後的好，“冬雪，你去。”
“是。”冬雪恭恭敬敬的應下，高高興興的離開。
那姑爺少年英俊，又有文采，對陪嫁丫鬟們來說，可是個托付終身的好對象。冬雪自然沒有跟小姐爭寵的心，但是能先於其她姐妹與姑爺接觸，總是高興的。
可是冬雪出去了，沒多久也學著自家小姐緊咬著嘴唇回來了，看她的臉色，事情顯然是不怎麽對勁。
“姑娘，姑爺說他已經吃好了，姑娘不用等了。”
“吃好了？他吃了什麽了？”
“這……我到的時候，看見姑爺正在吃餅。”
“吃餅？”
“就是那加了肉的粗餅子。”冬雪指手畫腳的做比。孫家裏，小姐自然是金尊玉貴的，便是她們這些大丫鬟也是花苞一樣小心嗬護著寵起來的。那日常的吃食自然是要多精細有多精細，饅頭如龍眼大，麵餅如花瓣。
丫鬟還知道點尋常人吃的是什麽東西，孫嬛這養在深閨人不知的大小姐，聽著丫鬟的描述竟脫口而出道：“那……那不是下等人吃的醃臢東西嗎？”
好巧不巧，薛懷瑞進來了，畢竟冬雪走後，他想剛才孫嬛讓丫鬟去叫他吃飯，別管他吃沒吃，這好意得領了，尤其剛才他轉身就走，薛懷瑞覺得他這回得自己來說一說。
可是剛推門，就聽孫嬛說什麽“下等人吃的醃臢東西”？！
薛懷瑞的臉頓時青了，孫嬛聽見開門的聲音一轉頭，瞧見薛懷瑞也知道壞了。奶嬤嬤並兩個大丫鬟，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薛懷瑞深吸一口氣：“我這泥裏打滾的廝殺漢，到是讓小姐見笑了。”
“是妾少見多怪，還請夫君不要見怪。”孫嬛趕緊起來行禮。
薛懷瑞極難看的笑笑：“小姐不是說要吃飯嗎？我這飯桶肚子還能裝得下，咱們吃吧。”
孫嬛嫁過來時，孫家就怕女兒吃不慣國公府的食物，因此，陪嫁的家仆裏特意把給孫嬛做飯的兩家廚子也給陪嫁過來了。現在這桌上擺放的，都是那兩房廚子做的。
說起來，孫嬛的口味可是和吳笑煙大不相同，她喜歡吃清淡的，喜歡吃酸酸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