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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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孫嬛不走，她若不是心甘情願的離開，那日後就會有諸多變故。
孫嬛卻大概意識到了即將要發生什麽，她真的就要成為皇後了！
“你將我當做與曲夫人一般，讓我就在你的後院裏平平安安的生活不好嗎？我這段時間不就是這樣平靜的過來的嗎？”
薛懷瑞看了她一眼：“你在這，繼續拜拜菩薩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好的，好的！”孫嬛以為他答應了，高高興興的跪在佛像的下首。
薛懷瑞已經朝外走了，他到外頭的時候，給了承平一個眼神，又對同守在外頭的春霖說了一句：“你也一起來吧。”
春霖疑惑，畢竟孫嬛還沒出來，可她看見承平與另個侍衛正在將殿門合上，再用門閂從外邊栓住了門。她的心猛然一跳，低著頭，抿緊了唇，快步跟上了薛懷瑞。
“孤聽說，你想做個修行人？”
“是。”春霖低聲道，承平閂了門，已經跟上來了。那大殿的門很大，很厚重，強壯的侍衛推門的時候明顯也用了一把子力氣，更別提還被栓上了。除非是吳笑煙那樣天生神力的女人，否則，莫說是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很難動搖那扇門。
“修行好啊，孤會給你一個位份的。”
“是，謝過太子。”春霖是真心謝過的，她修行，可不代表他就不吃飯穿衣了，但她也知道這個位份代表著未來她的修行不單單是為了自己，還要為薛懷瑞一家。那也無所謂，總歸是過清淨日子的。
他們越走越遠，春霖忽然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她扭頭，看見的就是那門戶緊閉的大殿冒出了滾滾黑煙。
剛還高興的春霖打了個激靈，她以為薛懷瑞是送走了孫嬛，但是眼前這個……可是緊接而來的，春霖感到的竟然是一種放鬆。她甚至大口的呼吸了一口焦糊味道的空氣，曾經和孫嬛的過往曆曆在目。
曾經她們也是主仆相得的，但作為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姐，和作為一個強勢男人的不受寵妻子，是完全不同的。春霖也從一個和小姐親如姐妹的大丫鬟，變成了不受寵婦人的心腹，她適應得很快，可是孫嬛顯然並不是這樣。
最後看了一眼大殿，春霖覺得，這樣的結果，大家輕鬆了。
太子妃，姑娘，下輩子，莫要投胎做大家女，投生在個平平常常的普通百姓人家就好了。我會一輩子都為您在佛前祈求的……
孫嬛死了，薛懷瑞是愧疚的，卻不是因為殺了孫嬛。她雖然是個柔弱女子，可是眼高於頂，偏偏氣量狹小又貪婪無能，這樣的人，無論男人、女人都是禍害。
若非他自己和笑煙地位穩固，又彼此信任依靠，怕是笑煙有九條命都丟了。這要是個自己手底下的男人，薛懷瑞早就殺了幹淨。可她是個女人，且她一開始的出現，讓還稚嫩的薛懷瑞和吳笑煙都有些內疚，這才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可這是最後一次了，薛懷瑞可不希望日後出現什麽追悔莫及的事情，而孫嬛並沒有把握住。
他愧疚的，是因為他對吳笑煙撒謊了。
其實跟笑煙說明了也沒什麽吧？但一開始說好了要放人的。況且，他雖然能放下孫嬛的事兒，但是笑煙能嗎？會不會因此產生什麽心結？
什麽叫關心則亂？薛懷瑞這就是關心則亂，一時間自己別扭了，沒走出來。
此刻在浴桶裏的薛懷瑞遮著臉，吳笑煙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的神色，他的語氣又與平常沒什麽變化，吳笑煙也就將這事過去了。
“那個孫嬛身邊的大丫鬟不是要去做尼姑嗎？等到登基後，我想給她封個貴人，等她開始修行，再封一個靜慧夫人，然後就在你以後的宮裏修個小佛堂，讓她在裏頭修行，你看如何？”
“挺好的。”吳笑煙點點頭，“對了，大郎，皇宮裏是不能有男人的，那鴻寶怎麽辦？”
“割了讓他繼續當總管如何？”話題已經徹底轉開了，薛懷瑞摘下布巾，扭過頭來看著吳笑煙。
吳笑煙知道他是在逗她，可還是忍不住戳了薛懷瑞胸口一下：“去！有你這麽當主君的嗎？小心被鴻寶知道，哭給你看！”
薛懷瑞握住她的手：“嗯，那我可真夠怕的，那小子哭起來瘮人。鴻寶之前受了傷，現在正在家裏養著呢，我想著等他好了，讓他進宮來我問問他，到底是要幹什麽？”
“鴻寶受傷了？”
薛懷瑞挑挑眉毛：“你再總提那小子，我可不高興了。”
其實人家鴻寶可是比薛懷瑞大多了，但薛懷瑞就是喜歡叫人家小子。
“讓迎春去照顧他吧。”
“嗯？”
“他家裏也沒個女人照顧，迎春去，他是個當妹妹，還是當娘子，都看他的。還有我這院子裏的丫鬟們，有想放出去的也就讓她們出去吧。”
大戶人家裏，想當丫鬟的姑娘不少，甚至許多平民人家對於丫鬟們還羨慕得很。即便是那燒火丫頭一年也有兩三身衣裳呢。平民百姓的，誰家總給賠錢貨置辦新衣？大丫鬟更是了不得，那就是掛著個丫鬟名頭的二主子。
可是宮女不同，雖然宮女成了皇後的例子也不少，可終歸是白頭宮娥月下哀，但問爺娘葬何處，多少宮女被那曆朝曆代的宮殿活活吞吃了進去。願意做丫鬟的，不見得願意當宮女。
沒見前朝每次選秀，老百姓都匆匆忙忙的把女兒嫁出去？
“……”薛懷瑞略沉吟，“選秀也是個問題啊……看來，是沒法回廖廷了。”
“怎麽了？我要是給你添麻煩了，你便直說，不要因為我而……”
薛懷瑞轉身，濕淋淋的半個身子抱住了吳笑煙：“傻丫頭，怎麽會是你給我添麻煩了呢？隻是我過去想得太簡單了，現在，咱們缺錢啊。現在全國各地百廢待興，都要錢。建宮殿的錢是沒有的，這征選宮女的錢更是沒有多少啊。”
“那麽多的作坊掙下的錢不夠用嗎？”
“那些錢是不少，但那都是咱們私庫的錢，有些事是要從國庫裏拿錢的，不能養成了大臣眼睛盯著皇帝私庫的毛病。”
這說起來像是薛懷瑞小氣，其實卻是他未雨綢繆。
畢竟皇帝拿了私庫的錢給國家辦事，大臣們不會感動，覺得這皇帝可真好。他們隻會覺得是該當的，有一次就會有兩次、三次，乃至於後來就會想，總這樣多麻煩？不如將私庫和國庫合並，那些產業也直接交給戶部吧。
可要真這樣了，若皇帝想要那點錢自己辦事，到時候大臣可就要翻臉罵昏君了。
這就是文人，他們自己從國庫裏掏了幾十幾百萬貫都是該當的，皇帝自己從國庫裏拿了一文錢買糖吃，都是窮奢極欲。
“大郎……你看大覺怎麽樣？”
“嗯？笑煙是說，德王府？”
“對，雖然按照皇宮來說還是小了點，但是規製是沒問題的，且，也夠咱們用了。而且……”
“而且亂世剛過，德王府周圍其實沒多少人家，若是提前買過來，日後想擴建也簡單！德州距離邊境也比宏京近多了！”薛懷瑞現在是怎麽想怎麽高興，一口親在吳笑煙臉頰上，“那一群聰明人說來說去竟然就一個想到大覺的都沒有，還是笑煙聰明！”
他嘩啦一聲從浴桶裏邁出來，清潔溜溜的帶著滿身水，就要去抱吳笑煙。
“快些穿上衣服！小心著了涼！”吳笑煙看他越來越過分了，大喊。
一陣兵荒馬亂的，薛懷瑞穿好了裏衣，躺在床上了。
可剛吃完飯泡在浴桶裏的時候，他累，現在他反而精神起來了。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閃亮亮的看著吳笑煙。
吳笑煙知道，他這不是不困了，他這是過力了，分明還是累，隻是精神旺盛。
她躺在薛懷瑞身邊，給他拉著被子，將手蓋在了薛懷瑞的眼皮上：“別多想，休息。”
“笑煙，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得睡。不能慣著你這壞毛病，要把身體弄壞的”
“……”薛懷瑞剛還說不慣著大臣們，結果吳笑煙這也不慣著他了，雖然事情不一樣，但詭異的給了薛懷瑞一種天道輪回的感覺。
“月兒明，星兒亮，樹梢兒掛窗欞……”吳笑煙的歌聲響起，薛懷瑞的心情，瞬間便飛揚起來了。
幼時熟悉的旋律，最近也是常聽到的，可那並不是唱給他，而是唱給孩子們的。薛懷瑞真的嫉妒，因為那曾經是他獨有的。
有時候他也覺得嫉妒的自己很可笑，他若是孩子，如何能娶笑煙為妻？既然兩人已經是夫妻，不是孩子和撫養著，那不給他唱搖籃曲，豈不是應當？
“不給……”
“嗯？”
“我的……不給別人唱……”薛懷瑞的手伸了過來，拽住了吳笑煙的衣角。
吳笑煙哭笑不得，這是真真的醋缸啊。自家的孩子，哪裏算得上是別人呢？但是，薛懷瑞說是別人，那就是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