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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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可好了，這下可好了！”
第二天一早，薛懷瑞依依不舍的上朝去了，他已經歇了半天了，再歇？那還不如輕來薛慈軒重新理政呢。
吳笑煙起來吃了朝食，在院子裏正看兩個孩子踢繡球玩呢，孫冒就帶了兩大兩小四個太監過來。其實這事輪不到孫冒親自來，可現在吳笑煙不是等於跟薛懷瑞住在一塊嗎？孫冒就怕這兩個新來的大太監，再借著這個機會爬到薛懷瑞跟前去，擠了他的差事。所以他就自己帶人過來了，隻為了至少在吳笑煙跟前混個臉熟。
“奴婢孫冒/李德喜/趙啟順/孫德福/趙順才，見過夫人。”
“我不是就要了李德喜和趙啟順兩個嗎？那兩個小孩子是怎麽回事？”
“啟稟夫人，這兩個是李德喜和趙啟順的徒弟，奴婢想著您往後用人隻會朝多裏用，不會朝少裏，他們的師父既然要過來，幹脆把這兩個小子也給帶來了。”孫冒這是不著痕跡的拍了吳笑煙的馬屁一下--隻會朝多裏用，那不就是隻朝上升嗎？
吳笑煙卻沒在意這點，她皺著眉：“宮裏的內侍不都說是當初德王那塊的嗎？怎麽還有這麽小的？”
“啟稟夫人，這兩個都是聽說宮裏要內侍，就在外頭……之後，被送進來了。既然已經是那樣了，宮裏要是不要，那他們也沒了活路了。您問他們就知道。”
“夫人，奴婢是四年前讓親爹切了的，進宮賣了二兩銀子。”孫德福先道，這麽說的時候，臉上竟然還樂嗬嗬的。
“奴婢也是，不過親爹沒敢動手，是請了殺豬屠夫動的……”趙順才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師父趙啟順悄悄扭頭瞪了他一眼，趕緊閉嘴了。
吳笑煙其實沒想問他們這些，她剛剛沉默，是因為驚了一下。雖然早知道親爹媽多有混蛋的，但這事兒她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還不隻是賣，而是自己弄殘了孩子，送進宮來……
吳笑煙看跟前一臉好奇的兒子，心裏難受得厲害——有了孩子，她確實是心軟了。
“那就都留下吧。”吳笑煙想著的，兩個男孩長大了身邊也得跟著得用的太監，與其到時候再找，不如現在就開始養，總歸是比新人更知根知底的。
趙順才和孫德福趕緊跪在地上給吳笑煙謝恩，吳笑煙若不要他們，兩個小太監隻能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原本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師父的照顧，他們倆的日子可就要過得淒慘了。
受了小太監的禮，吳笑煙笑眯眯的道：“冬青和端素她們忙的就是房裏的事兒，你們四位，那就要忙著房外頭的事情了。”
具體是什麽房外頭的事情，吳笑煙卻沒說，趙啟順和李德福卻一塊幹脆的行禮，道了一聲：“是。”
他們倆都知道，這已經是頭一道考驗了。
夕食的時候，薛懷瑞回來了。還是一家子圍著桌子一塊吃飯，薛懷瑞看承璐眼睛盯著烤鴿子，用公筷夾了一根鴿子腿，正要朝他碗裏放，吳笑煙卻說了一句：“別給他。”
“嗯？怎麽了？”薛懷瑞奇怪，吳笑煙多寵著孩子啊，這一根鴿子腿都不讓給？“對了，我看昨天承璐吃的就是魚羹啊，今天還是。之袖也跟昨天吃的一樣吧？”
“是他們倆說的，一輩子都吃不膩魚羹和芙蓉餅。”
薛懷瑞一聽明白了，頓時樂了：“明白了，既然如此，那這烤鴿子腿就請娘子笑納吧。”
“謝過夫君。”吳笑煙笑眯眯的接過，在兩個小孩哭唧唧的目光中，夾著鴿子腿放進嘴巴裏一涮，再夾出來的就是清潔溜溜的一根骨頭了。
薛懷瑞對著吳笑煙比了個拇指，笑煙的這一手他一直想學，可是學不會。
吃罷了夕食，三個孩子都被帶下去了。薛懷瑞拉著吳笑煙的手去花園裏溜達消食：“大覺那頭的地皮，我已經買的差不多了。朝堂上也吵得夠了，就這兩天，我就要公布定大覺為都城的時候，你也準備準備，最遲半個月，就要開始遷都了，到時候你和孩子們跟著我一塊走。”
宮女和內侍都離得遠遠的，薛懷瑞的聲音也壓得很低，不怕人聽見。
吳笑煙嗯了一聲，感覺說這事的時候，薛懷瑞的手越握越緊，明白這是上回搬到源埠時路上的事情，把這人嚇著了。平常的時候不顯，遇到事就露出不安來了。
“大郎放心，”吳笑煙拍拍薛懷瑞的手，溫聲撫慰著。
薛懷瑞反應過來，趕緊鬆開手：“可抓疼了你？”
問出口後，他自己便先笑了，吳笑煙可是……
“有點疼呢，你幫我吹吹。”吳笑煙可是學會了撒嬌呢。
她的手抬起來，手指修長，骨節有些突出，從來都不是大家小姐那般保養得宜，綿若無骨的柔荑。可對著這隻手，薛懷瑞卻珍之重之的托了起來，小心的吹了又吹。
跟隨在身後的宮女們轉身，內侍們低頭。
他們總覺得這位青年帝王與年紀遠大了地方六歲的寵妃，實在是不般配。但是，看這兩人如此甜蜜恩愛，所有的奴婢無論在心裏如何腹誹，也都不忘記叮囑自己一句：人不可貌相。吳側妃最是得寵不過，切莫找死得罪。
“聽說，昨兒個太子和吳側妃吃過夕食就到花園子裏去溜達了，兩個人情意綿長，如膠似漆的，可真是羨煞了人呢。”魏太妃對孫嫿笑道。
孫嫿也笑了笑，麵上絲毫不見嫉恨，反而一臉的喜悅和欣慰：“吳側妃育有兩隻一女，又是最早跟隨陛下的，勞苦功高。”
魏太妃看著孫嫿，這話說的，可不像是個沒名沒分沒寵愛的，道像是大家正婦評價小妾。
她擺擺手，奴婢們都下去了，隻魏太妃信任的秀嬤嬤守在門口。
孫嫿終於露出了些緊張來，她已經是第三回來到魏太妃這裏了，可是前兩回就讓她吃了些點心，喝了杯茶，臨走送了她半匹緞子，一根頭簪。終於，今天這是要說正事了嗎？
“孫家的姑娘啊，都心大。”魏太妃低頭喝了口茶，“你們姐姐也心大，不但想當太子正妃，還想當皇後。”
孫嫿有點茫然，這話她怎麽沒聽明白？
“跟著太子，隻要太子好好的，姐姐當皇後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魏太妃嗬嗬一笑，低聲說：“不是兒子的皇後，是老子的。”
“……？！”孫嫿一驚，總算明白魏太妃是什麽意思了，她猛地站了起來，氣得渾身發抖，“魏太妃！慎言！”
“嗬嗬……”魏太妃用帕子按了按唇角，“你姐姐以為自己半點行蹤都沒露，其實啊，這所謂的皇宮不過針尖一般大的地方，誰咳嗽了一聲，私下裏都聽得分明，哪藏得住什麽秘密啊。要不然你以為，太子殿下那般英明，怎麽偏偏護不住太子妃呢？”
孫嫿搖晃了一下，她腦袋裏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是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回到了自己那間小小的房間，背靠著床架坐在床邊上。
要不然……要不然太子連見都不願意見她們。若是姐姐做出了這種事，太子礙於顏麵那當然不能宣揚得四下皆知。即使太子妃已經被他弄死了，他也會恨上孫家的女人，甚至整個孫家都被怨恨上了！她又如何能夠出人頭地呢？
“夫人，今日奴婢搶到了蝦球呢。”紅綾拎著食盒進來，連叫了好幾聲卻不見孫嫿反應。她走到近前，發現孫嬛雙眼緊閉，臉色青灰，紅綾頓時就有不好的預感了，她輕輕抬手碰了一下孫嫿的肩膀，孫嫿就倒了下去，“夫人？夫人！”
——
孫嫿病了，病得很重，甚至昏沉，渾身滾燙。
太醫診斷是鬱結於心，藥能治身，但沒法治心。
沒兩天，就傳來消息所示大覺改名欽京，煒朝定都於欽京。總算有了都城，也表示著君王一家，與相應的官府，就要搬家了。源埠這裏的“皇宮”，日後會改成一座行宮。
紅綾更是急得不行，是為孫嫿，更是為了她自己。孫嫿一天不好，她們就一天搬不了家，那等到人家都走了，這裏雖說還是行宮，可事她一個婢女都知道，等到欽京王朝初建，各種事情少不了。待太子登基之後，送進宮去的美貌女子更少不了。誰還會記得本來就不受寵的孫嫿？作為孫嫿的宮女，她的下場隻會更慘。
紅綾守在孫嫿的床邊，拚盡了全力照顧她，夜裏睡都不敢睡，想起來難受了就小聲哭，一邊哭一邊繼續照顧孫嫿。沒幾天她就熬得瘦骨嶙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病了的那個。
這天夜裏，紅綾又坐在腳踏上哭。哭著哭著，發現孫嫿有反映了：“水……水……”
紅綾大喜，趕緊去倒了熱水送到孫嫿唇邊，喂到孫嫿唇邊。
孫嫿剛醒過來，覺得嘴巴裏仿佛灌多了漿糊，張都張不開，一大杯水下去，才算是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