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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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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的人跟上去了嗎?”


  “跟上了。”


  “那就好,吳大郎那個脾性,可不能隨著他性子折騰,免得壞了娘娘的名聲。”趙啟順點點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今兒個的天氣真是不錯,睡個覺去!”


  剛不過是敷衍吳趙氏的,趙啟順卻真來了睡覺的“興致”了……


  趙啟順去睡覺的時候,宮裏正在看戲。戲台子搭在了禦花園裏,台子很高,下頭戲台和看台之間拉起白布,又有太監和嬤嬤排開站位——來的並非是坤班,戲子都是男子,格外要避諱。


  主戲還沒開,戲台子上如今表演的是雜耍,兩個少女踩著獨輪車向著對方頭頂上踢碗。


  女眷們坐在下頭,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貴妃到!”有前引的太監過來喊了一嗓子,台上踢碗的兩個姑娘被嚇得失了手,碗稀裏嘩啦碎了一地,兩人臉色青白,跪在碎瓷片裏打著哆嗦,後台的其餘藝人也被嚇得夠嗆,可沒人敢上來幫她們。


  下頭的女眷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孫婒站起來嚷道:“還不快拖下去!”便有大力的嬤嬤上去把小姑娘拖走了,女孩已經嚇的連哭都不敢哭了,嬤嬤動作粗暴,兩人的胳膊腿上更是鮮血淋漓。


  吳笑煙進來,與眾女見禮,抬頭就看見戲台子上正有太監匆匆忙忙打掃著碎瓷:“這是怎麽回事?”


  “啟稟娘娘,剛有踢碗的小丫頭自己失了手,弄碎了碗的。”


  “怎麽都見了血了?人傷得重嗎?”吳笑煙想著碎瓷現在還沒收拾幹淨,就明白了該是讓前引的太監嚇著了。畢竟不是宮裏自己養著的藝人,宮外來的,事前調教的時間又不長,會緊張是當然的。


  “傷得不重,已經讓太醫去看了。”孫嫿笑眯眯的道。


  吳笑煙卻扭頭對冬青說:“你去看看。”


  “是。”


  孫嫿那表情是挺熱情愉快的,可其他人不是啊。她剛才一問,那些小貴人們的表情一個賽一個的愕然,顯然那是把人拖下去就算。宮裏人看戲這是高興事,吳笑煙可不想鬧出人命來。


  腆著臉非得跟著來的李德喜在吳笑煙坐下後,湊了過來:“娘娘,奴婢去後台說一聲,否則不知道這些人胡思亂想什麽呢。”


  “別把人嚇著啊。”


  “那自然不會啊。”


  李德喜顛顛的跑到後台去了,果然那邊負責的管事太監正罵人呢。可看見李德喜,剛還趾高氣揚的管事太監立刻就矮下來了。


  李德喜笑嘻嘻的道:“行了行了,都不同意,鬧騰什麽?那兩小丫頭也別擔心,娘娘已經派人去了,讓太醫看了,就給你們送回來。當天大的事呢?不就倆孩子被嚇著了嗎?”


  看李德喜表情,管事太監放心了,其餘藝人也放心了。他們不見得就擔心那兩個小姑娘怎麽樣,可擔心貴人不喜。戲子藝人都是賤命,人家說殺了,那也是亂葬崗上隨便一扔,怕是連張草席都沒有。


  李德喜吩咐完了走了,碎瓷片也打掃完了,鑼鼓點響起,一個醜角到台前熱場去了。


  吳笑煙坐在下頭,最小的承琅沒來,其餘包括義子承珪與瑾妃抱養的之瑩在內,四個孩子都到了。他們都是都一會看戲,很是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台上。那醜角賣醜做怪,惹得孩子們都大笑不止。


  吳笑煙看孩子們高興了,也笑了,孫嫿和孫婒在她邊上,同陪著笑帝國了戲單子。


  “娘娘,那《錦繡緣》聽說是新排的戲呢,且這戲統共也就是兩個多時辰的事兒,不像其它,又臭又長的。”


  孫婒在邊上歡喜的道,雖然吳笑煙是把這件事交給孫嫿了,她是孫嫿給了臉麵才能插一腳從旁協助,且準備當中兩人也算是合作愉快,可是孫婒的私心從來都不少,如今這不就是惦記著露臉嗎?


  孫嫿臉上的笑容一絲未變,反而還應和著:“娘娘,確實如姐姐說的。”


  “那可好,今天一天就能看到結果了,就《錦繡緣》吧。”其實吳笑煙也沒怎麽看過戲,過去多是在國公府裏別人坐著看,她站後頭遠遠的聽一耳朵。


  戲班子到處走,南腔北調都有,很多戲她聽都聽不懂,也就是看個熱鬧。不過,今日台上那醜角唱的她是聽明白了,想來是能聽一場明白戲吧?

  “是。”


  戲開了,既然是《錦繡緣》有個緣字,自然就是姻緣戲。不過沒成想,這戲剛開場,書生就有個正頭娘子。娘子貌美賢惠,與書生舉案齊眉,生活和美。


  難不成是書生遭難,跟妻子天各一方之後又重聚的戲?


  吳笑煙正想著呢,劇情變了,書生帶著娘子在正月十五去參加廟會,娘子看上了一盞燈籠,書生便去對對子贏燈籠。


  吳笑煙看著就笑起來了,想著看來世上和睦的夫妻幹的事情想來都是差不離的。


  “桃符萬點,喜去歲五穀豐收。”吳笑煙又笑,這對子,竟然是尋常到連戲本子也拿來用了嗎?


  “瑞氣千條,盼新春六畜興旺。”


  吳笑煙臉上的笑收起來了,薛懷瑞當初對的對子無非是工整,並無什麽新意,但她還是覺得不對勁。


  “焚香夜讀書,把酒時看劍。”


  “枕耽典籍,與許多賢聖並頭;扇寫江山,有一統乾坤在手。”


  吳笑煙的表情淡然下來了,萬事過一過二不過三,如今三對都是一個樣的,絕對不是巧合。


  果然,不多時小姐出來了,與書生對,後來書生妻子又與小姐對,分明都是薛懷瑞和吳笑煙的對子。


  吳笑煙該拍桌子走人的,但他並沒有,依舊坐在原地看戲。


  真實中,她和薛懷瑞拿著燈籠走人了便是走人,那位張小姐……倒是也進宮來了,可不就是開春之後進來的七位小貴人之一嗎?

  吳笑煙眼睛看著戲台,餘光掃到張貴人正忐忑的朝她這掃呢。


  新進宮的女孩子們,年輕、漂亮,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詩書氣自華的貴女。不過,她們的未來也隻能是在宮中蹉跎歲月而已了。


  戲台上,書生也是謝絕了小姐,但小姐卻認定了書生。書生又被舉了孝廉,做了大官,妻子覺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書生,各種長籲短歎。書生則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自己對妻子忠貞不渝。


  後來妻子病了,小姐也病了,小姐的家人來求書生見一見小姐。書生表示不行,不能對不起妻子。妻子聽說之後高興了,撐著病體起來,勸書生休掉自己娶小姐。書生各種不願意,妻子以死相逼,最後書生無奈,卻不會休掉妻子,隻是娶一個平妻。


  大結局就是小姐進門,兩個女人歡歡喜喜的共同分享一個丈夫。


  吳笑煙看四個孩子:“之袖,之瑩,你們是我煒朝的公主,日後你的夫君若是敢有第二個女人,你便是打死他,為娘也為你扛著。承珪、承璐,你們兩個日後是要娶妻的,好好善待自己的妻子。”


  “是。”四個孩子一起答是。


  之袖明白得很,之瑩還有些懵懂。


  承珪和承璐雖然年歲還小,但皇室的孩子早熟,已經明白一些了,都覺得吳笑煙說的“好好善待自己的妻子”讓他們覺得脖子後發亮,應的這聲是就有些虛。


  承璐湊近吳笑煙:“母妃,您放心吧,我日後要學著父皇對您一樣。”


  吳笑煙摸了摸他的頭,並不多言。


  聽過戲,回到了安壽宮,吳笑煙把劉德喜叫來了:“去查,《錦繡緣》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出戲,怎麽看怎麽像是在抗議她的獨寵,雖然憑著一出戲抗議很是兒戲,但說不準就有什麽事在裏頭。


  “娘娘,張貴人求見。”


  張貴人,正式現實中的另外一位主角,那位正月十五與薛懷瑞並吳笑煙對對子的小姐。那天之後,吳笑煙本來以為吳家會斷了念想,可誰知道七位入宮的女子,依然有她在。也不知道張家是怎麽想的,這事兒傳得世家之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結果還是要朝宮裏送人。


  “讓她進來吧。”吳笑煙點頭道。


  不多時,哭得淒淒慘慘的張貴人進來了,且一進門就噗通跪在地上了:“貴妃娘娘!臣妾是真不知道這事啊!”


  在宮外的時候,都說貴妃專寵,可進了宮,即使時間並不算長,張貴人和其她女子們才知道貴妃的專寵到底到了什麽地步。


  她們固然想爭,但是很快就發現自己落入了和孫家姐妹相同的境地——即使她們自己並不知道自己並非特例。


  如此多的美貌少女,若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瞎子都會複明的。偏偏皇帝無論是見沒見著她們,都是視她們如無物。張小姐死心了嗎?還沒有……


  “妹妹起來,”吳笑煙笑著示意,冬青與端素將張貴人扶了起來,“不過是一場戲,看個熱鬧而已,妹妹何至於如此?”


  有宮女端了熱毛巾進來,張貴人道了一聲謝,取過毛巾來,淨了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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