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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禦花園不小,他們現在占的是最寬敞的一片地方,有海棠樹的地方,則是第二寬敞的。


  “朕有這麽可怕嗎?”薛懷瑞佯裝惱怒--這是外頭,還是自稱朕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是陛下可怕,是陛下來了,那些孩子的心思就不在玩樂上頭了。”


  薛懷瑞這才點點頭,他看石桌上擺著點心,抬手拿了一塊塞自己嘴裏了,一進嘴他就皺皺眉。吳笑煙一看,把另外一盤拖過來了:“這個更合陛下的口味些。”


  點心都是麻將塊大小,四四方方的,一口一個。


  薛懷瑞又拿起來塞了一個,這次笑了:“果然這個合我的口,這裏邊是肉餡?”


  “是豬肉粒,臣妾也覺得這個好吃呢。剛才陛下沒來,臣妾幾個就在議論什麽點心好吃呢?”


  “結果呢?”


  “臣妾愛吃鹹辣的,她們倆愛吃甜的,結果說了半天,我們仨都說不到一塊去。”


  “朕跟愛妃的口味相似,我倆必然是能說到一塊去的。”薛懷瑞又拿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剩下半塊遞到了吳笑煙嘴邊,吳笑煙笑眯眯的張口吃了。


  瑾妃看得眼睛裏流露出羨慕,但很快就淡去恢複了平靜。周貴人看得麵紅耳赤,低著頭不斷的喝茶。


  “陛下,娘娘,臣妾才想起來還有點事兒沒辦,這便告退了。”瑾妃幹脆的站了起來告退。她來,其實也是知道了吳笑煙帶著孩子出來,為了讓她的女兒和兄弟姐妹們處一下,免得日後被邊緣了。


  “之瑩就讓她繼續跟哥哥姐姐們玩吧,回來我再讓人把女兒給你送回去。”


  “謝娘娘,還是娘娘想的周到。”瑾妃笑眯眯的行了個禮。


  周貴人也站了起來:“娘娘,臣妾還有點事想跟瑾妃娘娘商量,也告退了。”


  她剛才有點緊張,但現在有瑾妃帶頭了,怎麽可能不知道該如何做?

  兩人先後告退,宮人們也很有眼色的,將站著的圈擴大了許多,反正是不會聽見娘娘和陛下說什麽的。


  “陛下,在朝上氣著了?”


  “你怎麽知道?”薛懷瑞話剛出口就後悔了,“什麽都瞞不過你。”


  “是陛下什麽都不瞞我。”吳笑煙笑得眼睛都彎了,換個人在這,這麽簡單的詐術,絕對詐不出來薛懷瑞的真話。可換成她來,卻是一詐一個準,為何?薛懷瑞不防備她而已。


  薛懷瑞湊到她耳邊道:“我想立你為後,結果……朝臣拿你家人當擋箭牌。前兩天還是好好的,出什麽事了?”


  “大郎放心,也就是兩天而已。”吳笑煙低頭摸著自己的肚皮,“要不了多久,就沒事了。”


  薛懷瑞都沒得到消息,這說明吳家的事情根本沒傳開多大的範圍,結果朝臣就都知道了。用鼻子想也能明白,世家的反應這麽快,不是一直盯著吳家,就是有誰故意傳出去的。最大的可能是兩種都占著,而這個傳出去的人,自然也就是在幕後一手推動這件事的人。


  “一定要快,我想讓你做我的皇後……”薛懷瑞摟住了吳笑煙,“後悔我剛登基的時候,答應你先不為後了。”


  薛懷瑞摟著吳笑煙,其實這事薛懷瑞出手,雷霆之勢便可以解決,但是……這事兒他當盈利給笑煙解決了,且他也知道笑煙心裏一直有兩個心結。


  一個就是當年薛丁夫婦之死,但這隨著行凶者惡有惡報已經完結。再一個便是她的親爹,當年笑煙才多大?卻一直記著自己被賣了二十個銅板……


  他出手,固然也可以盡快解決這件事,卻會讓笑煙總是有一股惡氣不平。


  “嗯……”吳笑煙靠在薛懷瑞懷裏,她的前半輩子一直以為人生是平淡的,雖然她天生神力,可是卻一直有一種負重前行,被壓得腰都抬不起來的感覺。可不知不覺,被小丈夫嗬護著,她的腰已經抬了起來,負重感早已消失不見了,“大郎,我要被你寵得飛到天上去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飛,也隻能飛到我的心口裏來。或者……隻能跟我在被窩裏的時候,才能上天。”


  “去!”吳笑煙在他胸口上拍了一下。


  這人真是越來越沒正形了。


  自從薛懷瑞登基,雖然兩人的生活多少依舊有些麻煩,但那就如同路上的石頭,可能搬開來要花上些力氣,但終究阻礙不了兩人繼續向前的。


  同樣日子過得快活似神仙的,還有吳友年。這吳友年連茉莉來了月事,也依舊勤耕不輟。後來還是有攀附侯府的商人又有人送了女子來,吳友年得了新人,這才放過她。


  新來的女子名軟軟,她也是人如其名,皮膚白皙透明,腰肢柔軟如水蛇,可卻長了一張看起來如大家小姐一般的端莊麵容,吳友年很是喜歡。


  “不好啦!趙姨娘死啦!”這一天,忽然傳來了丫鬟的尖叫聲。


  聽見了的人無不一個激靈,衝向趙姨娘(茉莉)的小院。


  趙姨娘躺在床上,看似睡著了一般,可伸手去摸,果然人都已經涼了。


  她是吳友年的妾室,按理說她是百姓出身,算是良妾,可她是賣身進來的,那就跟賤妾也沒什麽差別。吳友年在軟軟的房裏,知道人去了,隻道了一聲:“晦氣。”外頭人問怎麽辦,他又喊,“找我娘去!”便重回頭去睡了。


  “隨便裹一裹扔了!”這個是吳趙氏的吩咐。


  伺候茉莉的丫鬟給她換了身幹淨衣服,下人們隻能將人用草席裹了,從後門抬出去了,可誰承想剛抬出去沒走兩步,便有個老人衝了出來,大喊著:“我苦命的女兒啊!”趴在了茉莉身上,卻不正是之前欠債了的趙二?

  趙二大哭大鬧,不等回府喊人的仆役回來,周圍就聚集起了一大群人。少女的屍首在,痛哭大喊的趙二在,這“貴妃之弟,強買民女又玩弄致死”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京城。


  吳笑煙在宮裏得到消息,皺了皺眉:“那位茉莉……”


  “奴婢其實請大夫看了,那姑娘該是早先就有心疾。不隻是這位茉莉,後來進府的軟軟也是有癆病。”


  吳笑煙臉上頓時露出厭惡,她原本還有些憐惜兩個女子,結果一聽就明白了,這怕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便拿性命去給家人換來錢財富貴。這事兒,之前薛懷瑞也是碰上過啊。


  “世家的手段,一樣的髒。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禍害到普通百姓身上,你就不要管了。”


  “是。”


  俗話道,造謠動動嘴,辟謠跑斷腿,就是如此了。


  茉莉死了還沒幾天,軟軟也去了,軟軟的爹娘也如趙二一般,在軟軟的屍首被抬出來的時候突然竄了出來撫屍大哭。


  吳友年短短幾天之內,折磨死了兩個妙齡少女,這事兒鬧得越發的大了。


  侯府門口日日都有人咒罵,還有人將糞便潑在侯府的大門上,關於侯府,關於貴妃的傳聞愈演愈烈。一開始還是確確實實的,貴妃的弟弟折磨死了兩個妙齡的姑娘,後來就變成了貴妃的弟弟日日都要折磨死一個妙齡少女,那貴妃也不是個好東西,入宮的妃嬪,容貌秀美的侍女,不知道被她磋磨死了多少,皇宮的苦苦枯井裏,房梁上都是屈死的冤魂。


  吳友年不管,他本來就不在乎名聲是個什麽東西,況且,如今他是貴妃的弟弟,一切有貴妃在,還有什麽要怕的?


  一邊罵得越來越凶,髒水潑得越來越凶猛。


  一邊我自巍然不動,反正一切有貴妃這個擋箭牌,莫說兩個女人是病死的,就算真是讓我折磨死的又如何?

  一乘藍布轎子停在了侯府門前,身著鎧甲的禁衛不知道從哪裏出來,擋開了侯府外邊來看熱鬧的,或者別有用心的人。


  人們正猜測這是發生了什麽,五花大綁的吳友年被從侯府裏推了出來。


  “你們要造反啊!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吳友年大聲嚷嚷著,百姓們看他這樣子,頓時大聲叫好。且私下裏嘀咕著,這到底是哪位好官,如此不畏強權,把貴妃的弟弟也給抓了?


  正議論著,有人牽來了一匹馬,轎子簾也掀開了,從裏頭走出來的卻並非是哪個官員,而是一個女人,是當今的貴妃,吳笑煙。


  吳笑煙穿著貴妃的正裝,即使當日她乘著花車來到欽京時的那一身,頭上戴著的也是當日珠光璀璨的鳳冠。


  “姐、姐姐!貴妃姐姐!你救我啊!啊--!”


  不等吳友年說出第二聲求救,吳笑煙一揚手,原來是一根鞭子束在了他的腳踝上,將他拖得倒在了地上。


  吳笑煙則已經兩步上了馬,隻是因為有孕,她是側坐的。


  就這麽拖著被捆綁結實的吳友年,吳笑煙走在馬上,悠悠閑閑的一路去了欽京府衙。


  雖然有護衛阻擋人群,但是她沒有淨街,路上多有百姓看見,一路跟著過來。


  府衙門口,有一塊相對還算大的空地,吳笑煙就在這停了下來。她下馬,有人將馬牽走。吳笑煙這一路雖然說是讓馬溜達著來的,但吳友年也被拖得灰頭土臉。


  “貴妃娘娘!饒命啊!”吳友年這時候也不敢喊姐姐了。


  吳笑煙卻不多言,手一抖,鞭子從吳友年的腳踝上脫落下來,手臂一甩,一鞭子就抽在吳友年身上了。


  “啊——!”吳友年一聲慘叫,吳笑煙雖然隻用了兩成的力,但她的力氣是常人能比的嗎?一鞭子下去,衣服抽碎了,也皮開肉綻了。


  一鞭子抽完,吳笑煙停了一個呼吸的工夫,又是一鞭。


  吳笑煙給過吳友年機會和活路,他隻要跟著自己的母親回鄉——庫房裏的東西他們可是都能拿走的,那會是一筆豐厚的財富,隻要他們稍微有一點腦袋,那就足夠幾代富貴了。即便不走,他們想做貴妃的娘家人也可以,但也要老老實實的,不要瞎折騰,可是還沒有。


  吳趙氏和吳友年就是兩個貪得無厭的小人,吳趙氏的貪婪隻在吃穿用度上,不給她權力,他釀不成大禍。可吳友年的攻擊性就太強了,而且他還是個好色的男人。讓這個人繼續頂著自己的名頭,那是嫌自己身上太幹淨。


  現在,是那些人用了兩條人命來陷害,可下回不用他們陷害,吳友年自己就會鬧出人命來。


  那吳笑煙就借著這個機會,一勞永逸!

  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下去,吳友年一開始還能嚎叫,可是後來已經叫不出聲來了。血在地上暈染開來--不管是腦子裏頭多汙穢的人,血也是紅的呢。


  老百姓一開始還看個熱鬧,後來已經撇過臉不敢看了。


  當吳笑煙停了手,捆綁著吳友年的麻繩都已經被她抽斷了,可鬆了綁的吳友年也已經動都動不了了。


  “交給知府吧。”這是吳笑煙從轎子裏出來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說完之後,她就重新坐進那乘並無什麽修飾的轎子裏走了。


  吳友年頑強的活下來了,這也是吳笑煙的手上有分寸,她知道這個人後半輩子必然帶著一身傷痛。


  那兩個女子也經過衙門的仵作驗屍,查實了原本就有舊疾。兩個女子的家人反而被抓了起來,這時候外邊就不說貴妃縱弟行凶,反而說她太過嚴苛,不近人情了。


  吳笑煙聽了傳話,隻是搖了搖頭。她無所謂這些,大多數老百姓都是偏聽偏信的,風朝哪邊吹,他們就信誰的。


  薛懷瑞第三次在朝堂上提出了要立吳笑煙為後。


  “陛下,貴妃太過苛刻,失於慈和,不應為後。”


  “陛下,貴妃愛名,重傷其弟,隻為一名,不應為後。”


  “陛下!”


  薛懷瑞看著這些人,笑了:“六月十七乃是吉日,開立後大典。眾卿如有異議?憋著。”


  “陛下!”“陛下!”


  世家出身的大臣怎可能憋著,一個二個慷慨陳詞,薛懷瑞卻已經與勳貴、寒門大臣商量起大典的細節來了。


  戶部不給錢?換人。


  禮部壓著鳳印?尚書滾蛋,侍郎接上來。


  欽天監……欽天監很聽話,那就沒問題了。


  一切……都沒問題了……


  六月十七

  其實這日子也不是太好,不過,薛懷瑞不想等到吳笑煙產後再讓她為後,因為那至少還得拖延一個月坐月子的日子。


  他們倆,向來是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吳笑煙穿著皇後的大禮服,坐在安壽宮的正殿榻上,幾個孩子也穿著小禮服,圍在她身邊。


  “娘娘,吉時到了。”冬青笑著說。


  吳笑煙伸出手,讓她攙扶著——不是她矯情了,實在是肚子太大,大禮服又太累贅,不好走路。


  孩子們走在她的身後,他們年紀小,隻覺得自己的娘好像又嫁給了爹一次,很是好玩,又或者娘的衣服好漂亮。並不明白,他們從今天起,已經從庶子成為了嫡子,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麽……


  吳笑煙走過長長的路,邁上高高的階梯,她跪在薛懷瑞的麵前,聽著他親自誦念聖旨,然後接過隻比玉璽小了一圈的鳳印——說是鳳印,可實際上,那上頭也是龍呢。


  然後,薛懷瑞伸出手,親自將她攙扶起來,他們倆,並肩而立。


  “大郎,我做了你的皇後?”


  薛懷瑞略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是呀,笑煙,你做了我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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