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盧小天的身材不算魁梧,但與兩個醉漢相比,卻顯得有些瘦弱。
望著倒地的盧小天,柳芸兒有些發矇,這一幕,跟幾年前的那一幕是多麼的像。
而此時,盧小天的聲音響起。
「小芸,你先走。」
這個聲音,讓柳芸兒有些感動,但更多的卻是失望,但她的理智卻驅使著她的身體開始朝山下跑去。
沒有多久,柳芸兒帶著人趕了回來,只是如今那裡除了躺在地上的盧小天,卻已不見醉漢的蹤影。
扶起了狼狽不堪的盧小天,柳芸兒的心中五味雜陳,但卻沒有多說,只是帶著盧小天回到了府中。
……………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盧小天忍著痛從床上坐起,朝著房門走去。
拉開房門,望著外面站著的劉喜,盧小天行了一禮。
「劉管家辛苦了。」
「盧少爺,看您臉色,應該恢復的不錯。」
盧小天尷尬一笑,道:「多虧了家中好葯,我才能恢復的這般快。」
「那不知盧少爺如今是否方便行動。」
盧小天點了點頭,「還行!」
「那就請少爺跟老奴走一趟吧!老爺在大廳等您。」
大廳中,柳城峰深鎖眉頭,手指輕敲著茶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柳芸兒站在身後,有些疑惑,不知為何父親將她喊來這裡。
直到劉喜帶著盧小天走了進來,她就知道應該是跟上午柳城峰與她的談話有關了。
「盧賢侄,坐吧!」
柳城峰開口,請盧小天就坐。
盧小天也不傻,他也看得出大廳中的氣氛,他很清楚,柳城峰這次喊他過來,十有八九會與昨日的事情有關。
果不其然,在盧小天入座后,柳城峰的話便響起。
「賢侄啊!照理說,你昨日負傷,今日應該是我去看你的,如今卻又把你喊來這裡,還望賢侄勿怪。」
盧小天趕緊抱拳,惶恐道:「柳叔有請,小天怎能不來,這傷,也怪小侄自己學藝不精,還連累小芸受了驚。」
柳城峰聽著,點了點頭,但是話到嘴邊,他卻欲言又止。
盧小天不傻,他知道柳城峰想說的,一定與自己有關,而且不出意外的話,肯定和昨日的事情有關,但昨日確實是自己不行,就算柳城峰要說自己,自己也得認了,畢竟事實勝於雄辯,而柳城峰的表情,明顯就是在暗示自己開口引導。
盧小天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但臉上卻沒有表露,而是對著柳城峰道:「柳叔有話,但說無妨!」
柳城峰聽著,點了點頭,幅度不大,但盧小天卻看的清楚,也對應了他的想法。
只見柳城峰嘆了口氣,隨後開口問道:「小天,你在柳家幾年了?」
盧小天心底開始琢磨,但卻回道:「柳叔,今年應該是第十二個年頭了。」
「哦~沒想到一眨眼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還記得當年你才來的時候,才這麼高,一眨眼,你和芸兒都已經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
盧小天聽著,心中不由一喜,本以為柳城峰喊他過來是為了責備自己,卻不曾想是與自己和柳芸兒的婚事。
強忍著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激動,但他的話語中卻難免還是帶著喜悅。
「柳……」
只是盧小天正準備開口,柳城峰的聲音便再次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小天,柳叔想跟你說個事。」
盧小天臉上帶著激動,「柳叔請說。」
「我準備將你和芸兒的婚事緩一緩。」
話音落下,盧小天不由愣了一愣,隨後心中快速旋轉,他想明白了原因。
雖然這樣讓他難免有些失落,但他卻能夠理解,畢竟柳南風才去世沒有多久,柳城峰有這種安排也是合理。
「柳叔,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看著盧小天的神情,柳城峰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如今話已至此,他也沒有必要才再藏著掖著,便繼續道:「小天,我的意思,是你和芸兒的婚事,再緩緩吧!」
盧小天懵了,他聽明白了柳城峰的意思,他不解的望著柳城峰,等待著他給自己解釋。
端起桌上茶杯,柳城峰抿了一口,隨後道:「頭幾年的廟會,你還記得嗎?」
盧小天一愣,隨後落寞的道:「我記得!」
「小天,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是一個有擔當的孩子,我想你應該能明白叔的想法,假如以後你有女兒了,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把她的一輩子…」
「叔!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叔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是你也得理解你叔,你捫心自問,如今的你,真的能護的住小芸嗎?」
「前幾年的事情,昨日的事情,你如何能讓叔放心的把小芸託付給你?」
柳城峰說著,臉上帶著痛惜。
盧小天沉默了,因為他無力反駁,如今的他,除了那一身的藥味之外,一事無成。
柳城峰望著落寞的盧小天,繼續開口道:「小天,你跟小芸的事,叔想了很久,雖然叔知道這對你而言,很不公平,但你既然喜歡小芸,我想你也應該希望小芸能夠過得好,對嗎?」
盧小天抬頭,望向柳城峰。
「所以您的意思,緩一緩,就是把婚約解除嗎?」
「你和小芸的年紀也都不小了,叔是希望你能夠理解,叔會給你一年的時間。」
「那一年之後呢?」
柳城峰聽著,嘆了口氣,道:「如果一年之後,還是這樣的話,叔叔只能說你和小芸有緣無分了。」
盧小天聽著,落寞的低下了頭。
望著落寞的盧小天,柳城峰起身來到他的身旁,伸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天,我希望你不要讓叔失望。」
話音落下,柳城峰便離開了大廳。
柳芸兒望著柳城峰的背影,又望了一眼那灰心喪氣的盧小天,緊跟著朝柳城峰追了出去。
隨著柳城峰他們離開,廳中下人也不傻,紛紛抽空溜出了大廳,畢竟沒一個人想成為池魚。
隨著下人離開,廳中也只剩盧小天一人,他抬頭自嘲了嘲,苦笑著離開了大廳。
…………
「爹!您這樣真的好嗎?」
柳芸兒站在柳城峰背後,對著柳城峰問道。
柳城峰嘆了口氣,話語中透著無奈。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柳城峰說著,轉過身,望著柳芸兒。
「小芸,如果真要做惡人,爹爹願意為你做一個惡人。」
「爹!我……」
柳城峰打斷了柳芸兒的話,伸手摸了摸柳芸兒的頭。
「你也不小了,之前我便已經知道了你的想法,我知道,其實你心中也是有小天的,但是那不是愛情,爹是過來人,爹看得出來,所以爹給了他一年的時間,他耗得起,但是你耗不起。」
柳芸兒聽著,淚水不由得從眼角滑落。
「傻孩子,怎麼哭了!」
「爹!您一向都聽爺爺的話,這門婚事也是爺爺定下的,而且爺爺走之前還反覆叮囑,女兒不想讓爹為難。」
「那你的意思是讓你爹我親眼看著你委屈自己?我的女兒我清楚,從小到大,琴棋書畫加女工,你哪樣弱了?若非你是女兒身,考取功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柳城峰說到這裡,不由得有些生氣,說話的語氣也開始漸漸加重。
「而他呢?雖然脾氣不錯,對你也是百依百順,但是這有用嗎?他是男人,男人就該頂天立地,為自己愛的人撐起一片天,可是他呢?這麼多年,這麼多的名貴藥草,柳家給他的已經夠多了,也夠還他師父的情了。如果一年後的他,還是這樣的話,他憑什麼?他不配!」
柳城峰說到這裡,越說越氣,只覺胸口有些發悶,快要喘不過氣。
柳芸兒趕緊扶住柳城峰,一邊輕揉著柳城峰的胸口,一邊喊他莫要動氣。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剛才說的這些話,卻一一落進了那在角落的盧小天的耳中。
他苦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這裡。
…………
翠雲峰上,盧小天坐在一個土包跟前,在他的前面不遠的地方,是一條峽谷,谷底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只見他拿起一旁的酒罈,咕嚕嚕的往嘴裡灌去。
「嗝!」打了一個酒嗝,他望著天苦笑了笑道:「師父,你為什麼要讓我練這麼個功法,為什麼不教我練武,每次我一說練武,你卻把我痛罵一頓,三年前,你還說最多三年,我就能明白。可是現在三年過去了,你的墳頭草都快半人高了,柳爺爺也走了,我卻還是三年前的那個我,還是那個保護不了我自己愛的人的我。」
盧小天說著,淚水從他眼角落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反正這裡也沒人看到,他也不想壓抑自己。
他端起碗中的酒,倒在地上。
「師父,如果你在天上能夠聽見的話,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好累好累。」
「小天哥!你果然在這裡!」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盧小天趕緊擦去淚水,抬頭望去。
「你怎麼來了!」
盧小天開口,話中透著冷漠。
柳芸兒微微一笑,道:「我去你房間找你,聽下人說,你出門了,我就想你是不是來看盧爺爺了,我正好也很久沒來了,就帶了東西過來看看!」
柳芸兒說著,來到墳前,從食盒中取出了一些菜品,擺放在了墳前。
望著柳芸兒那秀麗的側臉,盧小天不由出了神,不過想起之前所聽的話,他便心如刀絞。
隨著柳芸兒祭拜結束,盧小天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是不是很沒用?」
柳芸兒不解的望向盧小天,道:「怎麼突然這麼說?」
盧小天苦笑了笑,搖頭道:「沒事!我只是感覺自己就跟廢物差不多,配不上你!」
柳芸兒聽著,愣了愣,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此時的盧小天卻跟著繼續道:「放心,我懂的,如果一年後,我還是這樣的話,我不會讓你和你爹為難的。」
「啪!」的一聲響起,柳芸兒怒瞪著盧小天,斥問道:「你什麼意思!」
盧小天有些不解的望著柳芸兒,他從沒想過自己的真心,換來的卻是一個巴掌。
他冷笑了笑,道:「什麼意思還要我說嗎?你自己不明白嗎?」
「我明白我還問你么?」
盧小天冷笑了一聲,拿起酒罈,喝了起來。
柳芸兒奪過酒罈,怒瞪著盧小天,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盧小天奪回了酒罈,冷哼一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用開口,你也可以回去了,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會。」
柳芸兒望著盧小天,欲言又止,最後憤憤而起,哼了一聲,便準備離開。
才走兩步,柳芸兒卻又停了下來,對著盧小天道:「如果這自暴自棄就是你的選擇的話,那我想說,你配不上我!」
望著柳芸兒離開的背影,盧小天自嘲的笑了笑,灌了一口酒,望著天上的雲彩,不由感嘆道:「師父!還是您瀟洒,不用像我這般煩惱,要是我有您的本事,那就好了。」
盧小天苦笑著,他到現在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卑微,換來的卻不是真心。
伸手掩面,再次獨處的盧小天止不住淚水,又獨自哭泣。
而另一邊,小花望著那有些傷心柳芸兒,不由安慰道:「小姐,少爺應該只是心情不好,說的氣話,您別放在心上,他對您的好,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清楚了。」
柳芸兒聽著,深吸了口氣,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有點累了而已。」
柳芸兒嘴裡說著,但是心中卻是難受,因為她發現,直到現在,盧小天他還不懂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她享受被他呵護的感覺,但她也很希望他能夠有著保護自己的實力,但最根本的,還是兩個字,擔當。
…………
在柳芸兒的照顧下,柳城峰緩緩平靜了下來,望著柳芸兒,他長嘆了口氣。
「小芸,你想過嗎?對於你未來的他,你最需要的是什麼?」
柳芸兒點了點頭,回道:「我知道!」
「傻孩子,你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爹跟小天說的那些話是為什麼。」
「爹您說。」
「咱們家裡,有錢,也有關係,所以未來的你,不用為錢而焦躁,只要你未來的他,對你好就夠了。」
柳城峰說著,頓了頓,喝了口茶繼續道:「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小天對你很好,你心裡也有他,但你卻還是糾結,因為他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甚至很多時候幼稚的行為讓你更加沒有安全感,而作為男人,爹作為過來人,也有資格說。」
「男人可以長得不好,也可以窮,也可以沒有文化,沒有強健的體魄,但不能沒有足夠的擔當。」
「能力越強,他能擔當的就更多,小天雖然很多地方都不行,但是他也有一定的擔當,只是有時候,男人的擔當不僅僅是外在的,還有內在的思想擔當,而思想,才是最為本質的擔當,他有時候對你的所作所為,爹看到的只是孩童間的兒戲,而非男人的擔當。」
聽到這裡,柳芸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捫心自問,這才是她真正的心結所在。
她笑了笑,對著柳城峰謝道:「爹!謝謝您。」
「傻姑娘!想清楚了就好。」
「爹!女兒還有事想問您!」
柳城峰點了點頭,道:「問吧!」
「假如小天哥他一年後……」
「如果他沒有足夠的實力,也沒有明白男人的擔當,那爹就不可能讓你嫁給他。」
「爹!那真的那樣了,您準備怎麼安排小天哥!」
「這個你就放心吧!只要他自己不走,爹不會趕他走的,也會按時給他送葯過去供他修鍊,如果他自己選擇離開,爹也會給他足夠的盤纏的。」
「爹!辛苦您了!」
………
不知過了多久,盧小天帶來的兩壇酒也只剩下最後一點。
他提著酒罈,站在峽谷邊緣,他苦笑著,舉壇痛飲。
「我把真心託付,我因自卑謙卑,我心只為你動,最後卻只得你憐憫,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來,將壇中最後的酒一飲而盡,奮力一摔,隨後對著峽谷大吼。
「為什麼?為什麼??」
聲音回蕩,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在此時,腳底一滑,朝身後倒去。
身後便是峽谷,跌落途中,他心中思緒萬千,直至冰涼的溪水讓他清醒,只是此時的他,卻無力掙扎,嗆了幾口水后,便漸漸下沉,意識也開始漸漸迷糊。
在即將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心底卻突然有了一絲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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