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老大
“今天隻是雙梧小小的一個生日舞會罷了,實在是沒想到會勞動吉諾維斯先生的大駕,羽飛實在是受寵若驚,我在這裏替妹妹先謝過了。”說的純屬是客氣話,但是要怎麽去理解,就隻能任憑觀眾各自猜想和希望了。
謝羽飛能清楚感受到,談笑聲雖然在繼續,可是在場的多多少少都放了點注意力在這邊,從依舊壓抑的聲音還有不時瞟過來的目光中不難看出這點。
“謝兄總是這麽客氣,中國真是不愧被稱為禮儀之邦啊。我記得雙梧可是謝兄唯一的親人,我怎能不來。”
約瑟夫?吉諾維斯笑容未變依舊和善,連邪魅的雙眼中流轉的光芒也是單純的笑意,可是謝羽飛卻還是感覺到脊背上竄過的涼意。
唯一的親人,這句話是事實更是威脅。約瑟夫?吉諾維斯冰藍的雙眼讓謝羽飛想起展開了頸部皮褶,正直立而起伺機而動的眼睛王蛇。
滿意的感覺到謝羽飛聽到此言後的一怔,約瑟夫?吉諾維斯示意下手上的玫瑰花束後繼續說:“謝氏一直都把小公主保護的滴水不漏,不過現在小公主已經長大成人了,而今晚這個舞會也是為小公主舉辦的,那麽是否也應該讓我們大家見一見小公主的傾國容顏呢?”
說的是詢問的話語,姿態是不容置疑的示意謝羽飛帶路。
玫瑰的花瓣是冷清的藍色,花瓣上的脈絡紋樣甚是清晰,在放置了熏香的舞廳裏依舊有縷縷玫瑰獨有的芬芳縈繞鼻尖,該是真的藍色妖姬。
可是謝羽飛仍是不喜歡,縱然藍色妖姬是現在炙手可熱的花中新貴,即便它是吉諾維斯?約瑟夫送的,也置疑不了它的美麗蠱惑。
但它的真,也隻是在白玫瑰處於生長期的時候,用染料澆灌它,讓白玫瑰像是吸水一樣,將染色劑吸入取悅了人類,然後失去了自己原本純真的色彩。
之所以將之稱為真的藍色妖姬,隻是因為有不法商人直接將成長後的白玫瑰采摘下來後,用藍色的染料將白玫瑰直接染成了藍色,希冀能蒙混過關謀取暴利,於是才成就了它的真,多麽可笑的真實啊,因為有更加假的東西才使得假的成為了真的。
謝羽飛更喜歡假的,赤裸裸的假,至少假的真實,至少它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眼色,即便在被染得斑斑點點的時候,它依然在褪去藍色的地方執著的顯露自己的色彩。
從藍色妖姬上收回眼神,再次對上約瑟夫?吉諾維斯的雙眼,這一次,再沒有之前的顧慮這個考慮那個,烏黑如墨玉的雙眸在晶亮的鏡片後沉靜如山巒,堅定的要保護謝雙梧。
正如約瑟夫?吉諾維斯所說的,雙梧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所以更要把握好自己,不為威武所屈富貴所淫,更要為她保持著好哥哥的形象,然後為她守護一片幹淨的天空來讓她快樂平安的生活。
“說什麽小公主,吉諾維斯先生還真是會說笑。自從家父家母相繼離去後,謝氏早已沒落,現在不過是仰賴父親在世時的各位朋友提攜照顧,謝氏方的繼續殘存而已。”
感覺到謝羽飛的改變,約瑟夫?吉諾維斯眼珠轉動間已顯不悅鋒芒,嘴邊的弧度更是減少了一半,要笑不笑的冷意漸滲。
“我抱著這麽大的誠意,特地從美國趕來為謝雙梧小姐慶生,難道說謝總是覺得我沒有資格見她一麵嗎?還是說縱然謝雙梧已經長大成人,謝氏還是依舊打算繼續將她保護的連人都不得見。”
“吉諾維斯先生言重了,隻是正如您所之前所言的謝雙梧是我唯一的親人,打小自然是她要什麽我便給什麽,也就因此把她慣壞了,怕她亂說話失禮於吉諾維斯先生罷了。”
“我記得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童言無忌,難道在謝總的眼裏我是一個會和小孩子計較一言之失的人嗎?”
你不會一語之失而怪罪,因為你打從一開始就未心存善意,隻是謝羽飛不明白。
既然今晚是謝雙梧的生日舞會,謝雙梧自然沒有不出席的道理,況且謝雙梧平時也會偶爾去學校,雖然謝氏壓著媒體不讓報道,但她的樣貌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瞞得天衣無縫。
以其的勢力,約瑟夫?吉諾維斯一查便可知曉,那又為什麽他執意要見謝雙梧呢?這不是多此一事嗎?
畢竟約瑟夫?吉諾維斯若隻是想拿謝雙梧來威脅自己,他現在見或者不見謝雙梧又有什麽差別,還是說他另有目的。
藍色妖姬!這是什麽意思?
謝羽飛裝作不經意的微微偏頭,隻見背對著自己的茅琦誰好像在和誰說著話,有一片白色裙角微微的露出在茅綺誰酒紅色的裙擺邊上,謝羽飛認出那是謝雙梧的裙擺。
“雙梧這孩子總愛到處亂跑,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不如讓我先帶吉諾維斯先生四處走走,看一看滄月島的夜景如何?”
能拖一時是一時吧,謝羽飛開始後悔答應謝雙梧辦這個舞會,將謝雙梧也帶入了爾虞我詐的商場。
驀然的,謝羽飛突然間似乎懂得了慕容瞭蹤那日在海邊的感慨,但願真的隻是幸運,有自己這樣一個哥哥讓謝雙梧不用麵對這個世界黑暗的一麵。
難道說,旦啟號的撞毀的真的隻是巧合,慕容瞭蹤在礁石群上安放針孔攝像頭隻是為了找魚有淚?慕容瞭蹤其實是關心謝雙梧的?
“她不是今晚的主角嗎?怎麽會不在場呢?”手指無意思的輕輕摩挲藍色妖姬的花瓣,約瑟夫?吉諾維斯明顯的不相信謝羽飛的所言,更明白謝羽飛心中的顧慮,但他要的就是謝羽飛的害怕。
隻是同時,約瑟夫?吉諾維斯也想見一見那個從小被和外界隔絕起來的謝雙梧,聽報告說她連去學校的天數都少的可憐,這樣的謝雙梧約瑟夫?吉諾維斯想起了心中唯一的溫暖。
這溫度由於時間的久遠,約瑟夫?吉諾維斯已經漸漸的開始分不清,那是真實存在過的,還是僅僅不過是午夜時分含淚夢醒的時候,為安慰自己所製造的一個自欺的謊言。
“哎,沒辦法,別說我了,就連家裏的下人都寵著她,想到什麽就是什麽,一想到什麽就獨自跑開早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謝羽飛一副百般無奈的垂頭歎息,隻是嘴角的笑卻是多了幾分寵溺。
然而謝羽飛所不知的是,就是這份寵溺讓約瑟夫?吉諾維斯暗暗的捏緊了本輕柔撫觸花瓣的手。
無法忘記她給的溫暖,但也無法忘記她睜著泛滿血絲的雙眼,聲聲絕望的泣血控訴。
“你說你愛我勝過一切,你說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被幽禁在海上孤島的滋味。你不愛我,你從來不愛我,你愛的隻有你自己,你怕別人拿我威脅你,所以你就比他們更早的剝奪我的自由。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麽傷害我,我隻知道傷我最深的就是口口聲聲說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你。”
那抹湛藍色的衣裙在腦海中破碎成碎片,隨風消逝隻留下藍色的殘痕,比鮮紅更加的觸目驚心。
嬌柔的花瓣掰折到了極致,眼看就要崩斷脈絡,留下破碎的殘缺,捏著藍色妖姬花朵的手突然間放鬆了。
因為約瑟夫?吉諾維斯發現宴會上很多不時關注這邊的人,紛紛都停下了隻為掩飾的漫不經心交談,再不避諱的直視自己。
正在約瑟夫?吉諾維斯不了解為什麽的時候,謝羽飛匆匆留下一句“失陪”後徑自越過自己向門口走去。
本以為是來了某個達官顯貴,心中的不屑在轉身時化為了烏有,約瑟夫?吉諾維斯幾乎忘記了手中還握著藍色妖姬,直到花束跌入了懷中才反射性的握住。
記憶中破碎的藍色碎片如蝶飛舞,紛紛重新在眼前聚合繪出溫暖的輪廓。
“我的好約瑟夫,你終於來了。”
耳邊響起她的呼喚,眼前再次出現了充滿了寵溺的黑眸,如斯的溫暖柔和。嘩了一聲,衝破了冰封竣冷的心。
就在約瑟夫?吉諾維斯想要衝上前去,將來人擁入懷中,告訴她他有多麽想念他,想告訴她終於有力量保護她的時候,來人的雙眸讓他凍僵在原地。
這不是如黑曜石般的黑色,也許眼睛中夾雜的藍色隻是藍色衣裙的影射,那麽這雙眼中的陌生呢?
她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不,不是像,是就是。
頂上的水晶燈光芒耀眼,照射的大廳亮堂如晝,讓約瑟夫?吉諾維斯不得不從夢中醒來。
眼前的人一身湛藍色的長裙如海洋般深邃神秘,襯得白皙如玉的肌膚也似隱隱的有著藍色的幽芒。
茂盛如海藻般的頭發鬆鬆軟軟的披散在肩背,其間挑染著各色的藍色,不多不少,正好夠轉動間忽閃忽隱。
柔美秀雅的臉龐脂粉未施,卻是自有一派的清新精致,特別是額間一點淚滴狀的藍色水晶,在螓首轉動間不時流轉點點光芒。
藍色妖姬是她的最愛,約瑟夫?吉諾維斯一直不懂,為什麽會有人喜歡藍色的玫瑰花,愛不是該如火如荼般的熱烈嗎?而藍色總是那麽安靜的甚至冷清冰寒。
現在約瑟夫?吉諾維斯終於知道了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