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二百三十五章
軍營是個嚴肅的地方, 就算處對象也得注意影響,因此剛處的前一兩天並沒人看出什麼,直到衛生隊的戰友從別處聽說穆萬峰跟陸嬋是未婚夫妻后, 當笑話一樣說給陸嬋聽。
「也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 你要真跟穆連長有那個關係, 他還用追著你到處跑嗎?」
畢竟這兩年穆萬峰追的多艱(誠)難(心)是有目共睹的, 只有事先就了解真相的小夏笑而不語。
「我們確實處對象了,認真算起來是前天剛確立的關係,就想看你們什麼時候發現呢。」
眾人目瞪口呆,相較於傳言, 自然更相信陸嬋本人的說法, 再說傳言只說他們有關係, 沒說具體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小陸,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虧我還在別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說不可能。」
「這一點我們還真沒想到,要不讓他請你們吃頓飯當賠罪?」
陸嬋的這個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同意,軍隊在基地休整,沒了戰火軍人們的生活跟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同, 有這麼個由頭聚聚,一起吃飯談天,給生活增添些樂趣挺不錯。
這樣平淡且幸福的生活只延續到十二月份, 戰爭再次打仗, 幾大方面軍往不同的目的地出發,離開前陸嬋收到了家裡寄來的包裹,她能看出包裹里每一樣都透著母親王金好濃厚的母愛。
她曾經思考過,對父母而言,是她這輩子遠離家鄉投身革命好些, 還是原主上輩子那樣就近痛苦更好些?
或許哪一個選擇都不是父母想要的,他們最期盼的,是女兒平安、健康、幸福,不用遠離,也能嫁個真心待她的良人,不求大富大貴,小富即安,因此才如此滿意穆家,可惜兩輩子都無法做到,總有不完美的地方。
三十一軍在河西與軍閥馬步芳兵力展開為期四個多月的奮戰,殲敵兩萬五之餘,自身也受到重創,穆萬峰就在最後一次對戰中受了傷,一處是彈片從肩胛骨擦過,沒留在體內但傷到了筋骨,皮綻肉開。
另一處是大腿外側被敵軍劃了道大口,縫了六十多針才合上。
戰火綿延,跟馬步芳交戰結束后,軍政委員會決定將余部編為三個支隊,其中一隊進入祁連山區打游擊,三十一軍則返回陝北。
穆萬峰腿部受傷不便行軍,經首長批准,暫留原地養傷,還讓陸嬋帶了少量藥物留下陪同,這讓兩人非常感激。
現在各方面資源都緊缺,能在穆萬峰身上耗費這麼多,足夠表明領導的重視。
大軍撤離前一天首長鼓勵道,「這一仗下來咱們軍元氣大傷,你們雖然年輕,但都是部隊的中流砥柱,希望養好傷后平安歸隊。」
短短几句,讓流血受傷,甚至不用麻醉縫合都一聲不吭的鐵血戰士紅了眼眶,穆萬峰承諾會儘快恢復回到部隊繼續戰鬥。
兩人留在一戶農家,三間窯洞住了八口,因為穆萬峰養傷的關係,硬是騰了間房出來,怎麼拒絕都沒用。
一家之主周老漢說,「一間屋真不算啥,你們把馬步芳打跑了,還了這片地的清凈,再怎麼感謝都不為過。」
軍閥處事跋扈,縱然百姓們生活艱難依舊使勁盤剝,當地百姓早就苦不堪言,比過年過節還讓人高興。
按理陸嬋跟穆萬峰沒結婚是不能住一個屋的,但家裡只有三間屋,騰了一間給穆萬峰就剩兩間,得住八口人,再沒有多餘的屋子給陸嬋住。
周老太咧了口缺牙的嘴打趣說,「這在咱們這真沒啥,兩家商量著挑個好日子,漢子就把婆娘領家去,有條件的擺酒,沒條件的就那麼過了,沒人計較這計較那的。」
漢子找婆娘,是流傳了幾年前的傳統,為的是繁衍後代,不僅人如此,動物也是如此,是世世代代的社會規則和執念,不受生產力發展及家庭條件而左右。
娶媳婦不是富人的專利,何況這年代,窮人多富人少,既然家家都窮,也就不在意什麼擺不擺酒的,無需攀比。
周老漢的兒子周大河用木頭給陸嬋新做個張小床放在穆萬峰的木窗旁邊,中間用一塊泛黃的紡布做了個簡易的帘子,兩人共處一室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農家生活簡單,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準則,一日兩餐,不用特別做什麼飯,因為除了土豆、地瓜、雜糧面外沒有其他可吃的,甚至連雜糧面都是過年過節或來了客人才會拿出來一些,蛀蟲了都捨不得扔。
陸嬋他們留下時從炊事班領了點口糧,三斤稻米、三斤玉米面,陸嬋直接將糧食交給了周家,一家人看著米袋的神情甚至是惶然的,年紀最小的娃娃鐵頭甚至沒見過稻米長什麼樣,也沒見過散發著清香的黃色麵粉,周家的麵粉是黑灰色的,不那麼細膩,雜質多,因此不管蒸餅或做饅頭,吃在嘴裡划嗓子。
「大爺,大娘,這是我們帶來的口糧,往後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
除了口糧,陸嬋他們身上還有攢下的津貼,考慮到周家住的偏僻,買糧不便,又不確定穆萬峰的傷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因此陸嬋並沒有提錢的事,準備等糧食吃的差不多再去買。
當然,她有系統,找個沒人的地方兌換些,只要不被人發現就好。
周老太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們樂意住是咱家的福氣,怎麼能要口糧呢……」
周老漢也說不用,但其他人,尤其是孩子們,眼巴巴的看著都快流口水了。
「大爺,大娘,你們就收下吧,不然我們住的也不安心。」
陸嬋說完后,穆萬峰也幫著勸了幾句,最後周老太很不好意思的手下,但吃晚飯的時候陸嬋發現,只有她跟穆萬峰是玉米麵餅,其他人都是雜糧餅。
陸嬋沒說什麼,直接將面前的玉米餅掰開分給了孩子們,周老太要攔,陸嬋硬塞過去,分完后她重新拿了塊雜糧餅吃了起來。
穆萬峰也做了跟她一樣的舉動,周家人很是動容,周老太的眼眶都紅了,悄悄抬手擦了擦眼角,心中感慨著紅軍果然是不同的,要是馬步芳,恐怕連家裡的老鼠洞都得掏空才罷休。
吃過飯後,陸嬋私下找了周老太談話。
「大娘,往後做飯可不要再給我們特殊對待了,在部隊的時候,首長跟戰士吃同樣的飯菜,連主席都不例外,我們來已經給家裡添了不少麻煩,怎麼好意思搞特殊啊。」
周老太拉著她的手連連稱讚道,「真是沒見過比你還好的姑娘,你跟小穆太般配了,大娘盼著你們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陸嬋笑著謝過,「那就借您吉言了。」
回屋后,陸嬋先給穆萬峰換藥,為了讓傷口好的快些,她偷偷從系統兌了加速傷口癒合的藥膏,混在一處用不會讓人察覺,這樣估計住上十天左右就能離開。
「我剛剛跟大娘說了,不用給我們搞特殊,不過家裡確實沒什麼糧食,我們帶的那些頂多能撐三四天。」
還是在特別節省的情況下。
當然,周家人怎麼都能過,比如一天吃一頓主食,一鍋水煮兩個地瓜喝地瓜湯,有客人在就不能如此,否則就是對客人的疏忽。
穆萬峰不願陸嬋傷腦筋,安慰道,「不用擔心,我明天再想想辦法。」
陸嬋將自己的提議說了,「平時錢也沒處花,周家人挺不錯的,我們就算離開也要買些糧給他們留下。」
穆萬峰點頭,「好,等我的腿好些了就陪你去。」
陸嬋想的則是自己去,有穆萬峰在,她連作弊從系統換糧都不方便。
洗漱后各自入睡,兩人分別躺下,中間隔了塊薄薄的帘子,靜的連對方的呼吸都能聽見。
穆萬峰總能聞見一股淡淡的馨香,他知道那是屬於陸嬋的味道,他的心一半安然如水,一半熱烈如火,兩相交織,毫無睡意。
陸嬋也不比他好多少,與一個成熟男性共處一室,還是抱過親過的未婚夫,再怎麼做心理建設也忽略不了那份存在感。
穆萬峰率先打破了沉默,隔著床簾問,「小嬋,你睡了嗎?」
陸嬋看著窗外的月光輕聲回,「沒有,睡不著。」
聽到她的聲音,穆萬峰奇異的平靜了下來,他想到了周老太白天的話。
一直以來,他的想法都是給陸嬋一個熱鬧體面的婚禮,可如火戰爭一直打下去,他們一直回不了運城,是不是就一直不結婚呢?
他很想娶她,因為婚姻代表著他們的愛情修成正果,是更親密更堅固更美好的關係,但他同樣知道,妻子在婚姻中是承受更多的那一方,尤其是他們特殊的身份,軍人的婚姻比普通夫妻又更艱難些。
他問,「現在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也越來越危險,你有沒有考慮過離開部隊回老家?」
他從來不屑當「逃兵」,誓死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卻不希望陸嬋的人生里有「犧牲」這個選項。
這個問題太過突兀,也一點不像他會問的問題,但她從中感受到了他的思緒。
「不會,既然我是來找你的,自然要跟你共進退。」
每一個任務里她都活到壽終正寢,真能戰死沙場也是個光榮的經歷,何況她知道,穆萬峰起碼能活到建國后,那她就更不用擔心了。
穆萬峰笑著伸出手,隔著簾幕向她的手發出邀請,陸嬋隔著簾幕遞了過去,穆萬峰十指交扣著放在心口的位置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臟跳動的音符。
「我經常想,如果很多年很多年我們都回不去,那我們的婚事怎麼辦,你什麼時候願意嫁給我。」
陸嬋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般,輕輕的笑著回,「隨時都可以,看你什麼時候想娶吧。」
她總是在一些問題的回答上讓他大吃一驚,倍感意外。
鼓起勇氣后,穆萬份緊張地問,「如果我說今年呢?」
現在是三月,還有九個月的時間,總能找出合適的時間。
陸嬋「嗯」的一聲點頭道,「當然,別人可以我也可以。」
她的任務就是要跟他結婚,形式什麼的不重要,甚至越簡單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五百字左右來不及寫了,先佔上,爭取十分鐘后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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