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顛倒的長廊
一間黑暗的控制室里,有五面巨大的光屏,每面光屏上都顯示著數千個密密麻麻的小畫面,不斷閃爍變化著,必須湊近才發現,原來這些不斷閃爍的畫面正監控著一位位考生,他們分別在不同的地方,進行著考核。
「真的是要吐血了,你是認真的嗎?知不知道整這樣的考核內容要花費多少人力精力!老娘眼睛都快廢了!」一個暴躁的女聲在安靜的控制室響起。
雪花屏一樣的監視器並沒有把控制室照亮,相反,因為光屏上大部分場景都是昏暗的,只是隱隱描繪出在場幾位的輪廓,在其中一面光屏前,一位身形曼妙的女性氣惱地揮著右手拳頭,看起來很像揍扁某人的臉。
「真不知道你出這樣的考題!是考驗這些孩子,還是整我們這幾個導師!你不給我個解釋我跟你沒完!」梅林娜是這次招生考核的副考官,負責輔助主考官進行考核的評判。
「梅林女士,拜託你冷靜冷靜~」面對其中一個光屏的男子不慌不忙地安撫她。
「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既可以看到每一個考生應對突發情況的能力,又可以…噗,呵呵不好意思。」他突然笑出聲來,光屏上一個點開放大的畫面上,考生正嚇得爬不起來。
「你!你就是這樣當考官的?!」梅林娜難以置信地叫出聲。
「抱歉抱歉,嗯……不過好像的確是我疏忽,忘了你們的眼睛受不了……怎麼辦好呢——」男子似乎在很苦惱的思考。
梅林娜只覺得氣火上涌:「有意思?不勞煩你操心我們這些副級考官的眼睛,我倒是要看看,你最後能篩選出怎麼樣的『人才』,哼!」
「梅林,少說幾句。」另一個角落傳來一個低沉嚴肅的男聲,聽起來很有氣勢。
梅林娜不甘地背過身,狠狠哼了一聲。
男子的眼睛在幾千個畫面上不斷掃視,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的屏幕在他看來,卻好像清晰無比放大了幾十倍,最終鎖定26488號的畫面,點擊放大……
畫面里濃稠的黑暗彷彿墨水化不開,暗紅的天鵝絨地毯與黑漆漆的場景交織一起顯得詭秘而壓抑,空無一人的長廊上,行走著唯一的光亮,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女孩握著發光的石頭,步速均勻地前進著,儘管畫面簡單的只有小女孩和黑暗的走廊,並沒有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氣氛還是古怪的讓人禁不住心跳加速。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梟好聽的聲音從掌心那團黑色絮狀物傳來,幾根細細的絨線從絮狀物伸出來包裹住了賽露露的手。
不用看梟那張兇巴巴的臉,聽著這個聲音感覺還不錯,賽露露安心了不少。
她握著光石,抬眼隨意地看了看,還是跟之前一樣沒什麼變化的走廊,黑,除了黑還是黑。
「我現在在一條走廊里,很黑,前面邁開三米就什麼都看不清了。」賽露露把自己看到的描述出來。「你呢?你也在走廊里嗎?」
「嗯,我也在一條走廊里,不過,我的走廊是亮的。」梟輕鬆的說。
事實上他正疾跑在走廊上,一手拿著傳音石,一手拿著他的目標物品【鐵屬柵格提燈】,幾乎目不斜視的,經過一些長相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些東西試圖攔住他,不過還沒碰到他的衣袖就被遠遠甩開,這個提燈就是他從其中一個的肚子里掏出來的,噁心的是紫綠腥臭的泥漿弄髒了他的手。
某控制室:「嘔……嘔……」
某無辜考官捂著嘴乾嘔,趕緊關閉畫面,這小子不是一般的暴力。
賽露露並沒有因為腳下柔軟舒服的地毯而感到放鬆,手裡的光石越攥越緊,她在這條長廊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了,可是還沒走完。
最開始還沒什麼,但是眼前至始如一的黑暗,寂靜無聲的走廊,兩面牆壁是斑駁的灰色,蔓延著數不清的乾涸痕迹……這讓她有一種自己還在原地的錯覺!
賽露露被這個想法一激靈,心中隱藏很深的那份不安逐漸越放越大。
「梟……我,我感覺……」賽露露聲音有些打顫,她第一次這樣叫出梟的名字。
這一聲「梟」讓在快速奔跑的青發少年停了下來,他站在明亮的走廊里,兩邊牆壁鼓起蠕動的大包,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開牆皮出來。
「怎麼了?你遇到什麼了?」牆皮撕裂開長縫,一隻滿是膿皰血筋爆起的爪子伸了出來,尖銳的指尖鋒利無比,指尖還流淌著粘稠的黑液,眼看就要觸摸到少年的袖子……
梟面無表情的伸出手,白光一閃,完全看不出他做了什麼,牆面里看起來可怕無比的手臂瞬間垂落到地上,隨後化為青煙消散。
賽露露不知道梟那邊發生著的情況,如果她在場,肯定會大聲稱一句:哥!牛人!
但她現在面對的是未知的黑暗,只能說:「我感覺,我好像一直在原地……這個走廊根本走不完……」
梟根據她之前的描述猜測了一下,黑暗的長廊……都是長廊應該有相同點,他在進入這條走廊不久就看見源源不斷的奇怪東西了,賽露露那邊不應該走了這麼久還什麼都沒出現。梟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走廊行走著一群在他看來形狀怪異的生物。
行動緩慢,戰鬥力低等,她應該不會被這麼弱的玩意兒嚇到吧?
「不要亂想,你在黑暗裡待太長時間,所以會有這樣的錯覺。」梟將傳音石靠近嘴邊,用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語氣安慰賽露露。
他覺得自己需要給她一點關鍵性的建議,不然時間一到賽露露還沒走出來,這第一關就算沒通過了。
「如果一直往前走沒結果的話,你試試往回走?也許出口在相反的方向。」他猜測道,目前也只能這樣想了。
聽他這麼說,賽露露眼睛一亮,是啊!也許這關的考核內容,就是要她反著來,怪不得自己走了這麼久,連個屁都沒遇到。
有了新的思路,賽露露豁然開朗:「嗯!我試試你說的!這就往回走!」說著她激動的轉過身,然而……轉到一半。
因為長時間呆在黑暗中,所以出現什麼都會顯得很突兀……在賽露露還沒完全轉過身,眼角的餘光比身體感應更快地察覺到,之前沒有看見的東西。
身後依然是黑暗的走廊,暗紅色的地毯此刻卻映襯著氣氛無比凝固。
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張臉出現在走廊里里,沒錯,是一張臉,全黑沒有留白的眼珠,嘴巴的輪廓微張,沒有四肢,沒有軀體,五官好像是顛倒過來,就像是一個倒立著的人,但這張臉的下巴和額頭都證明著,他的五官……是顛倒的。
這張臉完全靜止的在那,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賽露露。
有那麼一瞬間,賽露露感覺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不是一見鍾情的那種心跳漏了一拍,她的喉嚨里發不出聲音,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移開視線不看那玩意兒,但是,她就是,死死的,盯著那張臉。
「笨蛋,怎麼不說話了?」梟握著傳音石有些著急的問道,這傢伙,就算跟他沒交流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碎碎念,發出各種聲音來緩解壓力,怎麼突然沒聲了。
盯著一閃一閃發光的傳音石,梟心情莫名煩躁了起來。
這傢伙,不會遇到什麼了吧?
他剛準備再問一句,傳音石里傳來一聲破音的尖叫:
「握草!這他媽什麼鬼!什麼鬼!」
「賽露露!你看到了什麼!」梟心下一驚。
「我,我看到了一張臉!只有一張臉,它一直盯著我!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盯著我……我感覺它,它他媽就是在一直盯著我!」
賽露露語無倫次,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呼吸都變得急促困難,該死的是她現在腳上就像綁了千斤重的石頭,完全移動不了。
簡單來解釋,就是腿軟了。
「你深呼吸,冷靜,形容一下它。」
梟手指不自覺攥緊了傳音石,不斷問:「賽露露?賽露露,說話!」
「……」停頓,深呼吸。
過了好一會,傳來賽露露磕磕巴巴的聲音。
「就是,一張人臉,眼睛全黑的,嘴巴還張開的,不,不對,不像人的五官,重點是!它,五官是倒著的!它還一直盯著我!」說著說著語氣又忍不住激動了。
就在這時,那張臉突然朝賽露露靠近了一半的距離,猛然放大不少的詭異人臉刺激著賽露露的所有感官,一股血流迅速上涌……
傳音石:「啊啊啊啊!干!干!你娘!離我遠點!遠點!」
梟的貓瞳劇烈一縮:「賽露露!冷靜下來!你聽我說!」
傳音石:「不不不!不要!我冷靜不下來!我他媽……」
倏的,傳音石暗了下來,一小時的時間到了,空氣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咚的一聲,傳音石掉落在地上,某青發少年全身散發著危險的殺氣……
走廊上的奇怪『東西』消失一空,燈光發暗地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