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盤沒有下完的棋

  「陰謀就像磁鐵，當你靠近陰謀時，你就會發現四面八方都是各種陰謀。」

  薩拉在電話中和馮堯例行溝通，畢竟下周他就要正式到伊南娜事務所成為一名實習助理了，他可以有5個半天的時間近距離接觸伊南娜。

  「這就像一名外科醫生一樣，他們的日常事務就是面對一線間的生死存亡，但大多數普通人也許只會面對一次。今後你所從事的每個案子都是如此，陰謀就是家常便飯。從此你不是在局中，就是在設局。」

  對啊，不是被別人設局，就是自己布局。

  與其這樣，那還不如自己抓住主動，去當一個布局人，享受一下操縱的樂趣。

  時間過得很快。

  按說馮堯拿到伊南娜的高清影像之後，他幾乎就可以結案了。

  但他沒有馬上把這些資料傳送給薩拉，在他內心深處，開始對周邊的每一個人起了戒心。

  陰謀從此將會無處不在。

  周一他準時來到伊南娜事務所上班去了，這個有著獨特知性氣質的美女心理諮詢師已經成功地吊起了他的興趣。

  當然，這個興趣還包括伊南娜的客戶，尤其是朗熱先生。

  朗熱好像嚇破了膽，早早啟程回了法國，伊南娜不著急，馮堯也不急。

  為了成為一個成功的布局人，必須事事在先。

  他找到里斯長談了一次，然後註冊了一家網路安全服務公司，迪巴戈，公司地址就設在克萊頓區松樹街8號工業園區的一家Warehouse內。

  公司雖小，但硬體配置卻不低，這家公司不但接入了聯邦千兆骨幹光纖網，而且配備了希斯克各種頂尖伺服器。

  里斯也搖身一變成為公司網路技術首席主管。

  當然，這個公司的全職員工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他想封自己什麼職位都沒關係。

  公司的第一個客戶，就是監聽監視伊南娜事務所。

  一周后，馮堯在伊南娜事務所里裝了12個終端監視設備，里斯也毫不費力地黑入了事務所的防火牆。

  從伊南娜和小朗熱的私密郵件中得知，朗熱並非是嚇回去的，而是需要處理一些緊急事務，而老頭子也將於3周后啟動下一輪土澳酒庄收購，首先拜會的就是伊南娜。

  3周，時間太過漫長，於連給的期限可是一個月。

  馮堯不但期待著那剩下的250萬美刀預付款，而且總感覺朗熱身上有金色薔薇和伊南娜都需要的什麼東西。

  他對這個東西充滿了好奇心。

  而且萬一朗熱是無辜的呢？

  自己不是賞金殺手，是非曲直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

  作為伊南娜的助理，馮堯的主要事務是安排日程和客戶服務。

  客戶服務又分為新客戶服務，為新客戶建檔，調查客戶背景，寫出參考節略，方便醫生儘快找出客戶潛在的心理癥結。另外，就是老客戶回訪。

  一周的時間，馮堯已經快速掌握日常事務，伊南娜也感覺這小夥子用起來開始得心應手了。

  周末下午3：30。

  最後一個客戶，某公司女高管憂鬱而來，平靜而去。

  這意味著第一周的助理工作順利結束，美好的周末即將到來。

  周末對他來說，卻意味著正經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馮堯收拾好一些文案，正準備離開。

  「羅特，你來。」

  伊南娜通過內部電話召喚馮堯。

  他扭頭和另外一個實習助理詹妮弗交換了一下眼神，雙方都會意地一笑。

  午餐的時候，他和詹妮弗一起到附近Foodcourt用餐。

  這個美國甜心似的猶太女孩兒悄悄提醒他說，上午的時候，帶她的醫生對她進行了心理評估和業務評估，伊南娜也會抽時間來評估他的，讓他做好準備。

  看來，伊南娜要開始評估他了。

  他倒是有些期待，因為這一周時間內，從伊南娜的客戶構成和她的工作風格中，他發現了伊南娜的另外一面，這和她在周末時的放縱形成了很大反差。

  在他看來，伊南娜本身就具有多重人格，而且有人格分裂的傾向，從她的抑鬱癥狀就可見一斑。

  診室中有一種好聞的香氛，馮堯分辨不出香氣來自哪裡。

  伊南娜在他對面側身坐下，遞給他一杯綠茶。

  馮堯略微有些驚訝，雖然綠茶開始在西方種群中越來越受歡迎，但流行的都是袋裝茶。沖泡的綠茶見的實在不多。

  「這是RB的蒸青煎茶，我喜歡這種香氣，尤其是在周末的下午，讓人神清氣爽。」

  「煎茶啊，伊南娜，下次我給你帶一些龍井，炒青綠茶，如果說神清氣爽，還得是中國的傳統綠茶。」

  「好啊，提前謝謝你。嗯，這一周來感覺如何？」

  「非常好，多謝您給我這個寶貴的機會，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像我一樣，普普通通，原來這麼多人有心理障礙，而且越成功的人，心理障礙越嚴重。」

  「其實，普通人一樣有心裡焦慮，只是被他們忽視了而已，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有一些行為依賴的原因，由此形成了很多個人癖好。羅特，你平常的愛好是什麼呢？」

  伊南娜說話很輕柔，有一種潛在的魅惑在裡面。

  再加上那種若有若無的清香，馮堯感到一方面自己的情緒越來越放鬆，思維卻越來越清醒，另一方面戒心也在無意間逐步消融。

  「也就是看看書，聽聽音樂，看看電影，什麼的，說實話，我這人有些無趣。」

  「哦？情感方面呢？沒有女朋友？」

  「有的，不過她在另外一個城市，有一段距離。」

  「她在哪兒？」

  「XN。」

  「那你們多久見一次呢？」

  「大概一個月能夠見上一次。」

  「上周末沒有見面嗎？」

  伊南娜盯著他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什麼東西來。

  馮堯沒有躲閃，他要表現出自己的坦坦蕩蕩，但他總感覺她的眼睛中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這個女人在懷疑我，不可能啊，是在遊艇上，玫瑰莊園，還是溫泉庄，我露出什麼馬腳了嗎？

  「沒有，我們約定本周要見的。」

  「羅特先生，你吸煙嗎？」

  「偶爾吧，我沒有癮，偶爾為之。」

  「挺好，對健康有利。比如，你上周末吸過煙嗎？」

  「吸過的。」

  伊南娜仍然直視著他的眼睛，然後快速地眨動了3次。

  「告訴我，親愛的羅特，你上周吸的什麼煙？我周一見到你的時候，好像聞到一種很好聞的味道。」

  「一種烤煙，就是那種常見的DunhillBlue。」

  「親愛的，DunhillBlue是沒有那種強烈的醇厚感的……放鬆，對的，那種讓人迷醉的香味，讓我感覺你很有魅力，所以，那是什麼？」

  「的確還有其他牌子，不過不是違禁品，是醇厚煙草的味道，不過不應該啊。」

  「不應該什麼？」

  「我吸得很少，而且我洗澡換衣，不會殘留什麼味道的。」

  「能告訴我你在哪裡吸得嗎？你還想吸嗎？我這裡也有的。」

  「嗯，不了，謝謝伊南娜，我沒有煙癮。」

  「真的嗎？我真有的，可以送給你當做禮物，整整一木盒呢，是吧？」

  馮堯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放鬆，似乎又回到了那種醇香的哈瓦那高希霸的香氛中，那根雪茄他只吸了幾口，便小心地熄滅放入了口袋中，然後在周日的時候又吞雲吐霧了一天。

  只可惜太貴了，他實在消受不起。

  不對，我他么是被伊南娜催眠了。

  我現在是不是要醒過來，不能，如果我的神思變得清明，也許就穿幫了，起碼贏不了這個女人的信任。

  對，我不能讓她起戒心。

  問題出在哪兒呢？

  高希霸的味道這麼濃烈嗎？怎麼可能會殘存到第二天，讓她嗅到煙草的味道？

  這女人的鼻子太可怕了，比狗都靈。

  「伊南娜，我還見過裝在木盒裡的煙呢，你說的不是煙吧？」

  「也許……羅特，我可以信任你嗎？」

  馮堯內心頓時湧起一陣掙扎，似乎自己不說實話，就會傷害他最心愛的女人似的。那種負疚感只有一瞬間襲上心頭，但還是讓馮堯毛孔都豎立起來。

  這女人太厲害，自己不但被催眠，而且能因為說謊產生從來沒有過的負疚感。

  不過，哥兒們也是練過的，不是嗎？

  「當然，伊南娜，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我可以為你付出所有。」

  「羅特，為什麼你的面容在起變化呢，你快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馮堯無動於衷，他知道剛才的內心掙扎，也許已經讓易容發生了一些變形，或者壓根沒有變形，只是伊南娜在暗示而已。

  而且，她的這種暗示和自己的那種暗示植入很不一樣。

  「可能一周的工作，太疲倦了吧。」

  「太累了，羅特，我給你唱首歌吧。」

  馮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眼睛已經閉上了，用盡了很大氣力，才睜開了一條縫。透過那道縫隙，她看見伊南娜的那張臉已經快要貼到他的耳朵上。

  那股說不出的清香，竟然來自於伊南娜的發梢、面容和身體，讓他快要沉湎其中，想要放棄一切防備，把自己合盤奉獻給她。

  「羅特，在你心中，我是女神，對嗎？我可以左右你，把你奉獻給我，可以嗎？」

  「好的，我的伊南娜女神，我願意……」

  馮堯感覺自己的心神的那層盔甲已經消失不見，自己正滿心喜悅地等待著女神的予取與奪，而他根本不會抗拒。

  「那好，羅特，我來了……告訴我，寶貝兒，你是誰？」

  「叮鈴鈴……」

  伊南娜的面容迅速變成陰冷。

  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突然把馮堯從夢中驚醒。

  伊南娜坐在對面正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她從來就沒有挪動過身姿。

  馮堯愣了好久，才發現是自己的電話。

  是薩拉。

  「不好意思，伊南娜，不知道怎麼了，我竟然睡著了。實在對不起。」

  「沒關係，去接電話吧，早點回家，渡一個美麗的周末。對了，你周末要去哪兒？」

  這個問題已經是第二次問了，馮堯迅速反應過來。

  「哦，XN，我去見女朋友。」

  「嗯，好。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伊南娜。」

  馮堯匆匆接起電話，冷汗瞬間濕透了全身。

  36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