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刀奴

  此時已經到了半夜，那鎖空陣中六男一女，大聲憤怒吼叫，張小寒在法陣之外，只看得見他們嘴唇在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鎖空陣的玄妙之處，便在於此。


  鎖住時空，讓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而且連聲音都鎖得住。


  易小弟花費大力氣，布置這一鎖空陣，就是為了煉化黑龍村的所有生靈，而不被人發現。


  此時，流雲洞外，依舊是一片安靜祥和的夜晚，只有偶爾幾隻老鴉在夜空中飛翔，突然「呀……」的一聲，沖入樹影中，樹影搖晃了幾下，老鴉消失不見。


  張小寒看到四色光罩中，七人在其中晃動，卻不見他們有任何不適現象。心裡卻忐忑不安起來。


  「這個煉魂陣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按照書上布置好了，並且我也測試過是能用的。為什麼這麼久了，這煉魂陣還不見有大動靜，只有一些藍色鬼火在裡面晃悠。」


  張小寒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布置錯了？那不可能，如果我布置錯了，測試的時候，就會表現出來。哎，真是頭痛！要是這煉魂陣發揮不出威力來，不能一舉把這七怪拿下，等到陣石力量耗盡，我就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那就只能逃跑了。嗯？好像這些藍火變大了許多，說不定是在積蓄力量，再等等看！」


  張小寒打定主意，繼續等在原地，監視陣石。若陣石能量耗盡，就立即更換。


  此時，那四色光罩中，岷山七怪急躁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他們四處亂撞四處亂打，卻毫無用處。


  「啊啊啊……小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嗨嗨嗨……龜兒子，弄了個假遁陣……」


  「嘿嘿嘿……」


  「諸位兄弟莫慌，我看這小子只能將我等困住，並不能對我們怎麼樣！」那身材壯闊的老者聲音渾厚無比，他將手中的那柄短銀槍駐地，伸手制止同伴四處亂跑亂撞亂打，沉聲緩緩的說道：「我們只需要等他的陣石能量消耗完了，再出去要了他的性命。」


  「大哥說得對！」奪命書生拍掌同意道。


  「嗯！」


  「不愧是大哥……」


  「等老子出去，老子要將這小子千刀萬剮，活剝了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個沒有鼻子的壯大漢子牙咬切齒道。他沒有鼻子，只有兩個大黑窟窿，本來這幅模樣就夠嚇人的了，現在咬牙切齒，狀若瘋狂要吃人的樣子，更加讓人不寒而慄。


  「大哥，你看這……」那黑紗籠面的女子伸出一指，指著空中飄舞的點點藍火道：「大哥二哥，這些藍火，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哎呦……啊……」


  她的話還未說完，猛聽見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叫。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名臉上刺字的漢子，他見一大團藍火向自己飄蕩而來，漫不經心的用衣袖一揮，沒想到這大團藍火跟之前螢火蟲般的小藍火不同，非但揮之不去，反而像一團燃燒的火油一樣，纏繞上來，順著衣袖，沿胳膊向上延伸，轉眼就到了那紋面刺字漢子的脖頸之間，然後從那漢子的眼、耳、鼻、口中鑽進去。


  那紋面刺字的漢子被這藍火一衝，想要躲閃，此時哪裡來得及，那藍火倏忽鑽進紋面刺字漢子頭面之中，那漢子吃痛，跌倒在地，渾身不受抑制的抖動起來。


  「啊啊啊……救命……救……」


  「六弟！」為首的身材壯闊的老者就要過來攙扶，那紋面刺字的漢子猛然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站立起來，然後他眼中、口中、鼻孔中、耳中噴出更多藍幽幽的火焰來。


  「噗……」的一聲，他仰面倒下。


  那漢子眼耳口鼻中噴出的藍火和空中其餘藍火稍一碰觸，這藍火變得更大，向旁邊那受了鼻刑的漢子撲去，徑直從兩個黑黝黝的大鼻洞中鑽入，那沒鼻子的漢子「哎呦」一聲，也如先前那漢子一樣，也跌倒在地，雙手止不住在在自己鼻洞中摳挖，雙腿抽搐不止，良久，氣息一斷，身體不再動彈，那藍火似乎是耗盡了能量，也不再從他的眼耳口鼻中噴出。


  說來話長，實則這兩人從藍火入侵到倒地身亡，僅僅是一忽兒之間的事情。


  眾人見著一會兒就死了兩個弟兄，死法又如此凄慘，不免心中一突，都在想：「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我？」


  那煉魂陣此時才堪堪顯示出威力來。


  眾人再看那藍火時，眼中的神情已與先前大不相同。


  此時，空中藍火漸漸融合，形成一大團一大團的大火焰，然後像活物一般，朝眾人撲來。


  那瞎了眼的奪命書生，第一個被這藍火撲中，他本來精元耗盡，又目不視物，此時被藍火擊中，他癱倒在地，不停抽搐。


  「救我……救我……救我……」才嘶吼出幾聲，他便不再動彈，可憐聰明一世，智慧高絕，到如今只如做了一場春夢一般，成為一具屍體。


  眾人惶惶奔逃，猶如喪家之犬，一個個哪裡還顧得上那個瞎了眼的二哥。


  大難來時各自飛，人情冷暖，在這一刻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煉魂陣中慘叫不絕，「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救……」


  眾人死的死，逃的逃。


  可在這個鎖空陣中，又怎麼逃得出去？


  張小寒看得目瞪口呆。


  此時，他才真正見識了煉魂陣的威力。


  煉魂陣——基礎陣法中唯一的攻擊法陣。


  那身材瘦長的漢子——獨臂狂刀沙千里，此時哪裡還有先前的精明勇猛，他左圖右閃，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至那四色光罩邊，口中念念有詞。


  張小寒心念一動，那鎖空陣裂開一道手指寬的縫隙，聲音自這道縫隙中傳出來：「……鬼修英雄，是我們得罪了你，我們該死！我願意為奴，供你驅使……」


  那獨臂狂刀此時如同驚弓之鳥，聲音哆嗦不止，再也不復當初兇狠蠻橫的模樣。


  「做我的奴隸么？我怎麼相信你？」張小寒腦子轉的飛快，呵呵一笑道：「你出來了，反手就滅了我，在鎖空陣外，我還真打不過你！」


  那瘦長的漢子急急道：「閣下是鬼修高人，定然知道豢養鬼畜之術。我願意做你的鬼畜！我願意當你腳下的一個畜生……」


  張小寒一愣，這倒提醒了他。他記得剛剛到猛鬼寺的時候，二金剛就帶著一條鬼犬，料想那便是鬼畜。「鬼犬可以當鬼畜，可是人可以當鬼的鬼畜嗎？」張小寒心中納悶，然後又想起在那眾鬼洞中領取到的修鍊功法，裡面就有簡單豢養鬼畜的方法。「那好，你誠心磕頭，發血誓，奉我為主，生生世世永不改變！」


  張小寒冷冷道。


  那沙千里見張小寒的臉色變幻不定，趕忙將頭額磕地道：「我沙千里，奉您為主，生生世世不變不變。」說著拿過自己的長刀，在自己額頭一抹。


  一股奇異的感覺襲上心頭。


  張小寒立即感覺到自己鬼軀靈魂中多了一樣捉摸不明的東西。細細體驗，猜測可能就是沙千里所發的誓言血誓。


  「磕頭！」張小寒心念一動。


  「是！」那沙千里果然毫不猶豫，如搗蒜一般的磕起頭來。


  「扇自己嘴巴子！」張小寒心中又是一動。


  「啪啪啪！」那沙千里掄起自己唯一的手臂，朝自己臉上噼里啪啦的抽打起來，一會兒臉上就腫起來。


  「跳個舞！」


  那沙千里絲毫不反抗，扭起腰肢，晃動臀部，一隻獨臂學女人一樣做出各種撩人動作，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艷曲。


  ……


  「我日。這也行！」張小寒暗暗好笑。


  「好了，你出來吧！」張小寒心念一動，那鎖空陣裂開一個狗洞大小的裂口，沙千里急吼吼的從裡面爬出。


  「主人！」沙千里出來之後，雙手拱起，恭敬的道。「鬼畜沙千里，聽從主人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嗯。好好……」張小寒眼裡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使刀，以後就叫你刀奴吧！」


  「是！」


  「可恥啊，可恥……」那鎖空陣中，身材壯闊的老者用銀槍鑿地，鏗鏗有聲，他憤怒的暴喝道：「三十年的兄弟情義，生死面前，立時化為泡影。老夫瞎眼啊……」


  「哼！生死面前，誰還管你的兄弟情義。主人，主人，奴家也願意做您的鬼畜，願意做您腳下一條畜生，白天為你做牛做馬，晚上奴家為你侍寢，奴家活好人浪，技術一流，包您滿意啊……」那面籠黑紗的女子扭動身體急切的道。


  「主人，我也要做您的鬼畜……啊啊」


  「主人，主人……」


  其他人也都跪下來，要做張小寒的鬼畜，卻已遲了，轉眼之間就被藍火侵入，一忽兒就只聽見鎖空陣中鬼哭狼嚎似的嘶吼，然後聲音平息，陣中之人盡皆抽搐而死。


  「呼呼……」那獨臂狂刀沙千里此時大口的喘氣，他望著鎖空陣，怔怔出神，不知道是在慶幸自己機靈，第一個投降，保得性命，還是在對昔日兄弟姐妹抱有同情。


  「刀奴！」張小寒轉過頭來，看著這瘦長的漢子，冷冷道：「違逆我，就是這個下場！」


  「是是！屬下生生世世，不敢違逆主人。」刀奴沙千里跪地磕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