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地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地遊
“啪”的一聲!
電腦合上地聲音很響,響到我嚇一跳,驀然回頭看韓悟,就看他大步流星的到我麵前。
下一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抓住手往外走——
“呃,你要……”
你要帶我去哪,你要幹嘛之類的話在他回頭那瞬間,全堵在了喉嚨裏!
臉色好難看!
韓悟的臉色不善又冷肅,那一眼若冰川,若利劍,看過來時,把我整個人都凍住了。
“你……你怎麽了?”
掂量著膽子,我小心翼翼的問他。
畢竟,剛才還好好的!
他看了一眼沙發,然後扯著我往外走。
“哎你……”
這後方,太歲寶寶還在喝酒,就不管了嗎?看她傻不愣登的放下酒瓶子,嗅了一嗅,又嗅了一嗅,眼神迷茫的看我,“白水,這水……味道好怪!”
她說話間,又打了個大大的酒嗝——
“嗝!”
酒嗝之後,白而精致的麵兒上,她兩腮緩緩的紅了,身子更是搖搖晃晃:“白水,本……本寶寶頭,好暈……”
“咚!”
說話間,她手中瓶子一下落在地上,人也重重的倒下去!
“寶寶!啊——”
我一直看她,這會兒就要回去扶她,誰知道,胳膊被韓悟一把拉扯住:“不必理她。”
韓悟說話間,拉著我就出去,“可她昏倒了啊!”我焦急的說時,韓悟已經按下了電梯。
在電梯開的瞬間,他不顧我的反對,直接扯我進去——
“蘇朔,裝睡。”
韓悟冷冷說時,按下了電梯,而這四個字叫我的心跳一頓,抬頭就看沙發上的蘇朔抬手揮了揮——
“好走不送啊~”
電梯緩緩地關閉時,沙發上的蘇朔揉了揉頭發坐了起來,一臉柔和的笑意……
那柔和的臉讓我怔住一瞬,繼而“砰”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關閉時,我一聲無奈的笑:“好吧,我多慮了。”有蘇朔照顧她,“咦,蘇朔和太歲寶寶,現在算不算孤男寡女了?”
之前小小的一隻倒沒什麽,現在妙齡少女的太歲寶寶讓我立刻想到蘇朔說“我是單身”的話來。
隻沒曾想,韓悟忽而俯身,長指攫住了我的下巴——
“我們才是。”
四目相對,眸色暗沉不見底,他低而冷酷的嗓音說完,那俊美無雙的臉倏的在眼前放大,下一秒我唇上一冷又一軟!
竟然……在電梯……
攫住我下巴的手,逼我抬頭與他親吻,更是舌尖勾挑過來,清冽的氣息就在唇齒間環繞,一圈又一圈……舌尖勾挑的酥麻一直酥到了心裏,我的身體情不自禁的有些發軟時,有發出了“唔~”的一聲。
那瞬間,他的手和唇鬆開;
那瞬間,我仿若是從美夢中醒來,有種濃濃的失落感,但這失落感立刻被電梯門“叮”的一聲開動聲打斷。
“唔。”
韓悟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站的筆挺頎長,拉著我就大步走出去。
我踉蹌一步時,他猛然扶住我,下一秒手一頓,直接抄手……把我抱在了懷裏。
目光刹那凝滯,怔怔望著他時,他隻望著前方,眼眸淡漠,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韓先生,慢走!”
前台是個漂亮妹子,她熱情招呼時,韓悟看也沒看她,健步如飛的出去。
我下意識的摟著他脖子,看著他那輪廓分明的側臉,忍不住掐了下自己。
我一定是做夢。
一直在做夢……
“嘶……”
手背上的吃痛讓我倒抽口氣時,我見韓悟的嘴角似有若無的扯了一扯。
“蠢。”
薄唇輕啟,他說著已經走到了車邊兒。
車門自動開了時、我被他又塞到車裏。
我摸了摸腦袋瓜,我也覺得自己蠢,蠢蠢的什麽都不問。
韓悟又在陽光下,身形頎長俊美的一步步走過來,到了駕駛位,他坐下的時候,我的心撲通撲通的加速跳起來。按捺著心跳如麻,偏頭看韓悟,“你……”
“你要帶我去哪”這樣的話,竟也是說不出口的。
我覺得他要帶我去哪,就去哪好了。
就算我掙紮也沒意義。
可沒曾想的是,韓悟偏頭看我,那漆黑的瞳仁兒妖灼的閃了閃後,聲音少了孤冷多了幾絲散漫,淡淡的聽起來仿佛是流水,拂過心間。
“想去哪。”
“哎?”
“你問我……去哪?”
我不可置信看他時,他微微頷首。
“我……”
這可讓我犯了愁,平日裏,因為那個人說天煞孤星的緣故,我哪兒都不能去。真的告訴他答案後,他薄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有些冷肅。
有些人的威嚴是天生的,不會因為他對你好了,或者是溫柔了就削減,那是種隨時隨地,無時無刻都在散發的氣場。
“知道了。”
韓悟聲音淡漠說後,就將車隨意的撥動上了車道。
我看著前方的車水馬龍,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會兒……好像生活步入正軌似得錯覺,讓人有些想沉淪下去,可實際上……
心裏明白,這種安頓隻是暫時的。
不說少年還會造訪,姥姥,籟笙他們至今還未出現,也許……是在籌謀更大的計劃來殺韓悟也說不定。
遂,抿了抿唇,在車停下時,我赫然發現,車竟到了楊嶺。
遍野的杜鵑花,讓人眼前一亮,韓悟將車停好後偏頭看我:“下車。”他說完後,我立刻屁顛屁顛的下去。撇開這裏有我的頭不談,我其實很喜歡這裏。
因為在這裏有我和韓悟不少的記憶。
韓悟在車邊兒等我。
人今日仍舊是暗灰色係的衣服,襯衫,長褲,冷酷而帥氣,身形又修長。
長長的手指根根如玉,他衝我伸出手時,我……握住了。
故地重遊,再上山又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路過楊嶺牌子和大石頭時,我停下來拜了拜後,韓悟沒做聲,等我拜完了才又跟我繼續走。和當日的枯草一堆不同,滿山滿衫的杜鵑花,被風吹的花瓣直飛舞。
遙遙望去,仿佛著了滿山的火,大火中空無一人,是個不錯的約會場景。
約會!
這兩個字在腦海裏冒出來時,我不自禁打了個抖。
韓悟停下,回頭看我:“冷?”
一個字,眼眸深沉的不見底,可我的心卻迅速暖起來,“不冷,就是……”
就是被現在的一切,嚇到了。
“就是……嗯……”
“就是什麽?”
韓悟說時,和我停在半山腰。
四目相對,他居高臨下又眼皮耷垂,這樣的姿勢,隻能他看見我的眼神,而我看不到他分毫。
隻能見那雙眼,漆黑不見底。
一陣風吹來,花瓣盡數打在他的暗灰色襯衫上,堆到他領口裏。那襯衫是開了兩顆扣子的,白皙的胸膛上,花瓣格外的顯眼。
我低下頭來,犯了愁——
其實,我還是怕韓悟。
方才說了,他的孤冷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那是渾然天成的懾人氣息。但我該怎麽說,才能表達出咱們約會……
左右躊躇時,抿了抿唇,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吻。
我心忽的一橫……
他都能反複親我那麽多次,我就問他一次,也不會死!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也要回答我一個。”
韓悟大約沒想到我如此想,眸色凝滯了一瞬,才淡漠的點頭,“你問。”
說的淡淡的,冷冷的,我卻是心跳狂亂的,眼睛一閉,直接豁出去了道——
“你一直親我,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我!”
我不會問“他還恨我、還會殺我”之類的話,我隻想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而我說完後,風像停止了似得,周圍隻有他的聲音:“白霂,我不喜歡你。”
第一百一十三 你確定,我確定
第一百一十三 你確定,我確定
我問的時候不是沒想過他的回答,也想過“不喜歡”,卻沒曾想他是這樣認真的連名帶姓的回答我。
“白霂,我不喜歡你。”
腦子裏,他的聲音還在回放,那聲音仍是淡淡,可對我來說卻如同鞭炮在心窩子和耳邊兒爆炸一樣,轟的一下——
耳旁震得“嗡嗡”作響。
那一瞬間,視線變做黑白;
那一瞬間,所有杜鵑花都暗滅成灰。
黑白的畫麵中,白而慘烈的陽光灑在韓悟黑色短發上,發上閃著清冷刺眼的光,煞是灼目刺眼。
“你不喜歡?”我重複著,幾度捏拳,望著他陽光下白森森的麵,看著那毫無光彩的黑眸,哽咽了,“你不喜歡為什麽還要……”
話陡然就說不下去,隻有淚凝在眼眶裏。
我要說什麽呢?
你不喜歡為什麽要親我,擁抱我?
好可笑!
“那你是在變著花樣耍我嗎?”
不敢想下去,我轉口說道。
話音落,淚掉的瞬間,他目光緊了一緊,手更抬了抬,又放下——
“不是耍你,是我仍舊恨你,恨到……想殺了你。”
他說話間,人忽然背過身去,雙手筆直的垂在身側,那暗黑的背影在一片慘白灰暗的花中顯得那樣高冷不近人情,我瞬間怔住了——
他還恨我,恨我要殺我!
“那你……”
為什麽還要……
剩下的話是再也說不出來了,覺得自己像是個複讀機,可悲的複讀機。
我早知道我們回不到當初,可在這此時此刻,仍舊痛的難以自抑。
心髒劇烈的縮緊,覺得自己所有的念頭都斷了,心髒隻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心酸痛苦也罷,不解難過也罷,都是咎由自取的。
捏緊的拳頭,緩緩地放下——
“我知道了。”
我說完,他踱步又回來。
黑漆漆的鞋尖兒出現在視野中時,我見他手抬起,下一秒,下巴被他攫住,逼迫著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很難熬,是不是。”
他麵無表情說時,我思緒還是斷的,沒懂他的意思。
“什,你,你說什麽。”
黑白的天空下,他眼眸中劃過抹沉淪的暗色,慘白的唇微張——
“我說,最難熬的是想殺你,讓你痛的死去活來,可最後……還是忍不住要保護你。”
白如美玉的麵上,黑眸淒楚帶著譏諷:“這才是最痛的地方。”
倏地脊背一僵,覺得麵前黑白灰三色的世界,逐漸恢複本來顏色。
而他捏著我下巴的手在發顫,那漆黑雋美的桃花眼眸裏,蓋著層化不去幽寒濃黑的墨色——
“蘇朔與我說,你以頭顱為證,可……白霂,你對我太狠,狠到哪怕我知道真相,仍舊無法原諒你,能懂嗎。”
他低低冷冷的聲音,滄桑而冷漠,這時候,我的視野已經完全恢複,有風吹著火紅的花瓣在我和他麵前,越發顯得他麵色慘白。
而我腦海中,仿佛是慢了半拍的複讀機——
我仍舊恨你,恨到想殺了你。
我想讓你痛的死去活來,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要保護你……
這才是最痛的地方……
我無法原諒你……
所有的話在腦海中逐漸重複一遍後,落在那句蘇朔說,“頭顱為誓?”
我說話間,關於不要韓悟的誓言又在耳邊響起。
倘若有一日,我不要韓悟了,那我的腦袋也不要了……
“所以,當年是我……”
是我不要韓悟了。
腦海中劃過他總說“霂霂別走,留下陪我”,“霂霂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倏地,眼淚就彌漫了眼眶!
而他撒手,忽然轉過身去——
“那年分別,你同我說,時間是最強大的治愈師,痛苦也會隨時光流逝,慢慢變淡……”他說的時候,我覺得是那樣熟悉,因為我是曾這麽想過,原來我前世也曾這麽與他說過?正想中,他回頭,苦笑望我:“可到如今,我可以告訴你,它是錯的。”
“白霂,痛隻會隨時間越來越清晰,而痛到極致……”
他說話間,忽然狂風掠起,無數花瓣若雨落的瞬間,暗色衣衫盡裂,那白皙的裸背上,新舊疤痕全數出現,而他轉過來,白皙的胸膛、腹肌、胳膊、脖頸上……到處,到處都是。
“韓悟……”我不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什麽,而他低頭看著自己——
“等痛到極致,就會像這軀體,麻木到失去任何感覺。”
“隻有恨。”
他說話間,抬起頭來——
蒼白的麵,映著火紅的花,那暗黑猩紅交錯的疤讓我心中忽而一股悲切湧來。揪心的疼自靈魂深處蔓延全身,然後我忽然全部懂了。懂了他的意思之後,猛然跌倒、跪坐下來。
“對不起……”
抬手捂住口鼻,我不知道,我前世到底做了什麽十惡不赦,可是,“我不該……”
“我怎麽能夠……”
再期盼他喜歡我!
方才那樣的話,我竟恬不知恥的說出口!我可真……不知羞恥!
“對不起……”
我說話間痛苦的閉上眼,在眼淚自眼眶流下時,我聽到他的腳步聲。
然後下巴再度被他攫住。
“無需對不起。”
他說話間,緩緩地蹲在我麵前,我淚眼朦朧的看他時,他卻忽然笑了,笑的殘酷陰冷:“我與你說,是要你帶我從這裏走出來,我用了很長的時間想走出來,可都沒有辦法。”
“你記住,我從來不是一個善人,如果你不能夠帶我從這種恨意中走出——”
他的手用力幾分,眸中冷光和殺光乍現逼人:“就和我一起下地獄。”
這一刻,哪怕他說再多的狠話我也不怕了,我已經知道他需要什麽,猛然伸出手抱住了他——
“韓悟!”
抱緊他的瞬間,滔天的難過潮湧而來。
這個倨傲卻又痛苦的人,在時光的輪回中究竟掙紮了多久我不知道!
可是……
當我的手碰到他身上那些疤痕時,我禁不住的渾身發顫。眼淚肆意流出時,他伸出手拍了拍我:“與我係赤繩吧,從此,除了死,你沒有任何方法再離開我。”
他說話間,我一怔,覺得係赤繩三個字……莫名熟悉。
然後我想起來了——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茲‘白霂’,‘韓悟’良緣成,現係赤繩祝白首永偕……”
這是我們的冥婚誓詞。
在我腦中想時,忽然後背一冷、又狠狠一疼!
“韓、悟……”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因為背後的劇痛,覺得眼前又開始一陣黑一陣白。
我後背心插入的指甲又縮回了,韓悟鬆開我時,我不可置信的倒在他懷裏,那瞬間,我以為我死了,我看著他手指間的血……
那……應該是我的……心髒上的血。
“呼,呼,嗯哼……”
劇痛讓我渾身發抖時,我見韓悟手中出現了兩條紅色的細細小繩。
那繩本是暗色,可當我的血滴上去立刻亮起來發出猩紅的光,且轉眼就係在了韓悟的手腕上,而下一秒——
韓悟的指尖陡然變長!
“啊!”
當韓悟的指甲戳入自己的心髒時,我猛然一聲尖叫,而他麵色白了一瞬後,指甲縮回,指尖的血滴在另一個繩索上時,那繩也立刻亮起來,當繩子旋轉著繞在了我的手腕時,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我痛說時,韓悟長眉下的眼仁兒,晃著妖冶的波光,“係好了。”
他說話間,笑的略有些苦楚的盯著我的繩索——
“真相是怎樣,大約隻有你知,可係了繩,便是同生共死了。”
“這樣,最後殺你也方便些。”
“自殺就好了……”
韓悟似是自言自語,可我卻一陣感動,又哭又笑。
前世是怎樣我是不知,他們都瞞著我,可在這一刻,韓悟已經表明了立場:
如果我真做了錯事,他和我一起死。
如果我沒有……
我不知這小小的繩索能給我們帶來怎樣大的影響,可那瞬間有很多事情都浮現在眼前,比如,韓悟他早就對我改觀,蘇朔那句“虐一虐”和“便宜他了”其實說的都是韓悟。
可那又怎樣呢?
“白霂。”
韓悟再喊我時,我看著他漆黑不見底的眼眸,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問他——
“你確定了嗎?確定了前世是誤會,確定了你的心……唔。”
韓悟用唇封住我的喋喋不休,唇貼著唇的閉目道:“這樣的確定。”
望著他睫毛的顫抖,那一瞬間我呼吸凝滯,隨即眼淚崩塌。
“好!”
你確定,我確定。
此後,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此後,日星月移,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