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好在我們都還在
顧默馳看著識趣的電燈泡已經閃人了，滿足的抱著已經困倦的糖糖帶著陸子涵上了房間。
“手臂還疼嗎？”將糖糖放在了曾經兩個人的大床上，顧默馳不由得看著陸子涵問道。
陸子涵搖了搖頭，“沒關係了，已經不怎麽疼了。”
“等糖糖睡著了，我再幫你擦藥好嗎？”顧默馳的語氣太過溫柔，就像一個甜美的陷阱，明明知道……卻由不得人不沉醉。
陸子涵低著頭有些無措，因為心裏的一些變化，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顧默馳，好在糖糖還在。
她纏著顧默馳給她將故事，顧默馳就躺在了她的身邊，為了拉好了被子，然後開始慢慢給她講一些童話故事。
但是這次因為沒有書本，估計顧默馳平日裏也沒看過這寫童話，於是講得牛頭不對馬嘴。
“後來白雪公主穿上了水晶鞋……不小心摔倒了，惡毒的王後給她的毒蘋果就掉在了地上……然後她就和王子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顧默馳說著故事，陸子涵使勁在旁邊憋著笑，糖糖也一臉的迷糊。
等顧默馳說完了，她才疑惑的問道：“爸爸，可是水晶鞋是灰姑娘穿的呀？”
“是……是嗎？”顧默馳頓了頓，“這是另一雙水晶鞋，每一個公主都有的！”
“真的呀？”糖糖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我記得之前媽媽給我講白雪公主的時候，還有七個小矮人，那七個小矮人去哪了？”
“有嗎？”顧默馳一頭霧水的看了眼陸子涵……
看到陸子涵明顯辛苦的忍著笑，他不由得略微尷尬，但是正了正表情，一臉認真的說道：“他們去睡懶覺去了！”
“咯咯咯……”這下連糖糖也被逗得笑了起來。
顧默馳摸了摸糖糖的小腦袋，笑著說道：“所以糖糖也要快快睡覺咯！”
“嗯。”糖糖點了點頭，滿足的鑽進被窩裏，抱著顧默馳的一隻胳膊蹭了蹭，像隻小貓咪一樣，懶懶的閉上了眼睛。
陸子涵也早已經不知不覺的依靠在床的另一邊，這時看著糖糖終於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又整齊又濃密，映襯著粉嫩嫩的肌膚，恬靜得像一個小天使。
顧默馳看了看糖糖，又看向陸子涵，心也早也已經被融化了……
這副畫麵他曾經連做夢也不敢奢望……後來見到糖糖後，他無時無刻的不在想這樣美好的一幕。
如今，終於實現了。
他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溫柔，深邃的雙眼似波動的湖水一般，蕩起了一波波柔情的漣漪。
他認真的看著陸子涵，輕聲說道：“涵兒……這樣，真好。”
陸子涵靠在另一邊，和顧默馳相對視，其實這樣溫馨又甜蜜的一幕又何嚐又不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呢？
她低下頭，雖然沒有回答，但是欣慰的笑容已經算是做了默認了。
顧默馳心裏一動，伸出手去，隔著糖糖握住了陸子涵柔軟的手掌，輕輕的捏了捏，“這次……我真的不會再放開你了，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
陸子涵咬了咬唇，並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她卻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控製不住此刻的情緒了，害怕一抬頭就會掉下眼淚。
她隻是笑著，看著糖糖的臉……心底的堅冰，似乎終於是被化開了。
兩人一直等糖糖睡熟了，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將台燈調到了最暗的光線，這才出了房間。
顧默馳拿了藥，在客廳幫陸子涵擦在了手臂上。
藥膏涼涼的，一接觸道陸子涵的肌膚時，她不由得顫了一下，想縮回手卻被顧默馳滾燙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了手。
“要是晚上不想疼得睡不著，就得好好擦藥。”
顧默馳抿了抿唇，神色很是認真，他拉著陸子涵的手，認真的擦藥，繼續說道：“待會兒揉的時候會很疼，忍著點。”
陸子涵點了點頭，其實此刻哪裏還有什麽感受，隻覺得那藥膏冰涼……但是顧默馳的指腹觸在她的肌膚上時，有那樣的炙熱。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又想起顧默馳之前醉酒時的情形來……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將這些畫麵都趕出了腦袋。
顧默馳或許真的是她的毒藥，一旦碰到了，就無藥可解，不論曾受過怎樣的對待，怎樣的痛過……
隻要看到他認真又溫柔的樣子，看到他開懷的笑臉，看到他帶著柔情和笑意的眼睛……一切似乎又都不那麽重要了。
或許這也是命。
當初她明明知道顧默馳和她結婚是一個陷阱，卻還是心甘情願的深深陷了下去。如今過了四年，她以為她已經解脫了。
但是一碰到他，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她還是那個……心甘情願陷下去的陸子涵。
“嘶……”
陸子涵的出神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而被打斷，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是顧默馳已經在按摩她的手臂了。
“疼嗎？”顧默馳放輕了一點力道，但是如果不好好按又不行，隻能道：“忍忍就好了，我盡量輕一些。”
陸子涵忙搖頭說道：“沒關係，不怎麽疼……”
她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剛才那些旖旎的想法全沒了，隻能咬牙忍著。
顧默馳雖然心疼，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也隻能認真的控製力道仔細的繼續了。
顧默馳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上，低著頭認真的模樣讓陸子涵又呆了呆，如果不是此刻他拉著她的手，也許她就忍不住撫摸他的臉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顧默馳這樣的男人……有著這樣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一切，都像是會發光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然後不由自主的淪陷。
“默馳……”陸子涵不由得喊了一聲。
顧默馳頓了頓，然後輕輕的，柔柔的應了一聲，“嗯？”他唇角的笑容因為這個稱呼，越發的深了。
陸子涵似乎沒有覺得哪不對，一切都那樣的自然，她悠悠的說道：“當初……你是不是很辛苦？應該經曆了很痛苦的時期吧？”
顧默馳愣住了，詫異的抬頭看陸子涵，這個話題陸子涵明明向來都很是敏感……
每次一提起，她就像是會失控的豎起全身的刺，不由自主的保護自己。
如今卻突然問了起來，顧默馳有些緊張的看著她的神情，卻發現她隻是很認真的看著他，很平靜。
顧默馳悠悠的鬆了一口氣，手上沒有停下，卻是笑道：“都已經過去了，其實現在想想……也不算什麽。”
“我想知道。”陸子涵堅定的開口，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讓那個一向自信驕傲的顧少都失去了信心。
她想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放棄她，哪怕是為了她好。
她想……自己如果不搞清楚這些事情，也許永遠沒有勇氣麵對，也許永遠……也過不去這個坎。
顧默馳沉默的看了陸子涵許久，發現她很認真，也很堅定，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不由得歎了一聲。
“因為顧家之前涉及到一些機密的事情……被人抓住了把柄趁機報複……”
顧默馳斟酌了一下，還是簡單的說道：“這件事情，如果我不出麵頂下來，整個顧家都會毀於一旦。”
陸子涵的手微微顫抖，其實她的內心還是很痛苦的，但是她控製住了，隻想靜靜的聽顧默馳說完，然後再做決定。
顧默馳看著陸子涵的神情，接著道：“其實，我被判了無期。”
陸子涵渾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卻隻看到他輕輕一笑，似乎並不在意，接著說道：“坐了兩年的牢，因為大哥他們一直盡力在幫我周旋，所以現在出來了。”
“你身上的傷……”陸子涵不由得想到了他身上那些傷口。
“其實，若隻是坐牢……我相信你不會嫌棄我，我也不會因此就那樣對待你。”
顧默馳頓了頓，似乎是歎了一聲，“事情其實說簡單也簡單，就是如果我進了監獄，那麽會麵對的……是無盡的暗殺。”
陸子涵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隻是呆呆的看著顧默馳，看著他用一種輕鬆的口氣，訴說著那一場腥風血雨。
“我的仇人其實也挺多的，而且那些人也不會放棄要我的命……所以我之前真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活下來，我很害怕……’
顧默馳眸光深邃，“涵兒，如果不是害怕到已經差點失去了理智，也許當時我就會考慮到那時的決定會給你帶來多大的傷害了。”
顧默馳緊緊的握住了陸子涵的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因為我害怕自己已經不能保護你，害怕自己真的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到時候你怎麽辦？”
沉沉一歎，顧默馳有些自嘲，“你是我老婆，他們或許連你也不會放過……又或許，讓你為我收屍？我覺得太殘酷了……要你麵臨那樣的情況，我簡直不敢想象……”
看著陸子涵的視線幽深不見底，顧默馳沉沉說道：“所以我才忽視了你的感受，隻想讓你恨我，然後離開……”
垂眸，他薄唇邊兒勾著自嘲，“我想時間會抹平你的傷口，我甚至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能確保我死後，你都不會得到半點消息……”
顧默馳說著，自嘲一笑，“現在想想……挺傻的。”
陸子涵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隻是狠狠的忍著眼淚，許久……她才說道：“所以，你是打算連死了，也不讓我知道？”
死……這個字眼總讓陸子涵覺得很遙遠，可是此刻她知道了，這個字曾和她那麽近……就在她的身邊，而她卻什麽都沒有感受到。
“或許是我太自私，我不想……在你麵前，是一個那樣無力的躺著的冰冷屍首……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我。”
顧默馳搖了搖頭，有些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他可以平淡以對死亡的威脅，可是麵對陸子涵傷心欲絕的眼睛時……他不敢麵對，不敢麵對自己曾給她的傷害。
他緊緊的握住了陸子涵的手，睜開了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好在，我還在，你也還在。”
陸子涵的眼睛已經很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抽了抽鼻子，想哭……又想笑。
就如同她說的，過往真的很殘酷。但是好在……他們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