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艱難的決定
顧默馳送陸子涵到醫院時，容笙也正在吃早餐，陸子涵忙將帶來的一切東西都放好了，然後想幫容笙。
“我手又沒事，不用你喂。”容笙笑了笑，一雙笑眯眯的眼睛看得陸子涵怔在原地不知道做什麽。
站了一會兒，又抬眼問道：“那你有什麽想吃的嗎？雖然這家醫院的病號餐還不錯，可你要是有什麽想吃的，我可以給你做了帶來呀。”
容笙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看著陸子涵，最後凝眼看她，“你實話告訴我，我這腿是不是治不好了？還是得截肢了？”
“沒有沒有！你胡說什麽！治得好的！”陸子涵慌忙的反駁，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容笙平靜的又問道：“那，我是有什麽內傷治不好了？”
“沒有！”陸子涵回答得極快，口氣還很是肯定。
“哦。”容笙應了一聲，然後淡淡的挑起眉頭來，看著陸子涵，“可是我怎麽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啊？”
“我還以為我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了……”容笙的眸光變得有些審視，“要你自責內疚得這樣小心翼翼的對待我。”
“沒有。”陸子涵低下頭去，也知道自己這樣子實在有些說過不去，但是她就是控製不住的。
於是悄悄的問道：“難道，這樣不好嗎？我對你好……你不喜歡？”
這下容笙倒是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喜歡的。”
陸子涵想笑，但是嘴角又很是苦澀，索性就不抬頭了，這樣容笙也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隻是她還沒接著說什麽，容笙又說道：“可如果是因為我受傷了，你因為內疚想照顧一下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還是喜歡平日裏的陸子涵……”
陸子涵的頭埋得更低了，聽得容笙好聽輕柔的聲音幽幽傳來……
“所以你哪怕是要照顧我，也按照平常的樣子來就是了，這樣熱情過頭了，反而讓我覺得心有戚戚，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你胡說什麽呀！”陸子涵惱怒的抬頭，瞪著容笙。
“你看，這樣不是挺好的。”容笙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陸子涵的頭頂。
陸子涵冷哼了一聲，然後將容笙吃完的早餐盤子等等東西都收拾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我下午去接糖糖，然後我們再來看你。”
“嗯，去吧，我沒事的。”容笙點頭應了，笑得開懷，“我也好想糖糖，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了。”
陸子涵這才笑了笑，然後臉色又一凝，不由得問道：“容笙，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呀？”
“嗯？”容笙有些疑惑的看了陸子涵一眼，“怎麽你才知道嗎？”
陸子涵有些訕訕了笑了笑，然後容笙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本來是個孤兒，你也是知道的，父親收養了我，待我如親子，我和他相依為命那麽多年……”
“但是我心裏，其實還是很想有一個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愛人和孩子，想知道這樣的血脈親情又是怎麽樣的？”容笙頓了頓，眼底有著希望下的笑意。
“我時常想……”容笙嘴角溢出一抹想象下的舒心，“若是我有了家庭，我該怎麽對待我的妻子，怎麽教養我的孩子……”
陸子涵的臉色白了又白，但是容笙的眼神早已經飄忽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也沒有看到此刻陸子涵的不對勁……
容笙忽然又笑了笑，溫暖人心的笑容如春風一般吹過，“想來想去，才發現有的事情不是靠想象就行的，所以還是等以後真的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再說吧，想必那也是一種很好的體驗。”
陸子涵心裏驀然一疼，看著容笙的笑容，不由得眼眶就紅了。
她張了張嘴，才發現，那個秘密……似乎永遠也不可能開口說出來了。
“和你說這些幹什麽！”容笙猛然收回了神思，然後轉眼看向陸子涵的時候，陸子涵已經勉強的掛上了笑容。
他不由得說道：“快去接糖糖吧，顧默馳在外麵等了很久了。”
陸子涵身子一僵，然後還是笑了笑，說道：“好……那我接了糖糖回來再來看你。”
容笙隻是點了點頭，依舊溫和的笑著，陸子涵急忙起身離開。
顧默馳果然是等在病房外的，陸子涵一出來，他就忙起身迎了上去，看著陸子涵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由得問道：“你說了？”
陸子涵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無力的朝前走了幾步，顧默馳追了上來。
然後她才說道：“我不打算告訴他了。”
顧默馳似乎並不意外，隻是看著陸子涵的樣子，似乎分外的憔悴，不由得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掌，笑著說道：“那就不告訴他吧。”
其實這事情，也不是不說就能解決的，容笙總有一天會知道。
他們兩個人都明白，但是陸子涵選擇了逃避，顧默馳選擇了包容。
然後兩人一言不發的開車去了海濱城，自從容笙的事情出來以後，陸子涵的話似乎越來越少了，跟顧默馳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抿著唇皺著眉，要不就是扭著臉看別的地方。
絲毫都沒有給顧默馳留下一點說話的機會。
顧默馳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默默的和陸子涵到了海濱城。
糖糖在海濱城可謂是混得風生水起，顧家有顧爺爺，還有顧媽媽和李亞茹，全都是爺爺奶奶級別的，個個都著緊著疼糖糖，說是有求必應都不為過。
那麽幾天不見，陸子涵覺得糖糖都胖了一圈了，可見她在這裏過得多滋潤了。
接走糖糖的時候大家都很不舍得，顧爺爺看了眼顧默馳，知道他如今的身份不適合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於是也隻是歎息了一聲，“既然趕著回去，就別耽誤了。”
別的……顧爺爺似乎也說不出來了。
大家念念不舍的道別，糖糖也挺舍不得爺爺和兩位***，小鼻子抽呀抽的就哭了起來……
這一下把顧媽媽也惹得差點掉眼淚了，李亞茹在一旁不住的安慰著她。
顧默馳有些無奈的說道：“媽，以後我會常讓糖糖來陪你的。”
顧媽媽這才高興了些。
糖糖揮淚和大家送別，顧媽媽也含著眼淚看著顧默馳的車越走越遠。
其實她難過不僅僅是因為糖糖離開……更多的，卻是因為自己的這個兒子。
為了顧家，吃了那麽多的苦……搞得離了婚不說，親生女兒如今也不敢認，連回家看看長輩……都不行。
顧默馳看著後視鏡裏逐漸縮小，然後轉彎後就再也看不到的顧媽媽的身影，不由得又歎了一聲。
陸子涵最近話都很少，糖糖來了以後她就陪著糖糖坐到了後座，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糖糖卻活潑得很。
雖然告別的爺爺奶奶還有些傷感，但是看到了許久沒有見麵的爸爸媽媽，卻還是歡喜得緊。
一路上有糖糖說說笑笑，陸子涵和顧默馳兩個人的氣氛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
陸子涵的臉上也終於見了笑容，顧默馳幽幽的鬆了一口氣。
等他們到達沐城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糖糖有些困倦，但是沒有睡著，顧默馳本來打算直接回別墅，但是陸子涵堅持要去醫院。
糖糖也撐著困倦的雙眼，要去看容笙。
於是顧默馳才放鬆下的神經又緊緊的崩了起來，卻不得不送了陸子涵和糖糖兩個人去醫院了。
陸子涵帶著糖糖進了病房時，容笙正靠在床上悠閑的看著一本書，而顧默馳一如既往的沒有進來。
“容爸爸！”糖糖欣喜的叫了一聲，順著床邊的椅子就要爬到床上去。
陸子涵忙上前阻止，“糖糖，容爸爸身體不舒服，你不能搗亂。”
“沒關係！”容笙說著，已經一把將糖糖抱起來坐在了床上。
兩個人親昵了好一會兒，陸子涵站在一邊不由得又有些傷感。
經過下午，陸子涵才知道，容笙要的一直很簡單……
不過就是一個平常的家庭而已，可是如今這個願望對容笙來說，卻成了奢侈。
“容爸爸，你哪裏疼呀？糖糖幫你呼呼……呼呼以後就不疼啦。”糖糖趴在床上，緊緊的抱著容笙的胳膊，眨著眼睛看容笙。
容笙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看到糖糖，就什麽傷什麽病都沒有了。”
“容爸爸，我可想你了！”糖糖繼續賣萌撒嬌，“等你出院了，給我做好吃的好不好呀？我好想吃容爸爸做的菜呢！”
“嗯，好！糖糖想吃什麽？”
“想吃可樂雞翅，牛奶布丁……”
……
陸子涵深深的吸了口氣，強撐著笑容坐在一邊，看著容笙珍寶一般的抱著糖糖，臉上的溫柔寵溺幾乎能化成水了一般。
看著這一幕，陸子涵似乎突然有了什麽決定，但是隨即她又覺得自己好似真的很自私，又很殘酷……
好像很是絕望，卻又偏偏那樣的偏執，不肯輕易放棄。
要傷要痛，就由她來承擔罷。
她隻希望，容笙能一輩子都這樣溫和優雅的生活下去。
探視了容笙，顧默馳依舊等在門口等著接陸子涵和糖糖，回去別墅的路上，糖糖終於忍不住睡著了。
陸子涵低著頭看著糖糖的睡顏，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
或許這兩天顧默馳已經憋壞了，於是主動開口說道：“容笙明天就要手術了，你和他說了轉院去莫城的事情嗎？”
陸子涵的手微微一緊，沒有抬頭，卻是輕聲應道：“不……”
顧默馳以為她還沒說，正要接話的時候，陸子涵卻接著道：“我決定了，不回莫城了。”
陸子涵的話很輕微，但是顧默馳卻從中聽出那份堅決……所以，哪怕她輕聲細語，也猶如是打在了他腦海裏的悶雷。
原本行駛平衡的車猛然一個急刹車，‘吱’的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然後猛然停住了。
陸子涵抱著糖糖，不由得往前衝了一下，好在這車很穩，糖糖也睡得熟，陸子涵雖然嚇了一跳，但是還好沒有出什麽意外。
她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裏的分量，於是也不敢朝顧默馳發脾氣，隻是摟緊了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