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你不說，我怎麽信？
陸子涵沒想到，喬牧塵專門在這裏等著她，想說的竟然是關於陸向北的事情？！
她有些愕然的看向了顧默馳，顧默馳的表情很認真，緊蹙著眉頭，不發一言的樣子讓人壓力倍增。
“默馳……”陸子涵有些猶豫，她輕輕的伸手挽住了顧默馳的手臂，輕聲說道：“如果……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顧默馳抿了抿唇，表情沒有鬆動，但是他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不了，其實他說得對，你該知道的，本來我也想告訴你的……”
“隻是這幾天因為你懷孕的事情，我一時都高興得忘記了。”顧默馳淡淡開口。
陸子涵越發的肯定，一定不是一般的事。
因為顧默馳之所以隱瞞，是因為她懷了身孕，那麽也就是說，他害怕她一旦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因此而影響到身體……甚至腹中的孩子。
可是此刻，喬牧塵就站在他們的麵前，顧默馳又是這個樣子，不得不說……陸子涵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事？
如果顧默馳一如剛才一樣的拒絕和阻止她，那麽她或許也就忍了下來不去追問，可是此刻顧默馳隻是低著頭，什麽都沒有說。
陸子涵看了看喬牧塵，他輕輕一笑，雖然一如剛才一般的閑適，可笑容最終是有了些苦澀。
“那你說吧。”
最終陸子涵還是做了決定。
如果是別的事情，或許陸子涵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是是陸向北的事情！
向北……向北，她的雙胞胎弟弟。
陸子涵的心微微揪了一下，但是很快的調整好了心情，也做好了準備，轉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喬牧塵。
喬牧塵點了點頭，看了看顧默馳，然後又迎上了陸子涵的眼睛，這一刻，他才知道要說出來也並不簡單，特別是當著陸子涵的麵說出來。
但是他必須這樣說出來，不然……他總有一種感覺，一種騙了陸子涵的感覺，用他以往根本微不足道的恩情，換取了陸子涵的寬恕和原諒。
如果說……喬牧塵覺得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那麽隻能是陸子涵了。
陸子涵是陸家的人，雖然說並不完全無辜，但是這件事情跟陸子涵確實半點關係都沒有。
陸家……他恨的，始終也隻是陸莫淮一個人而已。
可是陸子涵在陸家所承受的傷害，卻是最多的。
關於陸向北的事情，喬牧塵知道是他這一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可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麽後悔藥，而喬牧塵也從來不讓自己後悔。
做錯了是做錯了，但是他卻並不後悔。
隻是此刻看著陸子涵全然信任的眼神，他隻覺得羞愧，羞愧的地下了頭。
“子涵，其實我並不是什麽好人，這一點想必你知道了，但是你可能沒想過我究竟有多壞。”
喬牧塵悠悠的歎息了一聲，既然已經開口，一切似乎也就順理成章的說了出來。
“我涉.毒，也販賣.軍.火……新型毒.品Dream就是我手下的研究團隊製造出來的，這種毒.品的巨大破壞力想必……你應該很清楚了。”
陸子涵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議的看著喬牧塵……
Dream完全是陸子涵人生中的噩夢，如果以前有人告訴她毒.品怎麽怎麽可惡，怎麽怎麽有害……其實她並不會有很直接的感受。
畢竟沒有接觸過，就無法去想象。
可是現在不同了，她身邊就有一個例子。
陸向北當初就是被人綁架後強行注射了這種新型毒.品，他受了多少的苦？
因為這種毒品，幾乎毀掉了陸向北的全部人生。
可是哪怕他醒悟得早又如何？哪怕那並不是他的本意又如何？
那種號稱永遠無法戒除的新型毒.品，陸向北付出了怎樣的努力和堅定的毅力，好不容易才戒掉了……
可是又如何呢？
就算戒掉了又怎麽樣呢？那種毒.品一旦碰過，這一輩子……就沒有了以後了。
哪怕戒掉了，陸向北還是去世了。
向北還那麽年輕……卻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理由，早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陸子涵的眼睛紅了，眼淚盤旋著卻沒有掉下來，她看著喬牧塵，完全想不到……
這樣恐怖的東西，竟然是喬牧塵的手筆？
是……她自從知道喬牧塵不是好人後，一直也告訴自己，喬牧塵就是個壞人，大壞人。
和顧默馳一樣，他有灰暗和血腥的過去，甚至比顧默馳更甚，畢竟顧默馳有完整的家庭，當初也隻是他自己選擇走進了黑暗的地下世界。
但是喬牧塵不同，他是被迫的，被迫在黑暗之中掙紮求存，被迫強大起來，被迫活下去，一步步的站到高處。
所以他所經曆的必然比顧默馳更加殘酷，更加血腥。
但是陸子涵沒想到……
“你……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麽意思？”陸子涵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既然你說你從沒有怪過我，所以不存在原諒不原諒我……既然如此，我覺得是有必要讓你認清楚現實，然後再來說原諒這個詞。”
喬牧塵垂下了眉眼，似乎還勾著一抹笑意，“因為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陸子涵的唇抖了抖，沒有說出話來。
“我告訴你我走.私.軍.火，也製造毒.品，你可以想象……在我手上，到底喪生了多少無辜的生命……”喬牧塵顯得很平靜，“但這也隻是我要告訴你的其中一點。”
“畢竟這些東西最後都被顧默馳一鍋端了，因為這個……”喬牧塵幽幽開口，“嗬，他還立了大功，戴罪立功，總算是把自己給洗白了，以後……他總算自由了。”
喬牧塵似乎笑了笑，但是氣氛卻更加壓抑悲傷了……
顧默馳一直沒說話，隻是越發用力的握著陸子涵的手。
陸子涵這時才能勉強的笑了笑，但是她也知道，她此刻臉色肯定不好。
可是喬牧塵還是繼續說道：“我想告訴你的重點是……陸向北當初在美國被人綁架的那件事情！”
陸子涵的心微微的吊了起來，就聽到喬牧塵一字一句的說道：“是我做的。”
“什麽！？”陸子涵震驚的出聲。
顧默馳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她有些痛，也是因為這痛，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了，也充分的理解了喬牧塵話裏的含義。
“是我做的！是我綁架的他！”喬牧塵閉上眼睛，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而且他體內的Dream，也是我吩咐人注射的！”
陸子涵張大了嘴，卻臉驚愕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顧默馳將她輕輕的摟住，讓她靠在他的身上……
這時，顧默馳才輕聲說道：“沒事的，涵兒……沒事的……已經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
可是真的就算過去了嗎？
陸子涵的腦袋裏不斷回想著這些話，然後陸向北的樣子也一直在腦海裏盤旋。
他毒發時痛苦的樣子，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有他臨死時瘦弱蒼白的臉……
“怎麽會……怎麽會……”陸子涵喃喃自語著，似乎還是不能相信。
喬牧塵看著她，皺著的眉頭也微微跳動，他也覺得心痛了……他竟然真的心痛了。
原來顧默馳的防範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喬牧塵這一刻似乎終於確定了……他為什麽當時會條件反射一般的帶走了陸子涵。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對陸子涵竟有了別樣的感情了嗎？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很多年前在美國遇到她的時候？
還是後來一步步可以接近？
又或許，是這漫漫的十幾年，他看著她成長，看著她蛻變……看著她經曆了無數的磨難，變得堅強……
或許，都有。
可是錯誤已經鑄成了，難怪……難怪他會為了陸子涵的一句‘原諒’，就真的放下了二十多年來一直支撐著他的仇恨。
難怪，他會傻乎乎的選擇在這個時候把一切和盤托出。
萬一陸子涵不打算原諒他了呢？
萬一……她想要報複呢？
喬牧塵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但是卻感覺不到，他隻是覺得有些冷。
隨即他又笑了起來，還是那樣溫和的笑容，掩藏著的苦澀卻隻有他自己能懂。
算了，就算她要報複又怎麽樣？
就算這個時候她就要殺了他償命又怎麽樣？
這一切，不都是他的選擇嗎？他竟然是心甘情願的。
候機室裏突然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陸子涵的喃喃自語……
時間流動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於所有人來說，似乎已經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但是不過幾分鍾而已。
陸子涵沒有哭，隻是看著喬牧塵。
傷痛，震驚，後悔……
很多很多複雜的情緒從她的眼睛裏映射出來，但是喬牧塵一直一直看著她的眼睛，卻沒有發現怨恨。
“我問你……在美國的時候，你曾幫過我們。”
陸子涵很艱難的開口，但是聲音出乎意料的冷靜，“你幫我們的時候，是刻意的嗎？也是早就計劃好的一部分？”
喬牧塵微微一愣，“我說不是，你還會信嗎？”
陸子涵深深的看了喬牧塵一眼，認真的說道：“你都沒說？又怎麽知道我信不信？”
“不是。”喬牧塵很幹脆的回答了，“那時候我雖然知道是你們是陸家的孩子，但是……幫你們，不，嚴格說起來，我並沒有幫你們什麽。”
喬牧塵自嘲的笑笑，“但是那時候並不是刻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那一刻看到你那樣努力拚命的維護著親人，可是實際上自己卻是茫然得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或許那一刻觸動了我，所以我才會出言開導你……”喬牧塵說的認真，“那時候，並沒有想別的，所以不是什麽計劃之中的事情。”
或許還是害怕陸子涵會不信，所以喬牧塵解釋得很仔細。
陸子涵咬著唇，似乎是要哭了，但是又強迫自己勾著唇角，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既然你說了，那我就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