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卑鄙
在同等修行境界之下,修行者的強弱往往是由所修的秘術決定。
而秘術,大多便是各種詭異而隱秘的真元手段。
許多強大的宗門在過往的數百年間始終強大,便是因為有些獨門手段別人不知,無法修行,而且一動手便制敵先機。
說真元秘術是區分同境界修行者戰力高低的標準也絕不為過。
萬卷窟在北魏便是一個已經強大了許多年的修行地,擁有一些強大的秘術。
越是強大的真元秘術,修行和領悟往往越是困難。
他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會遇到根本無視他真元手段的修行者。
之前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修行者,因為在同境和差不多年紀的修行者中,他幾乎找不到對手。
然而此時,他一拳便敗了。
他如何還能驕傲得起來。
他的頭顱垂了下去。
對著也剛剛站穩的林意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轉身。
他沒有說任何的話語,甚至連一句認輸的話都沒有說,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認輸。
……
鍾離北牆對面岸上的北魏大軍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那些剛剛才歡呼過的北魏軍士看著這名修行者落寞的身影,他們的面容漸漸僵住,心中比這名修行者還要難受。
有些修行者和那些華貴車輦上的大人物原本比較沉靜,無動於衷,然而此刻卻也漸漸忍耐不住,那些普通軍士的死傷是雙方的,在他們看來十分正常,然而這樣一個人面對一支軍隊的挑戰,羞辱的卻是所有的北魏修行者。
「飛劍不怕!較量力量也不怕,連真元手段都不怕,甚至這樣連番戰鬥都不怕!那他到底怕什麼!」
一名坐在車輦上的貴人憤怒起來,他的聲音打破了靜寂,在軍中回蕩:「如果想不明白,如果沒有新的致勝手段,那就不要再去和此人對決!」
聽著這樣的聲音,很多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這名貴人來自洛陽的某個門閥,此次隨軍來建戰功,他的身邊也有數名強大的修行者跟隨,甚至這名貴人本身也是承天境且無限接近神念境的修行者。
但此時這名貴人的憤怒也很清楚的讓人知曉,即便是這名貴人和他身邊所有的那些修行者,都沒有能力解決林意這樣的難題。
「不只是飛劍,較力,真元手段,耐力,連近身武技都不可能,此人有丹汞劍,方才的步法你也看見了,他修的是冷刀狂劍,而且我聽聞連有小武聖之名的厲末笑都敗在了他的手中。」
距離這名憤怒的洛陽貴人約一箭之地,有十餘名修行者聚集在一起,這十餘名北魏修行者身上服飾都是各異,其中有兩名身穿將鎧的將領身上的鎧甲制式都明顯不同,顯然都來自不同的軍隊或者修行地。
此時說話的是一名身穿月白長衫,文士打扮的年輕男子。
他很英俊,雖在長途跋涉行軍之中,頭上的髮絲也是絲毫不亂,連雙手的指甲都修剪得十分整齊。
他深皺著眉頭看著站在浮橋上的林意,「哪怕是從感知的快慢上來決也是不可能,從此人先前手握飛劍的判斷和反應來看,他的感知不會在我們之下。」
「要想兩敗俱傷也很難。」
一名身穿深紅色袍子,禮官模樣的中年北魏修行者寒聲道:「他身穿天辟寶衣,先前連修行者的箭矢他都輕易的承受,他的雙足、雙手都有護具,唯一的弱點只在他的頭顱,只是既然他感知甚至有可能超出我等,要想襲中他頭顱便幾乎不可能。嚴格而言,他如此防護,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這不公平便提都不能提。」
身穿月白色長衫的英俊男子感慨的苦笑起來,「按照軍情,他從道人城長途跋涉而至,又戰鬥了一夜,現在更是連續不斷而戰,要說不公平,他更有資格說不公平。」
「難道只有神念境的修行者才能對付得了他?若是神念境的修行者出手對付他這樣的小輩,和我們用大軍碾過去把他碾碎又有什麼區別。」
一名身穿青銅色重鎧的將領焦躁起來,憤怒的出聲。
「這人絕非合乎道理的修行者,而我們都是在這天地靈氣的法則下修行的正常修行者。」身穿月白色長衫的英俊男子的面容變得異常凝重和肅殺起來,「我們這種正常的修行者不可能對付得了他這種不正常的修行者,除非是魔宗大人的部下。」
「魔宗大人的部下不會受我們調遣,而且何時出手我們更不可能知道。」那名變得焦躁不堪的將領聽到魔宗大人四字,也迅速冷靜下來,寒聲說道。
「最為關鍵的在於,我們都是正常的修行者,但現在的天地靈氣都不正常。」一個異常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也想讓你們追尋榮耀,不留遺憾,甚至在很多年之後回想此時,都不會覺得心中有愧,心中不會留下陰影,然而若是這名年輕的南朝修行者能夠活下去,在這靈荒之中,他真的會成為一個怪物。所以你們心中若是有什麼難以克服的心結,便可將罪過歸結在我的頭上,這是我的命令。」
這些修行者霍然回首,看到說話的便是那名此時統領著這支大軍的軍師。
「拓跋赤,你去。」
這名軍師平靜的目光落在了這些人裡面的兩名神念境修行者身上,他最終選定了其中一人,道:「你不出名,而且你的功法善於隱匿真正的力量,你去殺了他,也未必有人能夠覺得你一定是神念境修行者。」
「若是心中不舒服,便想著這是我的命令。」
這名軍師緩緩的說道:「若是覺得卑鄙,也不是你們卑鄙,而是我卑鄙。」
所有這些人都有些不舒服。
然而沒有人能夠違抗這名軍師的命令,就算是此刻在場的這兩名神念境修行者也不能。
被他點名的神念境修行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舉步走去。
這是一名身穿墨綠色軟甲的修行者,看上去也不過三十餘歲的年紀。
他來自北魏梁州,在此之前,他從未跟隨軍隊戰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