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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七章 將軍的經驗

  他比林望北等人的修為高出很多,林望北等人無法確定他到底到了何等的境界,但他能夠確定林望北等人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在他看來,林望北等人在他一個心念動間就會死去。


  然而林望北等人並未死去。


  因為他帶著他殺意的力量並沒有能夠順從他的心念出現在林望北等人的身體里。


  就和今日里因為那具鐵棺開啟而導致偏移的眾多星光一樣,他的真元以及真元引導的元氣,都在此刻發生了偏移。


  他的真元和真元引導的元氣,就像是一抹星輝被硬生生的拖曳進了一片星海,瞬間引爆了其中許多黯淡的星辰。


  轟的一聲。


  這條船的吃水驟重,船身猛然往下壓去。


  沈念痛苦的一聲嚎叫,高歡的真元和引聚的元氣,被他強行納入了自己的經絡之中,即便他的渾身經絡和竅位無限寬廣,就像是真正的星空,然而這種良莠不分般的強行接納加上他體內已經乾涸太久,他身體的經絡之中,也就像有無數真正的星火滾動,在他的經絡之中形成了無數條流動的火線,他的臉上也瞬間被逼出無數條紅意!

  然而接著這一聲痛苦的嚎叫,他似乎將這些時日的委屈和痛苦也全部發泄了出來,借著對方這一瞬間真元的入體,他的體內汲取了一部分真元的剎那,他強行在對方和自己之間,再次建立了通道!


  在尋常人數分之一呼吸的時間裡,一名強大的修行者便已經完成很多的事情。


  然而隨著沈念這一聲痛苦的嚎叫,當船沿邊的浪花往上濺開,當那些船工都發出駭然的尖叫聲時,高歡都沒有能夠做成什麼事情。


  或者更為準確的說,他體內的真元已經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然而卻並沒有起到正確作用。


  他的境界在迅速的跌落。


  他根本沒有想到,沈念竟然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強行打開了和他之間已經斷絕很久的通道。


  就在這打通的一剎那,他體內的真元朝著這條通道傾瀉而去。


  他體內的真元瞬間做出了反應,想要將這股力量隔絕,然而他的真元撲湧上去,然而讓他的真元流動得更快,讓他的境界跌落得更快!


  ……


  他在這一瞬間處於停滯,但林望北和他身邊的這數名部將並沒有處於停滯。


  在沈念痛苦的嚎叫聲中,數道凄厲的破空聲同時響起,數道劍光就像是真正奔行的雷電,帶著玉石俱焚的氣息同時沖向高歡的身體。


  這數道劍光帶著恐怖的衝擊力,相互之間劍氣激蕩,甚至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氣團。


  高歡也發出了一聲怒吼。


  他此時還來不及應付自己和沈念之間的通道,他阻止不了自己體內真元的不斷流出,不斷被沈念吞噬,但他必須先行阻止這幾道暴戾的飛劍。


  他的眼瞳之中出現了一個幽暗的光圈,在這幾道飛劍距離他的身體還有數尺之遙時,這幾道飛劍驀然被某種詭異的力量侵入進去,不受控制的互相斬擊在一起!

  當!當!當!當!

  金鐵震鳴之間,他的右手兩指艱難的伸了出去。


  他這右手點向沈念所在的方位,但他體內的真元卻並未朝著沈念衝去,而是凝成了兩股,也像是兩柄大劍猛烈的衝撞在一起。


  噗!

  他噴出了一口血霧。


  沈念也噴出了一口血霧。


  林望北和他的數名部將也同時噴出了一口血霧。


  接著便是猛烈的撞擊聲和硬木的碎裂聲。


  高歡的身體傾斜著往後震飛出去,他的身體撞碎了船舷,朝著海面墜去。


  沈念和林望北等人的身體也同時往後震飛出去,他們的身體撞碎了身後的船艙,就像是鐵犁犁田一般,在船上犁出了深深的溝壑。


  所有的船工駭然的朝著角落蜷縮而去,船邊激浪的水花濺射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身體里除了恐懼之外,再沒有其它情緒。


  沈念墜在一片碎木之中。


  數片尖銳的碎木就像是匕首一般刺在了他背後的血肉之中。


  他被撞擊得有些無法呼吸,痛苦的咳嗽著,咳出喉嚨之中的血沫。


  他此時很清楚方才自己強行利用對方的真元時,魔宗或許也已經能夠感知到了他的氣機,但他此時並不恐懼,魔宗距離他太過遙遠,他現在所要考慮的事情,只是從高歡的手中逃脫,或者將高歡殺死。


  他真的很欠缺戰鬥經驗,也很少經歷這種肉體的痛苦,但當驕傲和勇氣終於回歸他的身體,他便不再是那個頹廢和怯弱的少年,而是一名可怕的修行者。


  他的身體驟然大放光明,就像是一顆真正的星辰般大放光明!

  嗚!

  一道陰影突然在光明之中出現,它原本已經十分接近沈念的身體,但它的真正影跡和殺意,卻在沈念身上光明亮起的剎那才被逼出來。


  它周圍數丈的空間之中發出一聲難聽的嘯鳴,接著它的力量無法再和沈念身周的力量抗衡,瞬間又被往後彈飛出去。


  ……


  高歡在海面上站了起來。


  那道倒飛的陰影從他的頭頂飛過,只是一塊尋常的碎木。


  他並不是容易被擊倒的人,相反,他恐怕是當年那些真正的天才修行者之中,性情最為堅韌的存在。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站出來反抗自己的命運,他也不會流浪在海上,一直尋覓捕獲沈念的機會。


  他在海上站起,他的雙手伸直還沒有任何的動作,海水之中,船甲板之上,已經響起了數道凄厲的劍鳴聲。


  林望北等人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幾道劍光。


  他們相信有人能夠奪取對方的飛劍,但根本從未想象過,有人竟然能夠同時將跌落在不同處的數柄飛劍全部重新控制,然後貫以更為強大的力量。


  他們也難以想象,在一名修行者自身也遭受重創的同時,竟然還能連續不斷的施展真元手段,根本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但也就在這時,他們的感知里出現了一種信號。


  沈念大放光明,他身上散發出的光線實質一般落在了他們的身上,這種光線里,帶著強烈的請求之意。


  沈念不只是對他們釋放出了信號,而且是對之前所有對他傳輸真元的人釋放出了信號。


  他此時沒有絲毫顧及魔宗,他只是朝著所有有可能幫助他的人,釋放出了信號。


  高歡的身體驟然靜止。


  他原本正要往這船身上衝去,但在這一剎那,在他的感知里,這艘船的船身突然膨脹了起來。


  在一剎那的靜止之後,他的身體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往後倒掠而去。


  嗤嗤嗤嗤…。。


  原本屬於他控制的那數柄飛劍,就如真正的流星一般,倒飛而至,刺過他身體的殘影,狠狠的擊入下方的海面之中。


  海面驟然湧起了大浪。


  這艘漁船產生了劇烈的側傾,在船上船工的駭然尖叫之中,卻又被海浪朝著港口的方向推去。


  沈念依舊沒有能夠站起。


  他看著高歡倒掠的方向,從十指指尖開始,出現了很多細密的裂痕,朝著他的雙臂蔓延。


  不只是他的雙手和雙臂,他的整個身體里都似乎出現了無數的裂口。


  但讓他欣喜的是,他覺得自己完成了蛻變,重拾了信心。


  而且在方才那一剎那,除了林望北等人之外,還有人聽到了他的召喚。


  然而也就在此時,元氣和海浪激蕩不已的海面上,響起了一聲憤怒的聲音,「你以為你逃到陸地上便會安全嗎,你以為其餘那些人不會和我一樣想要你的功法么,哪怕他們無私的對你奉獻真元。」


  「謝謝你再次提醒我。」


  沈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所以我在足夠強大之前,我會儘可能的不讓他們知道我的所在,但現在,我只要能夠戰勝你。」


  高歡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的身體反而微微顫抖起來。


  他此時感知不到對方和自己的聯繫,但他並不確定沈念能否再次和自己的真元溝通。


  他對沈念的功法和真元手段,的確所知太少。


  「你還需要出手一次,你要主動出手。」


  林望北的聲音在沈念的耳側輕輕的響起,「你現在的真正處境越是不妙,越是沒有信心戰勝他,你也一定要主動出手,這樣才能嚇走他。」


  他和沈念到現在為止,一共也沒有說多少句話,他到此時甚至也並不知道沈念的名字,也不知道沈念的真正身份,但他見過了太多的年輕修行者。


  沈念在這段時間裡的頹廢無助,和他的重振信心,對於他而言十分熟悉,和邊軍那些年輕修行者並沒有什麼差別。


  他隱約可以感覺出來,沈念此時的狀況其實並不妙。


  在林望北的前半句話落入耳廓時,沈念便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甚至沒有聽林望北後面的話語,就已經點頭。


  當他點頭的剎那,天空之中的光線明滅不定,驟然產生了很多絢爛的顏色變化。


  這艘大船的上方,出現了一個漩渦,一個由各種元氣混在在一起,無比紊亂的光華和焰氣形成的漩渦。


  高歡渾身的肌膚有些發麻,然後有些刺痛。


  他的呼吸在此時停頓,他看到自己肌膚上的每一根毛髮都筆直的豎立起來,就像是被人在往外拉扯。


  他感到自己的整個氣海都似乎開始偏移。


  而在他的感知里,有許多他難以理解的星辰元氣,正在那個漩渦之中形成可怕的星火。


  「哪怕他逃,也要出手。」


  林望北輕聲補充了一句。


  沈念沒有回話。


  他原本也已經沒有猶豫。


  嗤的一聲,漩渦的中心,透出了一道火焰。


  一道充滿著寂滅氣息,卻沒有絲毫溫度的火焰,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劃破了天空,瞬間落向了高歡的所在。


  海面微微凹陷了下去。


  然後海面上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痕迹。


  這道痕迹瞬間被升騰的水霧充盈。


  一道白色的濃霧像巨大的白龍出現在海面上,橫亘十餘里的距離。


  看似明明是火焰,但這些霧氣里也沒有絲毫的熱力,反而給人無比冰冷的感覺。


  海水之中並沒有掀起巨浪,但接著,卻是泛起很多五顏六色的色彩。


  無數死去的魚蝦漂浮了上來。


  沈念開始不斷的輕咳,每一次咳嗽都咳出猩紅的血霧。


  林望北眯起了眼睛,他看著白霧瀰漫的海面,輕聲問道:「他死了還是走了?」


  「他沒有死,沒有死,他就會回來。」


  沈念艱難的轉頭看向林望北,他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他的嘴角浮現出有些難言的苦笑,「他應該很快就會想明白,只要他的真元不過分靠近我的身體,我便不可能強行吸納他的真元…以他的……。」


  他想說的是,以高歡的修為,哪怕有這樣的限制,對方依舊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對付他。


  但他的呼吸極為不順,他又開始不斷的咳嗽,不斷咳出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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