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第二天上午,陳立剛從家裡趕到公司,將何婉、周斌找過來談事情,徐元洲又打來電話,說黃朝成還想著跟他再見一面。
「徐總,你跟黃總說一聲,我最近實在太忙了,改天黃總再來商都玩,我一定再好好招待他。」陳立跟電話那頭的徐元洲說道。
「什麼事情?」周斌看陳立掛斷徐元洲的電話,疑惑的問道。
「……」陳立分了一根煙給周斌,又將鼎新化工是怎麼回事說給周斌聽,他知道這次跟黃朝成、喬逸群他們合作,是有錢可賺,但他不想沾染這種有污點的財富,何況這事都讓韓子睿、章釗他們知道了,他得防備著韓子睿在背後搞什麼事情。
「何叔竟然也炒股票啊,何婉姐,你怎麼不多拿幾千萬給何叔玩啊,就三十萬有個什麼勁?」周斌笑道。
「我爸也是提前退休在家,沒其他什麼事做,拿這個打發時間。」何婉說道。
周斌打開陳立辦公桌上的電腦,打開能看到證券市場實時交易行情的網頁,搜出鼎新化工的走趨圖,卻發現鼎新化工上午竟然只臨時停牌一小時,十點半之後就繼續正常交易。
當然,鼎新化工的股票一泄千里,毫無抵抗的在五分鐘內被打到跌停。
「怎麼回事,這麼大的利空,莊家手裡又沒有子彈,不多停幾天的牌緩一緩,就臨停一個小時?」周斌疑惑不解的問道。
陳立攤攤手,表示他又不是黃朝成、喬逸群肚子里的蛔蟲,哪裡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這時候何婉她爸何炎斌打電話過來:「小陳,我剛才直接掛跌停價賣出去了,但今天這樣子,有些奇怪啊,跟你說的情況有些不一樣啊。」
「會不會是黃朝成、韓子睿他們達成什麼合作意向,故意不停牌,讓散戶恐慌砸盤,方便韓子睿他們以較低的價碼吸貨?」周斌想來想去,覺得這種可能性最高。
陳立又沒有資金進去,都懶得動腦子去想什麼,何婉她爸就三十萬,今天又是第一時間掛跌停價出貨,而掛跌停價出貨,未必就是以跌停價成交,這麼做的目的只是保證第一時間成交,而看第一時間的成交價跟交易量,何婉她爸應該沒有損失什麼錢。
何婉她爸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應該是覺得莊家可能有什麼異動,這時候想著冒險一把反手抄底吧?
「黃朝成那邊有什麼異動,也不可能今天就直接陽包陰反拉的。他們沒有這個實力,而且就算他們找到別人合作,也必然要讓出一些廉價的籌碼才行——何叔,我覺得你還是先耐著性子等著吧。」陳立在電話給何婉她爸出主意道。
看到周斌擠到陳立辦公桌后,滿頭勁研究鼎新化工來,何婉無語的說道:
「你們是不是也忒無聊了,正經事都不管了?」
陳立將何婉、周斌拉過來,是談新潮銳城市廣場國展中心的後期籌備工作,沒想到阿立、周斌這會兒正事不談了,注意力都盯著鼎新化工的股票上了,她爸就買了三十萬的鼎新化工,而且還出手了,至於這樣嗎?
何婉很是無語,只能隨他們去。
到第二天下午,何婉又有事過來找陳立,看到不僅周斌、鄭文遠,就連他爸也在陳立的辦公室里,四個人腦袋都湊在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前。
何婉推門進來,看到他們四人臉上疑惑而不解的神色,就差點將疑問號跟感嘆號直接寫臉上了,不解的問道:「爸,你跑公司來幹什麼,你們在看什麼,怎麼這副表情?」
何婉走進去,看到陳立電腦上,還是鼎新化工的走勢圖。
今天鼎新化工以跌停價開盤,但就在剛才,一筆超大單將掛跌停價等著出貨的籌碼全部吃掉,還將股價從底部猛然拉高翻紅三個多點。
顯然是他們為鼎新化工剛才的走勢驚到了。
「他們的魄力很大啊!敢在這個位置直接拉紅,」鄭文遠感慨說道,「不過像他們這麼玩,太暴力,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啊。」
「有錢就是實力,要技術幹什麼?」周斌倒是很欣賞這種暴力美學,操縱股價都不帶一點掩飾的,他與鄭文遠這時候已經認定黃朝成跟韓子睿達成合作了,要是黃朝成手裡僅有兩億的資金,是不敢這麼操作的。
看到股價被一筆超大單直接拉開十三四個點,何炎斌也頗為懊惱,後悔沒有在今天的跌停價抄底,要不然今天就有十三四個點的浮盈了,而要是鼎新化工的股價再次一騎絕塵,他也就失去上車的機會了。
不過,這時候昨天跌停價冒險吃進的散戶資金以及一些斬倉盤開始出貨,又重新將股價打了下來,但這時候能看到在底部陸陸續續有機會在吃貨。
「我要不要跟著買進?」何炎斌躍躍欲試的問陳立、周斌、鄭文遠他們。
「要不要給黃朝成打個電話問一下?」鄭文遠問陳立。
他已經知道是何婉她爸何炎斌拿了三十萬在玩股票,但對他們來說,錢數多少是次要的,主要還是要那麼贏的感覺。
想想看,這次他們要是下指導棋失誤了,害何婉她爸何炎斌虧幾萬塊錢,幾萬錢是都未必夠他們一頓飯的,但以後就沒有臉在何婉她爸何炎斌面前談股票了,這個事就有些大了。
「直接打電話,是不是太沒有技術含量了?再說了,黃朝成真要跟韓子睿他們合作,我們能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嗎?」陳立笑著問何婉她爸,道,「何叔,你能不能大概判斷出黃朝成他們倉位跟成本線?」
「這個倒是不難判斷……」何炎斌研究股票有一段時間了,基礎研判技術倒是打得很紮實,只是國內證券市場背後的莊家,壓根就不靠技術吃飯,因此何炎斌的鑽研勁,完全沒有用武之力,「除去喬逸群等大股東的限售股外,黃朝成他們在幕後聯手建倉,應該有一億五六千萬股,成本大概在六元附近。」
「他們不會直接往上做!」陳立聽何炎斌判斷黃朝成、喬逸群私下的倉位跟成本線,就斷定鼎新化工不可能一騎絕塵往上走。
鄭文遠點點頭,他對韓子睿陰沉且狠的性子最是了解。
韓子睿就算是決定跟黃朝成合作,也不可能黃朝成建倉的成本僅六元,而他們在九塊三四的位置上吃貨后往上拉。
韓子睿跟黃朝成沒有那個交情,不可能不趁著黃朝成有難,狠狠的敲詐黃朝成一把。就算韓子睿逼黃朝成將鼎新化工的股價打到六元左右給他抄底,然後兩人再聯手將股價往上做,就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再說了,雙方合作,一方成本價只有六元,另一方成本價卻高出五成,這種合作關係是完全不對等的,哪天黃朝成突然變卦,韓子睿哭都來不及。
「會不會他們談好條件,在這個位置,黃朝成將手裡的籌碼全部交給韓子睿,換韓子睿全面操盤,將鼎新化工往上做?」周斌問道,但周斌問出口,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對那些股性特別好,又有大利好支撐的股票,心平氣和的換庄,不是不可能,但鼎新化工不是這種情況……」
鼎新化工的走勢太詭異,陳立、周斌、鄭文遠對股市以及莊家的操作手法研究有限,何炎斌不當高中數學教師,玩股票卻是純技術分析,討論了半天也搞不明白一個所以然來,壓根就猜不到黃朝成、韓子睿在唱什麼戲,但結論還是很明確的,就是何炎斌他的三十萬這時候進去抄底太冒險了。
何婉過來找陳立談新潮銳城市廣場國展中心店的後期籌備情況,沒想到他們竟為她爸的三十萬搞得神魂顛倒,也甚是無語。
很快就到下午三點,證券市場一天的交易就結束了,最後三分鐘時,又是一筆兩千萬的超大單,將鼎新化工的股價拉到翻紅。
由於鼎新化工詭異的上拉,帶動很多躁動的跟風盤,下午半個小時在底部廝殺慘烈,使得全部的交易量達到近期以來的新高,達到七個億。
扣除跟風盤之後,何炎斌估計主力吃貨也不會低於三個億,這點就更令大家疑惑了。
韓子睿要是不想在這個點位介入,怎麼可能動用三四個億的資金吃貨?
陳立他們正疑惑不解時,徐元洲的電話打到陳立的手機上:
「黃朝成、喬總還在我這裡,你這兩天應該感受到他們的誠意了吧,晚上能不能再坐到一起吃頓飯?」
陳立的辦公室里很安靜,而徐元洲在電話里的聲音又很爽朗,鄭文遠、周斌、何炎斌他們將電話的內容都聽得一清二楚,都是一愣,不明白黃朝成、喬逸群是什麼誠意。
陳立這時候他已經明白黃朝成所謂的誠意是什麼。
黃朝成、喬逸群他們應該是真誤會他低價持有鼎新化工大量的股票,他們昨天是刻意沒有停牌,放任股價連著兩個跌停,方便他們這邊吸貨——聽徐元洲輕快而爽朗的聲音,想必他們也一定誤會這邊下午出手掃貨了,這才迫不及待的邀他過去談後續合作的事宜。
陳立蹙著眉頭,跟徐元洲說道:「黃總那邊可能誤會了,我們是有少量的鼎新化工股票,但是昨天第一時間就拋掉了,今天的買單,不是我們掛的——文遠現在就在我這邊談事情,你讓黃總還是儘快查清楚,今天到底是誰出手了,小心讓別人背後捅了刀子。」
徐元洲那邊掛電話,再沒有回應過來。
「怎麼回事,黃朝成沒有跟韓子睿他們合作,那剛才的走勢,是抽哪門子瘋?是誰在背後故意整黃朝成?」鄭文遠疑惑不解的問道。
「誰知道?」陳立攤攤手,就算背後有人惡意整黃朝成,這事也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黃朝成他們吃這口飯,以前應該也沒有少搶他人碗里的食吃,這時候被人家整,也實屬正常。
半個小時后,徐元洲的車駛入中大觀瀾園,徐元洲、丁洋、黃朝成、喬逸群四個人風風火火的走過來,敲開陳立的辦公室門,看到鄭文遠、周斌以及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在,問道:「下午真不是你們出手?」
「……」陳立看了黃朝成,看他眼睛有血絲,臉色有一些狠勁,肚子里冷冷一笑,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分給他們,淡然說道,「你們該不會上門來興師問罪的吧?我如果真的要玩,我為什麼不等到黃總你們的成本線再吸籌?」
「誰知道你今天吸籌,是不是明天拿這籌碼繼續往下砸股價?要不然,我們不出貨,股價怎麼可能會一下子腰斬?」黃朝成惡狠狠的說道。
「黃總還真是過來興師問罪的啊!那沒有什麼好談的,黃總請你離開!」陳立也沒有客氣到讓別人在他辦公室放肆的地步,指著辦公室的門,請黃朝成、喬逸群離開。
「黃朝成,你冷靜些,陳總不至於貪你這點錢!」徐元洲加重語氣數落黃朝成,以期能緩和雙方緊繃的關係,走過來拿起陳立辦公桌上的煙,拿打火機點上,笑道,「我剛才也真以為是你出手了,我跟老丁兩人都跟了四千萬進去——早知道就提前打電話問你一聲了。」
陳立攤攤手。
徐元洲給黃朝成、喬逸群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先坐一旁的沙發,莫要一點眼色都不懂的跟陳立在這裡置氣,陳立真要出手捏死他們,他們在商都也只能忍著。
見徐元洲在何婉她爸臉上打轉,陳立介紹道:「何老師是何總的父親。」
「何老師你好。」徐元洲客氣的招呼道,跟陳立說起來下午的情況。
黃朝成、喬逸群這兩天都沒有離開商都,他們認定陳立之前拒絕合作,是陳立不想將操縱股價的把柄落在別人手裡,想獨立操作鼎新化工的股票,又認為陳立的胃口不會滿意兩億的利息收入,因此昨天、今天都特意沒有停牌,放任股價下滑,讓陳立這邊繼續有機會吸籌。
下午第一超大買單,他們以及徐元洲、丁洋都誤以為是陳立出手了,因此等股價再次跌下來,他們也陸陸續續跟著吸籌,一方面想將股價穩住,一方面也是想著等陳立這邊往上拉股價時,他們能跟著坐回轎子。
而到尾盤又一筆兩千萬的超大買單,將股價暴力拉到翻紅,他們鐵定認為是陳立出手,還能有什麼想法?
誰能想到陳立這會兒矢口不認?
陳立矢口不認,黃朝成、喬逸群只能認定陳立的心更貪,今天吸籌,只是明天拿這部分籌貨明天繼續砸股價,將股價徹底砸崩潰掉,這樣才能拿到真正低廉的帶血籌碼。
而他們下午穩住股價加吸籌,已經將手裡所剩的兩億資金完全砸進去了,徐元洲、丁洋還額外跟了四千萬進去。
也就是說,再沒有新的援兵之前,他們卻沒有一張底牌可用了。
徐元洲、丁洋跟陳立接觸多了,知道陳立身家如此豐厚,賺錢的手段也多,沒有必要玩這一手,但黃朝成、喬逸群卻是不信。
這時候喬逸群接了一個電話,掛斷電話,跟陳立說道:「今天銀星證券商都南坊街營業部,下午買入一個億的鼎新化工,真跟陳總沒有關係?」
喬逸群身為鼎新化工的董事長,很多交易數據,交易所會及時反饋到喬逸群這邊,所以對他們來說,操縱自家的股東,跟開作弊器沒有兩樣,但他們也沒有想到,今天會被別人玩了。
要不是喬逸群那邊鎖住是商都的資金調動,陳立也沒有辦法肯定是韓子睿他們在背後搗亂,這時候則是撇嘴一笑,說道:「知道黃總、喬總當前困境的,可不是只有我們——我已經將話說這麼多了,黃總、喬總要是還認定是我在作局,我也沒有辦法了……」
「韓子睿、章釗?他們玩這一手幹什麼?」徐元洲疑惑的問道。
「誰知道,可能他們是覺得徐總、丁總跟我們走得太近了吧?」陳立跟徐元洲笑著說道,「要證實這點很簡單,你現在給韓子睿打電話,約他們出來喝酒。」
徐元洲拿出手機拔出電話,過了一會兒韓子睿才接通電話,說他與章釗人不在商都,改天再一起喝酒。
雖然這也不能說明就一定是韓子睿、章釗動了手腳,畢竟商都這麼大,他們又不能查驗韓、章到底在不在商都,但韓子睿、章釗那邊是確實可疑了。
陳立攤攤手,說道:「現在就看你們明天誰出手快了,出手快的,或許還能收集一些子彈,不那麼被動。」
「我們也不管誰在背後出手,陳總如果真有意合作,我們可以將手裡的籌碼全部交給陳總操作——我們今天盲動了,將成本提高到六塊二,但相信還有很大的優勢,這部分籌碼就以六元為基價,最終超出部分,我們與陳總五五分帳。」黃朝成說道。
鼎新化工今天以十元整數收盤,也就意味著陳立只要幫著出手穩住股價,不計算陳立手裡其他籌碼的獲利情況,黃朝成願意將他們現在近八億收益,直接分一半給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