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豎大旗

  李懷風在這些人中的形象就猶如他的名聲一樣，飲血九紋龍，是中海道上的傳奇，近乎於神一樣的存在。


  他們的吶喊源自心靈深處，是對偶像的敬畏，無人可及。


  太壯觀了，幾千平米的大廳，燈火輝煌，除了十幾個已經被嚇傻的服務員之外，是幾百雙明亮，帶著仰視目光的灼灼眼神。


  風哥來時也想象過，可能會面對的局面，卻還是被此時濃烈的肅然氣氛所感染，心不免跳動起來。


  「今天是你立威的日子，不光是統領我蔣家的人馬，同時要讓洪門，乃至京城各路牛鬼蛇神正視你的存在！」蔣曼歆小聲提醒道。


  她在商業才能不及韓畫音十分之一，但在處理江湖事情，掌控人心方面，韓畫音卻不及她十分之一，這是她擅長的地方。


  她期望看到身旁男人，能夠成為此間王者的想法已經等待了太久，今天終於可以實現了。


  不過，她也有點擔心，眼前的人馬確實不少，但跟洪門比起來只是九牛一毛，況且，這其中有很多人怕是不情願與洪門為敵。


  兩軍交鋒，勝在一鼓作氣，如果內部都不能團結一致，又如何能打敗敵人，她擔心李懷風會像以前一樣低調，無法真正掌控此時局面。


  這時，李懷風拱手還禮，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示意大家坐下。


  「我今天來，只有兩個問題想問大家，第一個問題，我們是誰？」


  李懷風沒用什麼慷慨激昂的老套路說些場面話，而是隨意叫起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弟，問道：「兄弟，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弟第一次與李懷風面對面說話，激動的不要不要的，連忙點頭道：「您是風哥，是我們老大！」


  風哥拍拍小弟的肩膀笑笑，卻果斷搖頭道：「錯了，我只是個矮騾子。」


  這話一出，全場沉默，話糙理不糙，出來混的就是矮騾子而已。


  蔣曼歆濃眉一簇，沒想到李懷風會主動自降身份，這豈不是讓本就不高漲的氣勢，又壓低一籌？

  「我15歲與李振北，崇黑虎，火山，長，組建廟街五虎，那時我們還是初中生，一人一根皮帶，群挑廟街有名的地頭蛇疤瘌臉，剁掉對方十根手指，只因他仗勢欺人，辱罵我爺爺！」


  「19歲那年，中海紅極一時的大梟，青浦十三太保，殺了我兄弟長，我一人一把西瓜刀追出對方九條街，途中砍傷嘍啰61人，十三太保在道上一夜除名，我為兄弟報了仇！」


  「半年前，我踏上豪傑酒庄，單挑四大天王與風林火山，把萬氏雙傑打成白痴，至此中海道上一統，你們聽過我過去的故事，慕名而來，但我告訴你們，即便我做過這些，我依舊是個矮騾子，是別人眼裡的垃圾，上不了檯面的混混，而你們，同樣也是！」


  李懷風手指劃過現場每一個人，包括李振北那些扛把子，眾人紛紛低下頭，有些面紅耳赤，也對風哥這種自我嘲諷的態度彷徨而懊惱。


  風哥微微一笑，走到隔壁桌子任二狗面前，摟住他肩膀問道：「二狗，你覺得洪門是什麼？」


  任二狗有些懵逼，不想長洪門威風，滅了自家氣焰，卻又不敢出言污衊那座大山，唏噓道：「是大哥大，是王者！」


  「那他們是矮騾子嗎？」李懷風追問道。


  任二狗頭搖撥浪鼓，說道：「當然不是，他們的身份走到哪都有面子！」


  這話說的不假，洪門憑藉深厚的歷史積澱，逐漸洗白的身份背景，已經成為一個黑白通吃，令人仰視的存在，完全出普通的地下勢力，這一點，在場所有人都不會懷疑。


  「說的很好，他們不是矮騾子，至少，在世人眼中洪門是這個！」李懷風豎起大拇指，比量給所有人看。


  「但，就是這樣一尊龐然大物，讓人敬仰的存在，卻無端打壓我這一個小人物，安插萬氏雙傑企圖控制中海的勢力，在阿風我眼裡，他們是這個！」李懷風大拇指向下，臉上一抹殺機與嘲諷無端盡顯。


  「我李懷風一生行事，上對得起蒼天，下對得起兄弟，卻還是別人眼中的矮騾子，而洪門參差不齊，奸詐小人不乏少數，卻被人當作仰視的王者，我倒要問問，這是為什麼？你們服不服！」


  李懷風吼聲如雷，字字句句直射人心。


  「不服。」


  「不服！」


  崇黑虎和火山拍案而起，想起過去萬氏雙傑的殘忍手段，怒火中燒，原本蕭條的場中，忽然升起一股熱血的氣氛。


  人之初，性本善，沒人一生下來就願意去當矮騾子，在場五百多號弟兄，像阿風這種被步步逼迫，走上這條殺伐之路的人不在少數，這句話，足以喚醒大多數人的共鳴。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正因為不屈服命運的打壓，他們才拿起武器，選擇與厄運抗爭。


  「因為不服，阿風我才一人一把西瓜刀走到今天，沒人願意一輩子當矮騾子，洪門給了我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服與不服，用實力說話！」


  李懷風拿起一瓶茅台酒，高舉天空，獰聲道：「無論前方刀山火海，阿風我當帶頭衝鋒，為這一戰，此生無憾，不知有幾人敢誓死相隨！」


  言罷，濃烈的白酒咕嚕咕嚕流進風哥的喉嚨，一瓶茅台像喝礦泉水般頃刻見底。


  「幹了！」崇黑虎憤然起身，拿起酒瓶緊隨其後。


  幹了這瓶酒，幹了這場仗！

  五百多號小弟，看到自己未來大哥此種豪邁，有些老人覺得風哥變了，變的更加殺伐果斷，一身皇者氣息。


  好些初次見面的新人，更是被這番豪言壯語深深感染。


  人活著總要有奔頭，他們當矮騾子的是受命運脅迫，遊走在彷徨與掙扎間。


  而此刻，風哥一席話讓他們看到了前方的希望，飲血九紋龍能一人一把西瓜刀，殺出一個未來，自己又如何不能？

  砰砰砰，開酒瓶的聲音不絕於耳，五百多號小弟各尋酒水，紅的白的啤的，拿瓶便干。


  濃烈的酒味在場中蔓延，誓與天比高的豪情壯志，在心間流淌。


  如果說，他們之前與各方勢力的廝殺是為了地盤與利益，那麼此次京城之行，則是為了榮譽，為了想要為自己正名的機會。


  蔣曼歆俏臉滿是凝重的站在後面，澎湃的胸口因為劇烈的心跳微微顫抖著。


  她從沒想到，孤狼一樣的李懷風，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有這等號令群雄，憑藉一張嘴就能舌戰春雷，鼓舞人心的魔力。


  她更加明白，李懷風變了，面對洪門與董家的壓力，讓他變的更堅強。


  「我願一生戎馬相隨！」蔣曼歆悠然一笑，自顧自的拿起一瓶紅酒，毫不示弱。


  沒人知道，李懷風的心中比場中任何人都要激動，都要熱烈。


  他選擇成為老大這條路，就要為手下的兄弟們負責，就像曾經組建廟街五虎，暗夜小隊一樣，他要站在這個世界的頂點，畢竟，他一生所行之事，自認第二，誰人敢當第一？


  「從今天起，我要在京城豎起一桿大旗，總要有個好聽的名字，就叫青幫吧！」


  李懷風抹去唇角酒水，環顧場中又道：「青天的青！」


  青與紅，正如水與火，風哥是要與洪門分庭抗禮！


  與此同時，一間在京城有百年歷史的茶樓，包房中。


  「納蘭侄女，老夫一生沒求過誰，但這一次，還請侄女出手擊殺李懷風！」秦坤太朝對面一個穿著旗袍的美艷女子敬了杯茶，態度不可謂不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