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就是這樣做
吳教授也好奇馮小滿跟那位好萊塢影帝之間的關係,不好奇才怪。但她不是個喜歡管小輩事情的人。馮小滿只是跟著她學習而已,她自覺分開公與私之間的關係,不干涉學生的私事。至於奧斯蒙年過不惑的事實,吳教授壓根沒什麼感覺。大學裡頭教授跟女學生好上的不計其數。她回京中休息的時候,還參加了同事跟他的女研究生的婚禮。人人都有自由,她不評論。
她這樣的態度讓馮小滿心裡頭輕鬆了不少。現在因為進入電影角色的緣故。她已經將自己當成秋去對待。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情感體驗的界限其實是相當模糊的。
奧斯蒙每次過來都會馮小滿進行訓練。他跟她聊天,傳授一些表演時的技巧問題,然後陪著她對台詞。有的時候對完台詞,兩人就默默地看著對方不說話。似乎在用眼神進行精神交流一般。
他們偶爾會跟著當地的員工一塊兒出去逛逛,還去集市上買東西。這裡的人算術能力極為有限,賣水果論個不用稱,不同的大小价格不一樣。只是一個一個的買還行,只要兩個往上,超過當地貨幣一百塊,基本上沒懸念,小販基本上都會算錯價錢。美金也是當地的通行貨幣,小販們收。但是奧斯蒙將美金遞出去后,他們基本上就現場演繹懵逼臉了,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算錢。
馮小滿看著奧斯蒙跟對方大眼瞪小眼的樣子,簡直都快笑死了。她原本覺得不可思議,按道理來說做生意的人即使不識字都能算的一手好賬。她媽都說她小時候生產隊的會計是個文盲,就會寫自己的名字,可一把算盤在手裡撥的順溜的很。
後來到這邊來之後,馮小滿才發現對於很多人來說,最基本的加減法都非常困難。因為受教育程度極為有限,所以他們幹活常常讓馮小滿瞠目結舌。本地的員工給發動機加柴油時都要帶著計算器,對於每天加入三十公斤柴油並記錄柴油的剩餘值這種在國內學前班的小孩都能應對的簡單數學題,他們解決不了。
馮小滿跟奧斯蒙感慨:「到了這個時候,我就覺得還是我們的老祖宗聰明,看看我們的算盤,多麼偉大而精巧的發明。計算器還要用電呢!我們直接帶著它就能迅速解決運算問題。我小學時,學校里還開設過珠心算的興趣小組。不過我那時候已經開始練習藝術體操了,否則我肯定能秒殺計算器。」
奧斯蒙笑著點頭:「當然,我相信你的老祖宗們的智慧,不然也不會有如此聰明的你。」
馮小滿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給老祖宗抹黑了。
他們一起買了當地各種食物,然後帶回去加餐,作為小小的慶祝。那位被嚴重燙傷的小姑娘現在已經出院了,飛機又將她帶了回來。馮小滿也跟著吳教授查看了她的情況,的確恢復的相當不錯。她有種欣慰感,起碼她參與搶救的病人終於熬了過來。
凱瑟琳跟索菲亞她們心情也非常不錯,因為那位被拋棄的瑪麗好學而勤奮。大概是意識到這是她跟女兒生存下去的唯一機會,她非常刻苦,短短几個禮拜的時間就已經能夠用簡單的英語跟其他人打招呼了。
馮小滿得意地向奧斯蒙炫耀:「看,只要給他們機會,他們也可以學的很快的。」
瑪麗的英語教學老師主要是馮小滿。因為馮小滿算是這個醫療點的機動人員,哪兒缺人手她就去哪兒,她現在連修理水管跟發動機的活都會幹了。瑪麗便是跟著她學習,她第一次用結結巴巴的英語「早上好」跟馮小滿打招呼的時候,馮小滿差點兒激動地哭了。她拚命地反覆向瑪麗灌輸,她必須得堅強起來,她得為了自己跟孩子的生存好好努力。
「你得通過考核,獲得這份工作。這樣你在這裡才能掙到錢,才能負擔你跟孩子的生活。」
被丈夫趕走的婦女是沒有土地的,而當地人主要靠農業為生。
奧斯蒙幽默道:「嗯,阿普諾爾,你其實非常有當老師的天賦。也許你以後可以考慮去當支教的志願者。」
馮小滿立刻警覺起來,眼睛在奧斯蒙的身上打了個轉兒,警告道:「嘿,奧斯蒙,別想偷偷地干涉我的生活。」
奧斯蒙趕緊舉手,鄭重強調,他絕對沒有一點兒私貨。
馮小滿非常神奇地發現,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相反的,這樣的體驗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些為藝術體操成套動作編排做準備的日子裡,一點兒一點兒地將每一個零部件收拾好,等到所有的成套全部在腦海中顯現出來的時候,她就能夠完完全全的安心了。
現在每天晚上,她都會在醫院前面的空地上練習藝術體操。奧斯蒙為她帶來了厚地毯跟體操墊。當然她不會再過度地使用自己的腳,立踵已經難以從她的練習中見到,那樣對她的腳掌前半部分壓力太大。除了偶爾將身體折騰成不可思議的樣子故意逗小孩子們玩以外,她現在愈發喜歡拚命各種花式運用器械。對藝術體操有一定程度了解的凱瑟琳都尖叫著讓她去申請獨創動作了。
說來也有意思,因為前一個階段對身體難度強調過高,導致了很多運動員因此落下了嚴重的腰背傷。所以現在藝術體操界的風向又發生了更改。有傳聞說踹燕慢轉會被禁止掉,後面會進一步強調器械運用的難度係數。
馮小滿覺得這樣也不錯的,畢竟藝術體操要講究一個觀賞性。如果不強調難度的話,肯定沒有吸引力。但是一味的強調身體難度的話,對運動員而言損傷太大了。她現在甚至偶爾會慶幸,自己曾經被禁賽過兩年。那段時間給了她一個良好的休整期。她的招牌動作之一踹燕慢轉平衡360°對腰背的損耗太大了,就連身體素質逆天的莉莉婭跟貝拉都因此吃了不少苦頭。
這幾年裡頭冒出的少年組裡頭的頂尖新人,有兩位剛剛進入成人組比賽,便匆匆忙忙退役了。,馮小滿看過她們的比賽錄像,她們的身體難度跟藝術表現力屬於一進成人組賽場絕對能夠讓一眾大佬心頭髮慌的角色,奔著幾個賽季之後的獎牌去的人物。只是嚴重的傷病讓她們沒有辦法繼續在這個舞台上發光發熱,只驚鴻一瞥就黯然離場。
馮小滿在離開京中前,去醫院看望腰部動手術的龐清時,跟過來陪床的錢苗苗聊了一次天。比起那兩位公認的少年組天才,錢苗苗已經非常幸運了。起碼她現在還沒有嚴重的傷病,好歹還在國際大賽上排進了前十名,單項里也拿過獎牌。比她小兩歲的少女們就已經永遠沒有機會再登上領獎台了。
這一次的藝術體操世界盃決賽錢苗苗沒能參加。此事對她的打擊不小。輿論壓力也大。誰讓她接的是奧運會冠軍的班,做成怎樣都不會有人覺得多好的。
徐大帥在西班牙舉行的藝體世界盃決賽中,狀態神勇,一舉拿下了繩操跟棒操兩枚銅牌,鞏固了她亞洲藝體新女皇的地位。
消息傳出后,國內藝體迷們對錢苗苗的不滿愈發強烈了。看看,這就是差距。誰都說錢苗苗天賦比徐大帥好,可是人家硬是憑著自己的努力拿到了現在的成績。
歷屆藝術體操界的一姐,龐清跟她之前的一姐資源遠遠沒有她好,拿到亞運會冠軍也是歷盡艱難。
馮小滿不提,那就是個妖怪比不起來。可就是這個妖怪也被迫整整禁賽了兩年。人家那兩年裡把自己捯飭成了亞洲身價最高的模特兒,走遍四大時裝周又走了維密秀,拍了電視劇還客串了電影,一分鐘沒歇下來,回頭啥也不管照樣自費重新去莫斯科訓練,再從世錦賽預賽第八開始慢慢登頂。
徐大帥跟她一比,身體條件不足,資源那麼差還從無怨言地刻苦訓練。
手裡握著一流的資源,擁有一流的身體條件,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爛的錢苗苗;大眾不對她失望對誰失望。
馮小滿不知道這一回這個姑娘是否能夠扛過去。如果能扛過去的話,說不定以她的天賦還是能夠在世錦賽上拿到單項獎牌的。她的藝體事業也能往上再升一升。按照她的身體素質實力,應該能夠排進世界前五。不過其他方面必須得跟上,不然好材料也是被白白糟蹋的份兒。
馮小滿自然不可能免費再為錢苗苗提供任何指點意見。在其位謀其事,一碼歸一碼,她分的非常清楚。拿錢辦事天經地義,別想免費用所謂的人情。
她現在賣給港城隊的一套超成套依然是五萬塊的。價錢不變是因為看在之前合作一直良好的份上,加上有支援的意思在裡頭。她沒有將成套動作賣給其他隊伍,一方面是個人情感問題,總是想暗戳戳地儘可能保持住中國人在亞洲藝體界的地位。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時間精力跟不上,港城隊的隊員們身體情況她比較清楚,編排起來相形之下也省心一些。
奧斯蒙?布蘭科看著她給這些孩子們表演煙花跳,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帝啊,這些孩子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幸運。能夠看到阿普諾爾表演現場版的煙花跳,對於藝體迷們而言,絕對是一件值得奔走相告的大喜事。就連他這位所謂的巨星,在藝體圈子裡頭都有個綽號叫煙花男,馮小滿為他表演煙花跳的男人。
奧斯蒙不知道在中文中「煙花」還有其他曖昧意義,他只記得為了歡迎他的到來,這個謎一樣的女孩子突然間在閉幕式上表演煙花跳的場景。他相信這個女孩對他是有感覺的,只是她曾經受過的傷害以及她天性中的害羞靦腆跟自保意識,讓她選擇緊緊的地將自己包裹了起來。
好事不怕等的奧斯蒙,覺得自己有這個耐心慢慢地敲開她的心扉。
他跟馮小滿討論著劇本。兩人就秋跟倫納德的心路變化進行剖析。
奧斯蒙看著馮小滿:「其實我覺得他們未必要分離。」
馮小滿一邊小聲默背著台詞,一邊搖搖頭,十分固執:「不,我認為按照人物的性格走向來看,他們還是會分離的。」
奧斯蒙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笑了起來:「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固執呢?他們完全可以給彼此一個機會。」
馮小滿愣了一下,但半晌過後,她依然非常堅定地強調:「我的直覺,對,就是應該分離,不為什麼,就是這樣。」就跟藝術體操成套動作編排一樣,為什麼要這樣做?不為什麼,就是這樣做。
奧斯蒙無奈極了。他想伸手抱一抱這個女孩,但是又怕嚇到她。現在他能夠長時間肩並肩跟她坐著,而不至於讓她想方設法地挪開,已經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奧斯蒙才意識到,馮小滿有著非常嚴重的對異性的排斥心理。既往她要用多大的勇氣才能跟異性在一起工作時不至於跟個彈簧一樣彈開老遠。
馮小滿說到此事時居然非常得意:「因為時尚圈裡同性戀是主流啊。真正對我形成壓迫感的並不多。」防止漂亮小姐姐突然間伸手在她身上摸一把的危險性,遠遠大於異性。
奧斯蒙哭笑不得:「是的,你太美了,需要提防的對象太多了。」
馮小滿朝他做了個鬼臉,聽到手機響了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接電話。她有點兒驚訝孟超會給她打電話,因為害怕打擾彼此工作。她跟孟超基本上都是通過手機簡訊或者電郵聯繫的。她不知道孟超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究竟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哪知道她接起電話來,孟超劈頭蓋臉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現在不在京中!」
馮小滿頓時不高興了:「你什麼意思啊!」
孟超嘆了口氣,她沒否認那就是承認了。他懊惱地揪著自己的頭髮,半晌才冒出一句:「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他還是有事去找陳曦的時候,才意外知道了他老婆跟馮小滿不在一塊兒。馮小滿跟著吳教授走了。
被質問了就各種不爽的馮小滿毫不客氣地懟回頭:「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孟超搖搖頭,儘管知道電話那頭的小滿看不到,但他依然下意識的做出了這個反應。他聲音有點兒啞,聽上去還有些委屈:「我有點兒難受。」
馮小滿冷淡得不像話:「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難受。」
孟超無奈道:「我們是朋友,對嗎?」
馮小滿覺得這個邏輯非常奇怪:「我們是朋友,但這不意味著我得什麼事情都跟你說啊。除了我的經紀人以外,我沒有任何義務向任何人彙報行蹤。」
孟超基本幾乎要抓狂起來了:「這不是一件小事,小滿。你去的地方非常危險,你知道嗎?」
馮小滿駁斥了孟超的話:「不,我到的地方已經屬於最安全的地帶了,更危險的地方現在正發生戰亂。我沒那個膽子,不敢去。」
她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啊?這裡的通訊資源也很緊缺。」
孟超一聽她語氣不好起來,簡直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就這麼瀟洒利落地走了,他連問一句她都要不高興。完了還得是他低頭認錯。孟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想說的事情是,你究竟什麼時候離開?實在太危險了,我真的不放心。」
馮小滿更加不高興了:「幹嘛啊,你們!你怎麼也這樣,我還以為你會跟其他人不一樣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不要試圖掌控我的生活,我非常討厭這件事。」
孟超向她解釋:「我不是要掌控你的生活,我只是,我只是非常擔心你。」
馮小滿嘆了口氣:「謝謝你,孟超,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在這裡我覺得很平靜,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體會這種平靜的感覺了。我現在想想如果我一直持續備戰奧運會時的那種狀態,我會把自己逼瘋掉。」
目的性太強了,強的近乎於尖銳,把自己往絕路上逼的那種感覺。她的情緒那個時候始終處於大起大落中。林醫生當時都得不斷地跟她打電話進行溝通,來確保她的心理不崩潰。
孟超嘆了口氣,苦笑道:「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你內心獲得平靜呀,比方說你可以去支教,或者是在國內的某個地方進行人道主義援助。真的太危險了。」他又一次強調了這句話。
馮小滿嫌他啰嗦:「我當然知道了。我獲得的資料比你還齊全。我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是——」她強調道,「總有些事情對有些人去做吧。我能夠做一點是一點。」
為什麼要幫他們?因為他們不幫就沒有人來幫了。
孟超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問題上:「那麼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馮小滿相當不客氣地告訴他:「不回去。」
孟超舉手告饒:「小滿,別賭氣。剛才都是我不對,我不該這樣跟你說話。你還是早點兒回來吧。別的不說,你媽肯定得擔心。「
馮小滿警告道:「你要是敢胡說八道,咱倆絕對絕交沒商量。你NBA巨星我都不稀罕了。」
孟超真想給這位大小姐給跪了:「小滿,早點兒回家吧。你要不高興的話,揍我都成,別賭氣。」
馮小滿翻翻白眼:「得了吧,我跟你賭什麼氣。我的援助任務結束以後,我會留在這裡拍電影,估計得拍五個月左右吧。後面什麼情況再看。」
奧斯蒙?布蘭科聽她用一種頗為不耐煩甚至有點兒惱怒的語氣打著電話。她習慣性打電話時使用耳機,他不知道對面的人究竟是誰。最讓他無奈的事情是,阿普諾爾說的是中文,他連她究竟說了些什麼都不知道。
他有點兒沮喪,忍不住想喝口水靜一靜。
奧斯蒙問了一句馮小滿水在哪裡。
馮小滿拿下耳機的時候,將耳機線不小心給拔了下來。她索性對著話筒讓孟超等一下,然後指著柜子道:「那裡,你的蘇打水在那裡。」
見奧斯蒙反應不過來,她索性直接走過去拿了一瓶遞過去,笑著調侃了一句:「嗯,你喝水的品質一會要有保證。」
奧斯蒙笑了起來:「不,如果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我也會有什麼就喝什麼的。」
孟超有點兒驚訝:「你跟奧斯蒙在一起?」
「當然啦。」她得意起來,「我贏得了那部電影的女主角。」
孟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還是對她表達了祝賀。他吁了口氣:「奧斯蒙跟你一直在一起嗎?」
馮小滿否認:「那不可能,他還在籌備電影拍攝的工作。隔幾天他會過來一趟。」
孟超長長地嘆了口氣:「那好吧,我放心啦。」
馮小滿驚訝道:「哎,你為什麼現在又放心啦?」
孟超笑了起來:「既然他敢來,就代表了這裡應該安全。」
馮小滿不高興了:「你什麼意思啊?爺兒們不該隨便看不起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