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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沙礫成珠(三更恭賀閑枝消夏童鞋成為《嫁夫》舵主!)

  兩人低低說了一陣話后,藍彩終於抵不過疲倦睡去。


  這一日一夜,她也極受煎熬擔憂。


  此際,在明思身畔,終至放鬆。


  明思看了看藍彩,唇畔緩緩綻露出一抹清淺笑意,眼眸也愈加清澈。


  輕輕轉回首,她靜靜地看著綉著仙鶴銜枝的白紗帳頂,目光漸漸悠遠……


  拾起了自己遺忘的曾經,再度經歷了那些猙獰的醜陋,再此感受了那種無依的痛楚,心裡不是驚懼,不是不痛的。


  不,應該說,是很痛很痛。


  那種自怨自艾的凄楚,那種孤苦無依的茫然,那種自暴自棄的放縱,還有最後的絕望……


  在這一夜中,她是楊穎琪,又不是楊穎琪,她用一個角度奇異的旁觀者的視角,重新體會和經歷了一番。


  再度回到前生那最後半年,除了那些痛苦的感覺,相比當初的感受,卻又不同。


  這一次,在等同身受的同時,在最初的疑惑震驚之後,她能平靜下來,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來看當初那個自己。


  是的,在看到那個她下了飛機,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后,那一瞬間,她的記憶就恢復了。


  她終於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因為原來的她的的確確已經死了。


  死在那樣的絕望放棄中。


  她也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記憶不完整。因為在上段人生的最後這半年裡,有一個她不想面對的醜陋現實,更有一個她不想面對的醜陋自己。


  上一個她,看似堅強,實則怯懦,面對不想面對的事實,只會逃避。


  甚至,用放縱和利用他人來麻痹自己,逃避現實。


  在受到林俊的那個情婦的羞辱后,在母親拒絕她的離婚後。她利用胡之文,放縱自己的感官享受,刻意遺忘外公的教導。


  性、迷幻藥、搖頭丸,所有能嘗試的紙醉金迷,她都嘗試了。


  興起時,她甚至在迪吧的舞台上,跳過鋼管舞……


  所以,她才知道人嗑了葯是什麼樣子,所以。她才知道豆腐是怎麼做出來的……


  胡之文的老家在雲南的一個小鎮,鎮子古香古色。鎮子里有一百零八口井,井水極為甘甜清冽。


  在這個鎮子里,家家戶戶都會做豆腐,據說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因為水質好,故而,豆腐分外香嫩,風味不同。


  在她和胡之文混亂開始的夜晚后,她醒來時看著**的自己,情緒極為失控。胡之文將她拖起。帶她去了那個寧靜祥和的小鎮。


  在胡之文家的那個小院子里,胡之文手把手的教會了她如何做豆腐。


  不得不承認,看到一粒粒黃豆最後變成了一塊塊雪白時,她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驚喜和激動。


  長那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直觀的體會到生活勞動的樂趣,這樣直觀的感受到收穫勞動成果的喜悅。


  也許,就是這份特殊的感受,在她遺忘了那半年中的一切記憶。卻獨獨清楚的記得如何將那一顆顆黃豆變成各類的豆製品,記得胡之文帶她品嘗過的所有豆腐菜肴……


  這是在那半年中,最溫暖的記憶。


  可是,正是因為如何,她最後才愈加的恨自己。


  沉迷在這種溫暖,沉迷在放縱的快感中,她忽略了陪她經歷這一切的。是她一直視為弟弟般的男孩……


  最後的清醒,源自胡之文酒後的傾述。


  他愛她……她驚駭。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愛他,至少。在那個時候,自己是沒有愛上他的。


  怎麼可能還會相信愛?

  父母的漠視,奶奶的嫌棄,林俊的背叛和羞辱,還有外公的離去——一切的一切,已經擊垮了她所有愛人和被愛的信心。


  她誰也不相信,更不相信永久。


  可是,她還有良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利用胡之文,這樣下去,會毀了他,也會毀了自己。


  她決心好好活,像個正常人那樣活,生活中除了愛,還有許多可以追求的東西,不會背叛的東西。


  可是,上天沒有再給她機會。


  在那樣一個冰冷的冬晚,她在池水中,看著那張英俊的面孔,看著那面孔的上驚駭、遲疑,最後隨著那雙停滯在水面半空的手,隨著那緩緩曲起,收攏的手指,那張面孔上,最後的表情是沉痛的堅決……


  池水湮沒她的那一刻,她仰面望向天空,只見漫天都是星光,只是,那樣的遙遠而寂冷。


  她的心……也是那樣的冰冷而絕望。


  ……


  明思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這口氣,吐得緩慢而悠長。


  仿若要借這口氣,將那些殘存的鬱結悲憤通通吐出。


  不是不恨的,她可以不恨父母,可以不恨那些漠視嫌棄她的親人,可是,她不能不恨林俊。


  因為,她可以接受別人不愛她。誰都沒有權利要求別人一定要愛你,就算是親人,也是一樣。


  可是,她不能接受利用和羞辱,何況,他最後的行為,等同於謀殺。


  可惜,上天雖然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卻沒有給她報仇泄怨的機會。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從這段重新拾起的生命歷程中,去反省,去感悟,去審視自己,去認清自己。


  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不要再讓自己後悔。


  猶如滑入蚌殼中的沙粒,在研磨的痛楚中,將之密密層層包裹,讓這份痛楚,最後變成璀璨瑩潤的珍珠。


  人生所有的經歷,無論快樂還是苦痛。只要人生還在,那都是一種財富。


  窗外一陣輕輕地枝葉「簌簌」聲,屋內的光斑頓時散亂零落,變幻莫測。


  陽光淡了些,屋中也愈加清幽。


  時已近黃昏,明思輕輕闔上眼。


  無論前路如何,從今往後,她都會帶著信心和堅持,努力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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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思眯了一會兒,再度睜開眼。只覺周遭是一片昏暗的靜謐。


  輕輕起身,小心地不驚動身邊的藍彩,可是剛剛繞到床角,藍彩就醒了,看著明思一笑,再一看窗外的天色,藍彩利落地翻身下床「小姐,一天沒吃東西。該餓了吧。」


  明思含笑點點頭「你不也一天沒吃。」


  藍彩抿唇笑了笑。幾下將自己打理好,又取過明思的衣裳,伺候明思穿好。


  走到外面隔間,帽兒還是睡,如玉支著胳膊坐在靠近帽兒頭側的小杌子上打瞌睡。


  一聽見聲響,如玉猛地抬起頭,胖胖圓圓的臉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紅「小姐,藍彩。」


  明思抿唇一笑。正待說話,院門處傳來了門環扣擊的聲音。


  藍彩驚異的看向明思,明思搖首「應該不是將軍」又笑「只怕是你家那位。」


  藍彩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應該是包不同來接她了。


  看了帽兒一眼。藍彩朝明思點點頭,走了出去。


  不多時,兩人進來,正是包不同。


  包不同的臉色卻有些尷尬,藍彩則有些拉著臉。


  明思笑了笑「怎麼了?」


  藍彩白了包不同一眼,包不同不自在的撓撓頭。有些赧然「少夫人……」


  沒有說下去。


  明思噙笑看了兩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包不同面上。「你一直同將軍一起?」


  包不同先點頭,又搖頭,察覺自己動作表達不清后,又趕緊解釋「將軍一直在書房,屬下沒進去。後來,才叫屬下進去吩咐了幾句。」


  明思看著他「吩咐了什麼?」


  包不同頓了頓,偷偷瞄了一眼藍彩,低聲道「讓屬下派幾個人護送老夫人回蒼郡……讓屬下在門口增派兩個兵士……」


  說完,餘光偷瞄明思。


  明思面容平靜,眸光似思索了片刻「好了,我知道了。勞煩你去備輛車,順便叫方管家把蓮huā叫過來,另外——」


  還未說完,內間傳來如玉驚喜的聲音「夫人,夫人,帽兒醒了!」


  明思眸光一亮,急匆匆朝包不同點點頭「等等——」說完,就折身朝隔間行去。


  藍彩也磨牙朝包不同瞪了一眼,包不同苦著臉,做出幽怨的表情,討好的看著藍彩,藍彩輕哼一聲,朝內走了。


  包不同站在外間苦笑搖首——這都什麼事兒啊……


  他也不曉得自己該站在哪一邊了。


  隔間軟榻上,帽兒一直是趴著的。


  此刻,雖睜開了眼,卻似有些迷糊,可一看見明思,就睜大了眼,瞬間清醒「小姐,你醒了?」


  就欲起身,卻忘了自己受傷,一動身子,就吸了。冷氣,皺緊了眉頭。


  如玉趕緊按下她「莫亂動,你傷著呢。」


  帽兒眨了眨眼,早前的一切慢慢回復清晰,下半身只覺火辣辣的疼,不覺又皺了皺眉,再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后,卻朝明思抬首一笑「小姐,不怎麼疼。」


  明思本來是含笑的走近,此刻剛想伸手去摸她的頭髮,聞言卻是手一頓,驀地鼻中一酸,眼淚瞬間湧出!


  怎麼可能不疼?


  從大腿到臀部一片青腫,好些處都是皮開肉綻的猙獰,更不用說那左腿膝蓋處的骨裂……


  見明思奪眶而出的淚水,帽兒一驚,只片刻,就慌亂,迭聲道「小姐,真不疼,真的……」


  明思的眼淚珠串落下,停在空中的手輕輕伸過去,撫著帽兒的髮絲,帽兒偏首看著明思,低聲道「小姐,你別哭。真不疼……就算有,也只有一點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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