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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希望人間(7K4終章奉上!)

  明思笑了起來,點頭道,「坦姐姐今日過來,大寶看著她便笑了,還露了酒渦。後來娘和藍星過來逗,又笑了幾回。小寶沒笑過,也不知有沒有酒渦。」


  榮烈一聽也幾分喜悅,摟著明思起身,「走,去看看去。」


  這十來日,榮烈也的確是忙,加上他想著生產那日的情形,多少也減淡了些熱情,因此這十來日去看兩個孩子的次數十根手指數也還有剩。


  此際聽得明思說大寶遺傳了明思的酒渦便生出幾分興緻,主動提出同明思一道去看孩子。


  榮烈對孩子生出熱忱,明思自是喜歡,點了點頭,夫妻二人便一道去了。


  翌日一早,明思盼望已久的蒼山頭人的回信也終於到了。


  明思看完了信有些怔愣。


  坦麗花進來時就見得明思拿著信箋不語的模樣,「怎麼了?」


  坦麗花挨著明思坐下。


  明思搖了搖首,「我將公主的情形寫信告訴了舅舅,舅舅回信說沒查到這般毒性的藥物,他解不了。」


  坦麗花「哦」了一聲,挑了挑眉,「不是你母親的藥方起了些效么?你還擔心?」


  明思折好信紙,「我就是覺著有些奇怪。舅舅的毒術遠勝娘,沒想到娘只試了一個方子,眉兒就有了好轉。」


  坦麗花輕笑,意味不明的看了明思一眼,「也許解毒的另有其人也不定。」


  明思聽得一怔,看著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坦麗花瞥她一眼后,忽地一笑,靠了過來,「若是我幫你尋出內情,你把小寶給我成不?」


  「姐姐——」明思沒好氣地看著她,瞟她一眼又笑道,「行啊,只要我家王爺肯就行,你去同他說吧。」


  坦麗花霎時幽怨,「你故意的。」


  明思不跟她墨跡了,正色盯著她,「姐姐是不是查出些什麼?」


  明思對坦麗花也有幾分了解。


  昨日她同坦麗花交待清楚后,坦麗花就不見人影。下午還遣了兩個人去替榮眉診治,說明坦麗花是將此事放在心中的。


  現在坦麗花這般神情斷不會是無緣無故。


  「替長公主診治那王老,你們可熟識?」坦麗花看著明思。


  明思點頭,「很多年的交情了,是信得過的。」說著蹙眉,「你是說王老——?」


  坦麗花挑起眉,似笑非笑懶聲,「難怪了,以你家王爺那性子也不該逃過他的眼去。」


  明思聽得半明,怔愣片刻,「你是說王老替眉兒解了毒推到我娘身上?不該啊,他不是那樣的人。這樣做對他也沒益處啊。」


  「不是他,但他定也是個知情的。」坦麗花哼笑,「那人可是他帶進來,眼下也住在他府中,還有專人伺候呢。」


  明思愣住,有些不大相信,「你說——那個學徒?」


  榮烈不讓明思輕易出院子,故而她也只去看過榮眉兩回。只有昨日才碰見了王老御醫。但坦麗花的話說到這個地步,她怎麼還能聽不明白坦麗花指的只能是跟在王老御醫身邊的那個學徒。


  「就是他。」坦麗花也不遮掩,「不過這人絕不會是那老大夫的學徒。他昨日那樣子是帶了人皮面具的。走路的樣子也不似才二十來歲,我瞧著至少也得有個四旬往上才對。」


  明思驚異,也大惑不解,「若是他有法子解毒,這分明是好事,為何要躲躲藏藏,還要將功勞推到我娘身上?王老為何要替他隱瞞?」


  「這我就不知道了。」坦麗花倒了一盞茶,飲了一口,悠哉緩緩,「昨日我看出他是易容的,後來就遣了影子跟去看看。他現在在那老大夫府上可是上賓待遇,那老大夫回去后在他院子里呆了一下午才出來。影子說兩人說了一下午的藥理毒理。看樣子,那人不但會醫術還是個使毒的高手。不過他沒取面具,也不知究竟是何模樣。不過看著倒不似對你們有惡意的模樣。」


  明思站了起來,輕輕踱步思量,可怎麼也想不起自己認識的人中有這麼一個人。


  這人為何要這樣來幫她呢?


  走了兩步明思忽地頓住抬首,「姐姐,你看這人會不會同眉兒中的毒有些干係?影子可聽出他的口音,像不想夏瀝那邊的?」


  能解毒定然是識毒的。


  可惜坦麗花卻搖首,她也明白明思問這話的意思,「口音有些雜,但不是夏瀝的口音。」


  明思有些失望,眼下不能從其他方面下功夫,她還存了一分希望,若這人是夏瀝的,那說明這毒就是從夏瀝傳來的。擺出這樣的證據,夏瀝太子也就無話可說。


  謀害大胡長公主,即便元帝不問罪,那夏瀝也沒有其他藉口推搪盟約一事。


  「你打算如何?」坦麗花興味望著她。


  明思抬首喚顎敏進來,「王老昨日是不是說今日要來?」


  顎敏點頭,看了看更漏,「該是到路上了,往日都是巳時來的。」


  明思沉思著頷首。


  巳時過一刻,王老御醫果然到了。


  一進門見得明思從榮眉床邊坐起,王老御醫不覺一愣,很快便笑道,「王妃也在。王妃還在月中,還是要好生安養才是。」


  四夫人站在一旁愛憐地看明思一眼,「她們姑嫂情分不同,她哪裡能掛得下心?昨個兒還守了大半日,我也說不動她。」


  明思掛著微笑,餘光一直落在王老御醫身後那個背藥箱的男子身上。她發現在四夫人說話時,那個男子看了四夫人幾眼,眼神似有些不同的奇異感,似乎有些柔和的意味。


  明思微微愣了愣后,心中驀地一動——難道這人是四夫人的熟識?

  可四夫人還未及笄就嫁給了四老爺,且四夫人的性子也不可能同其他男人有何牽扯才對。就算在出嫁前,應當也是不可能的。


  明思讓開身,看著王老御醫替榮眉診脈,而後又轉頭看向那學徒,讓他將湯藥取出。


  藍星接過後便拿到小廚房去溫熱,片刻后,端了一碗過來喂榮眉。


  明思裝作好奇的接過來,「我看看。」


  說話間她掃了一眼那兩人,只見王老御醫似有些局促,而那男子則是低頭站在門邊。


  明思輕輕嗅了嗅,葯湯的參味兒中似乎夾雜著一絲甜香,極清淡,若非刻意,幾乎不能察覺。


  明思愈發肯定坦麗花的推論,真正解毒的不是四夫人,而是這碗湯劑。


  藍星將湯劑接了過去,明思行出房間,在廊下杵立。


  不多時,王老御醫同那學徒出來,明思朝兩人抬眼淡淡而笑,「兩位可有空?」


  王老御醫一愣,下意識的朝身後望了一眼。


  明思挑眉微笑,「若是得空,可否花廳一敘?」


  見得明思這般神情,王老御醫哪裡看不出事情已經被察覺。


  三人行到花廳,王老御醫也沒落座,幾分無奈苦笑著看向那男子,「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就不擔干係了。該幫的我也幫了,你同王妃好生說吧,我在外面等你。」


  家事?


  明思怔了怔,看向那男子,「你……是?」


  那男子慢慢地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高鼻深邃的英挺面容。年紀約莫四旬初,膚色有些黑,卻是幾分熟識,同蒼山頭人有六分相似。


  但卻沒有蒼山頭人那股嚴厲的氣勢,倒有些局促訕訕的瞅著明思。


  明思呆愣須臾,慢慢張大嘴,「你是二舅舅……」


  明思語聲一落,那男子眼底露出幾分驚喜,那幾分局促不自在也少了,顯然是意外明思的這個稱謂,「大侄女……我,我……」


  「我」什麼,他也沒能說下去,只看著明思笑,面上神情幾分溫暖。


  突如其來的驚異一下子讓明思有些接受不來,又震驚又意外,更又無數個念頭想不明白,「你真是二舅舅?你,你怎麼不同我說?舅舅一直在尋你……」


  聽到明思提起這話,他面上笑意淡了些,「我自在慣了,不想回去……他同我不一樣,我回去算什麼。除了他,估計也沒人知道我,又什麼好見的?」


  明思沉了一口氣,暫時將這個話頭放下,看著他,「舅舅,長公主的毒是不是你解的?」


  他滯了滯,有些吶吶,「我也沒法子解……」


  明思一呆,「那湯藥里不是解藥么?」


  「不是真正的解藥,只能暫時解部分藥性,並不完全對症。」他看明思一眼,有些愧疚,「大侄女,寶光郡主那回——我還不知你身份……」


  明思此刻還真的忘了這一樁兒了,聽他提起搖首道,「我無事。」頓了頓,「不過舅舅不該將那麻藥混了毒藥隨意給人。」


  他趕緊搖首道,「我只給了她那麻藥,那毒是她自己混進去的。」說著肅然幾分,「不管如何,我也是白衣蒼山出來的人,這些年,我沒隨意害過人性命。有時跟著人混生活也有不得已的,但我絕沒有害過無辜之人性命。」


  明思沒想到他竟能如此說,頗意外地看他,「這些年,舅舅是怎麼過來的?」


  「也無甚,早年成了個家,後來你舅母得病死了,也沒留個孩子。我也懶得再找,就到處走走。」他笑了笑,幾分傲然,「雖沒多大本事,可這二十來年也行過不少地方。西胡、突斯。班納、再遠的大名,南面的夏瀝都走遍了。也出過海,東面的圖斯,圖斯東面海岸邊的幾個國度也都看了一遍。」


  「夏瀝?」明思眸光一閃,「舅舅也去過夏瀝?那長公主中的這毒可是出自夏瀝?」


  他驀地噎住,目光躲閃了幾下,「這毒……」


  明思生出些不妙來,定定看著他,「舅舅,這毒……同你有關?」


  他看明思一眼,垂了垂眼有些赧然,「這毒確是我制的——」見明思驀地瞪大眼,他又趕緊道,「可我並非是刻意,這毒是我成船出海時在一個海島發現的。那海島上有一種草,夜間會散發氣味,人若進去便會昏睡數日。我對醫術也有些興趣,當日便采了些,提煉出葯來。這葯少量使用有極好的助眠效果,我也沒想到那夏瀝的側妃娘娘會用這樣大的劑量來下到長公主身上……」


  明思深深地吸了口氣,「舅舅,你從頭說——」


  他有些窘迫的看著明思,「我一直四處飄著,五年前從東邊海上回來就去夏瀝。結果遇上盜賊受了傷,身上東西也被搶光了。後來為人所救,那救我的人是個官家小姐。我養好傷同她道謝告辭,身上也沒別的東西,就給了她幾樣防身的葯。見她有些不安枕的模樣,我又將這葯給了她,囑咐她只能按量用。後來在夏瀝遊歷,才知道這小姐是大相國的嫡出小姐,許給了夏瀝太子做側妃娘娘。兩年前,我來了大京,經人引見去了莫府做門客。後來得了寶光郡主的賞識就一直跟著她。寶光郡主不在後我便在一家醫館做了先生。十三日前,醫館的許大夫入宮替長公主診治,我同他交好,也時常議些醫理。他知道我懂毒,回來后就偷偷同我說了,問我可有法子。我聽了脈象和癥狀后就覺著不對。正巧你們將長公主接到了府上。我就去尋了王老,讓他幫忙。他一開始不肯,我不得已就告訴了他身份。後來我將歸女丸的配方寫出來,他便信了我身份。」


  說完,他看著明思苦笑,「我原先已經對不住你,五年前的無心之失又害了長公主。我聽說你們二人情分深厚,若是長公主死在你們府上,只怕也會給你帶來麻煩,這才……」


  頓住,他望著明思,滿面歉然。


  太大的信息量讓明思扶了扶額,她捉住關鍵點,「舅舅,你是說這毒——這葯是你給夏瀝太子側妃娘娘的,是么?」


  他點了點頭。


  明思放下手,抬首定定,「若是這般,還要請舅舅幫我一個忙。」


  ………………


  @@@@

  翌日,睿親王在府中設宴款待夏瀝太子。


  席間兩人相談甚歡。


  席到半途,睿親王妃也出來相陪,同夏瀝太子暢談許久。


  夏瀝太子離去后,當夜便上了摺子入宮給元帝。


  次日,元帝下旨,滋因九長公主重病無法遠嫁,特將大胡嫡出三公主榮瑜擬嫁夏瀝太子觴漓。為賀兩國永世之好,兩國邊境的通商口岸由原來的三處增至五處。另夏瀝商旅入大胡境內,商稅減免三成……


  …………


  兩日後,夏瀝太子啟程回國,榮烈親自相送出城。


  浩浩蕩蕩的隊伍一直行到了城外十里的展風亭才停下。


  觴漓寬袖緞袍襯著琉璃冕帶,一身正裝分外貴氣。


  兩人面對而立。


  觴漓微微而笑,「多謝王爺相送,就到此吧。」


  榮烈看著他,俊面噙笑,「此番多謝太子殿下成全。」


  前日對質,橘盞最後供認不諱。


  她投靠了相國之女孟蘭側妃,榮眉所中之毒的確是她給三公主的。且她隱瞞藥效,只說是這毒會讓人虛弱容顏漸老。三公主本有幾分膽小,最後大約是想著並非是致命毒藥,又實在按捺不住對這樁婚事的渴望,這才對榮眉下了手。


  聽得榮烈此言,觴漓淡淡而笑,「終究是要娶一個,是觴漓無緣罷了。」說著頓住,「長公主如今這般——那如今你們作何打算 ?真要出海求葯?她能撐得那麼久么?」


  榮烈嘆了口氣,「也無他法,只能謀求一試,但看天意如何。」


  觴漓默然片刻,抬首起來一笑拱手,「時辰不早,觴漓便就此告辭了。」


  榮烈點了點頭,目送著他上車。


  片刻后,長長的隊列蜿蜒遠去……


  榮烈回到府中,門房便告知舅老爺來了。


  納蘭笙是昨夜從宮中出來,今日來府雖稍顯急切,但也屬情理當中。


  榮烈同布羅對視一眼,朝府內行去。


  到了正院,明思正在房中同坦麗花說話。幾個丫鬟帶著幾個孩子也在,除了大寶小寶,小棒頭和牛牛都在屋中,熱熱鬧鬧一屋子,納蘭笙卻不在。


  榮烈掃了一眼,朝坦麗花略顯敷衍的點了下頭就看向明思。


  帽兒和顎敏見狀知曉他們夫妻有話說,就張羅著帶幾個孩子退下了。


  坦麗花卻老神自在的坐著不動,只笑吟吟地端著茶喝。


  榮烈瞥她一眼,在明思身邊坐下,「今日如何?」


  明思替他倒了一盞茶,「早上五哥來了,我們一道去看了眉兒。坐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五哥還在雲陌院。」


  榮烈點了點頭,「眉兒情形如何?」


  明思嘆氣,「還是那樣,不過倒像是有些知覺。喂湯藥時比昨日順當些,喉嚨有些吞咽。舅舅說可以制些便於吞咽的流食,應該可以咽下。」


  「能咽下東西便好。」榮烈看著她,目光柔和幾分,「再過幾日東西就該齊備了,有你舅舅在,他也知曉地方,定能護眉兒周全。」


  榮安已經應允了榮烈的提議,遣了一個榮氏遠支的宗親帶隊,坦麗花將自己船隊的兩條船奉上,一路護送九長公主出海求葯。


  明思的舅舅道,那海島上有一種獸類並不畏懼那草,夜間也行走出沒無礙。他認為那獸類身上應該能尋到相應的解毒之葯。


  榮安既然允了,一切便方便。


  榮烈這幾日都在準備此事,只等齊全就正式出發。


  明思此際心中也有些悵然。


  舅舅雖是說的在理,可此去千里不止,一切也都未定,她怎能輕鬆下來?


  「舅舅上回來去用了五年……」明思看向榮烈苦笑。


  據蒼山二老爺所描述的距離,那個海島還遠在圖斯東面千里之遙,幾乎靠近大海的另一邊。


  「舅舅是去遊玩,自然不同。」榮烈寬慰,「此番有的放矢,年內應是可抵。」


  兩人說著話,坦麗花坐在一旁也不覺局促,只神情自在的端著茶慢慢飲著。


  聽到此處,她才抬眼看著明思嬌笑著挑眉,「依我看,乾脆讓你五哥一同走。若是尋到葯解了毒,兩人就可即刻成親。待回來時,若手腳快些,說不定你連侄子都有了,豈不大家都好?」


  明思看她一眼,又看榮烈一眼,沒有說話。


  她現在擔心的也的確有納蘭笙這一頭。


  昨夜才從宮中出來,今日一早就來了。明思看著也心疼,明明沒受甚折磨,也算是好吃好住的。可半月下來,納蘭笙清瘦得也不比榮眉少。


  見了面也沒說什麼,看那形容竟比早前還要沉寂。


  明思便是有滿腹的關切也沒辦法開口,不待他開口便帶著他去了雲陌院。


  進了房,人便站在門口動也不動,也不說話,眼光就那樣靜靜幽幽地看著床上的榮眉。


  明思看得幾乎淚下,陪著站了一會兒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明思此際也確實擔心。


  看納蘭笙這模樣,若是船出了海,納蘭笙只怕也不能安心。這一出去少說也是一兩載,他一人等著這日子只怕也不好過。


  可若是……榮安雖是沒提治罪的話,但也沒給別的話。兩人現在沒名沒分的,又有宗親領隊,納蘭笙也沒上船同行的資格……


  再則,明思也擔心此去風險重重,取到解藥還好,萬一沒取到……


  她希望納蘭笙陪著榮眉去,又種種顧忌……左右都是擔心為難。


  正心下思量猶豫間,門外響起腳步聲。


  靈珊挑開帘子,「王爺王妃,舅老爺來了。」


  屋中三人皆抬首看去,靈珊避過一邊,納蘭笙一低頭走了進來。


  雖是清瘦不少,但此刻看著精神倒是比早前不同。


  見得坦麗花在場,他微微一愣,沒有說話。


  坦麗花抿了抿唇,識趣地笑著站起,「也困了,我回去歇歇,不必送了。」


  坦麗花離去后,納蘭笙轉首看向榮烈,眸光靜靜堅決,「我想向皇上提親。」


  明思怔愣,看向榮烈。


  榮烈定定看了納蘭笙半晌,不露聲色,「你拿什麼提?」


  納蘭笙轉首看向門外,「拿進來。」


  明思看向門口,寶硯抱著數十本裝訂好的冊子進來,恭恭敬敬遞放在榮烈身邊的茶案上,退了出去。


  榮烈也有些意外,取過面上的一本冊子,看到封面標題后神色一動,翻開后,眸光露出些晶亮之意。


  「這是原大漢三十郡的資料,地貌、人口、氣候、出產、民俗皆有描述。其中十三郡還有詳盡地圖,」納蘭笙看著榮烈緩聲,「所有資料皆是我親自收集反覆對驗,有不對應處,也都實地勘察。每一冊後面還附錄了同農事兵防相關的提議,是走訪後集合眾家之言而成。即便是原大漢宮中也不會有比這三十冊更詳盡的資料,我便用這個同皇上提親。若皇上應允,無論此去如何,我此生只娶九長公主一人。若他日同九長公主歸返,我終身不任職不為官。」


  納蘭笙語聲沉沉緩緩,面容沉靜,只一雙眼中,眸光驚亮堅毅。


  顯然,他這番話不是今日突發奇想,而是在心中醞釀已久的結果。


  明思眼眶慢慢發紅,站了起來,「五哥……」


  納蘭笙目光柔和的看明思一眼,又轉首看向榮烈。


  榮烈翻開了數個冊子后,放下冊子,深深地看向納蘭笙,語中若有深意,「你可是想好了?」


  納蘭笙靜靜看著榮烈,「嗯。」


  屋中的氛圍有些凝滯,明思覺出些奇異,看著兩人卻一時沒想到其他,只當是兩人在說納蘭笙方才的允諾。


  「好,我同你進宮。」榮烈站起身。


  明思原本以為此事不會輕易,沒想到當日傍晚榮烈回來就帶回了榮安首肯的消息。


  不過此番並未對外間宣傳,只讓此番領隊的宗親知曉了納蘭笙九長公主未婚夫的身份,讓納蘭笙陪榮眉一道出海求葯。


  明思甚是疑惑,「皇上怎應得這般容易?」


  榮烈笑著攬過她,「你五哥送上的可是萬金難換的寶貝,皇兄那人你也清楚,這樣的東西若是旁人送上便是封個侯爺也是能的。這樣的聘禮送上,他如何會不應?」


  明思還待說話,榮烈又笑道,「五日後應當就齊備了,如今你五哥要同去,時間緊促,你也幫著籌備籌備。反正船上有地方,多添置些東西也有地方放,他一個男人只怕也想不仔細。」


  明思一聽也擔了心,忙不迭起身將顎敏如玉都喚了進來提步就朝書房走,「我去書房。」


  這一路上準備的東西不好,她要列個單子才行。


  榮烈起身同她一道行到門外,「也莫著急,反正有人手,最多也就一兩日就備齊了。」


  明思心裡早就掂量開要帶這個要帶那個的,聞言隨意地應了一聲,就快步去了。


  目送著明思進了書房,榮烈緩步走到院中負手而立。


  布羅輕步靠近,看了書房一眼低聲道,「主子不打算同王妃說?」


  榮烈目光半垂,「眼下說了也是讓她擾心,能取了解藥再說吧。」


  布羅點頭,又一笑,「沒想到納蘭五少爺倒是能做到如此……」


  若取解藥,十年不歸……這不是一般人能許下的諾言。


  布羅深深感概。


  @@@@

  五日之後清晨,晨光還未大顯。


  東城門二十里。


  明思坐在馬車中,隔著車窗的朦朧輕紗怔然望著遠去的車隊,良久無言。


  直到最後一輛馬車都化作了一個小點,明思語聲酸楚低低,「你說他們倆能一起回來么?」


  榮烈伸手將她攬入臂膀間擁住,語聲柔柔低沉,「嗯,會的。」


  明思將頭靠在榮烈肩頭,閉上了眼,「我有些困了。」


  榮烈敲了敲車壁,馬車緩緩調頭。


  榮烈調整了下姿勢,讓明思睡得更舒服,再低頭看了一樣明思的睡顏,闔眼將頭朝後靠上。


  馬車平穩地朝城門方向駛去,身後一輪紅日漸漸露出雲間。


  朝霞霎時漫天絢爛。


  與此同時的王府正院廂房中,大寶小寶正在熟睡香甜。


  奶娘同幾個丫鬟都被坦麗花大喇喇地打發到了外間。


  坦麗花坐在床邊看看大寶又看看小寶,愈看愈是心喜。


  「影子——」


  「在。」


  「你說咱們現在偷偷帶一個走如何?」


  「……」


  「說話啊!」


  「主子,」良久之後,影子語聲低低平平,「那子午**蠱……屬下也受得住——」


  坦麗花正笑盈盈地探下身欲摸小寶的臉,聞言,那手霎時在離小寶臉頰一寸遠處——驀地定格!

  ————《嫁夫》正文完————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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