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抓周(下)與逼迫
小寶坐在墊著絨毯的案板上,又長又寬的案板上擺滿了小玩意兒,有官印、經書、筆、墨、紙、硯、算盤、元寶、帳冊、小弓箭、小木劍等,這些正常的東西都擺在顯眼的地方,邊角處還擺著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
「寶寶,快去!」沐雪忍不住輕聲催促,她巴不得快點兒結束這場抓周,四周這些人的目光,絕大多數都不懷好意。
四周目光都死死盯著小寶身上,如此粉嫩精緻漂亮的小娃娃,誠老王妃她們都有些懷疑外界的傳言是假的了。
只見大案板的小寶坐了好一會子,終於開動了,他抬起小屁股撅了撅,一雙小胖手撐在案板上,仰頭朝前看,沐雪看他一副要往前爬的架勢,忍不住在心裡喊:快去,快去。
隨便什麼,只要拿一樣就好了。
不料小寶沒有爬,卻突然一用力,站了起來。
小寶似乎一直喜歡爬來爬去,沐雪用過各種法子引誘,都沒讓他站起來,如今看他突然穩穩噹噹的站了起來,差點把她激動的暈過去。
穆楚寒感覺沐雪的身子突然晃了晃,攬在她纖腰上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將她往懷裡帶了帶。
「小寶?」沐雪沒感覺到,激動的喊了一聲。
小寶回頭,沖著她沒心沒肺的笑了一下,露出幾顆糯米般的小乳牙。
那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簡直讓人看了一顆心都要化了。
一向嚴厲甭著臉的穆侯爺都不禁放輕了聲音,說:
「卿哥兒,快去拿喜歡的東西。」
小寶回頭,歪頭有些陌生的看了看穆侯爺,發覺自己不認識這個糟老頭子,便別過臉不理他。
那臉上赤裸裸嫌棄的小表情,使得穆侯爺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沐雪看小寶抬起一隻小短腿,嚇得一下按住了胸脯,她家小寶可是才第一次站起來唷,可別摔了。
不料小寶一腳下去,走得穩穩的,若沐雪告訴別人小寶今兒才是頭一遭站起來,別人肯定不信的。
這不,連穆楚寒都忍不住拿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帶著疑問的看著沐雪,因為沐雪私下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擔心的抱怨,說小寶都一周歲了還不能站起來,別是有什麼不足吧?
如今見自家孩兒不僅能站起來,還能揮動小短腿,走得穩穩噹噹的,穆楚寒不免瞧著沐雪懷疑的眯了眯眼睛,沐雪猜到他心中在想些什麼,咬唇,在他手心掐了掐,穆楚寒桃花眼瞬間風情更濃,分開她的手指,與他十指相交握著。
沐雪掙扎了兩下,沒掙開,只得由了他去。
這邊卻聽侯夫人喊出了聲音:
「卿哥兒,卿哥兒使不得呀…」
沐雪回神,卻看小寶邁腿走了兩步,可能是覺得案板上擺放的那些東西礙腳,便氣勢洶洶的,伸著小腿兒,小腳,將案板上放著抓周的東西給一一踢下去。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呀…。」
旁人越是勸,小寶踢得更歡。
沐雪掙脫不開穆楚寒與她十指絞纏的手,心裡著急,連忙喊了小寶一聲,小寶聽到沐雪的聲音回頭,眨巴眨巴大眼睛,特別無辜單純的望著她。
「寶兒,不可胡來。」
「這是給你抓周用的,快去選一樣喜歡的,再胡鬧,就不是乖寶寶了,娘親不喜歡。」
小寶似乎聽懂了,撅起小嘴,轉過小腦袋認真盯著案板上的東西看。
來了,來了。
大家見小寶終於有了抓周的樣子,都很好奇他到底會抓什麼。全部將視線集中在他身上。
只看小寶東看西看,似乎沒有滿意的,在他小腳下就放著筆墨紙硯書,沐雪希望他隨便在這幾樣中抓一樣就好了,不想小寶看都沒看他腳下擺放的東西,睜著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突然雙眼放光,快步朝前走去。
卻是一下抓住了一隻放在角落裡的金釵,小胖子抓住之後就不放,還咯咯笑了起來。
這下,沐雪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穆侯爺和侯夫人、江大太太和藍老夫人臉色也不自然起來,反觀穆大太太,卻是一臉輕鬆,跟著一起來觀禮的王妃、世子妃們,在心裡計較:
這小公子長得比女娃娃還精緻可愛,莫不是長大了是個紈絝風流之人?
這般想著,大家免不得去看了一眼風華絕代的穆楚寒,記得他之前的名聲,好似在金陵就風流成性,禍害了不少金陵的娘家少女。
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大家這樣想著,卻見小寶好死不死,又抓了邊角上的一個胭脂盒。
這下大家基本可以斷定,穆家世子爺生的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公子,往後就在女人堆兒里混亂廝混了。
沐雪看了,給穆楚寒纏住的手指不禁緊張的收了收,卻看小寶一手緊緊握著金釵,一手抓著胭脂盒,轉頭眉開眼笑的望著她,揮舞著小胖手,很是興奮,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四周那些不懷好意的含笑目光。
沐雪看著小寶站起來朝她走來,似乎已經能預料到明日將會傳出多不好聽的傳聞來,不料小寶走到半中間,又給案板上的東西吸引,撅起小屁股,抓了個金光燦燦的金元寶,而後眼睛一亮,又從角落裡抓了做成可愛模型的冰糖葫蘆。
他時候越抓越興奮,眼睛亮晶晶的,將這些東西全部抱在懷裡,又在隱蔽出拿了一朵絹花。
沐雪都不忍直視,穆侯爺的臉色越來越黑,穆大太太臉上的笑越來越濃,那些王妃、世子妃們眼中隱藏不住譏誚。
很好嘛,穆家這個寶貝疙瘩,原來是個風流成性,留連花間的酒囊飯袋,沒出息的,呵呵…。
呵呵…。
「爺?」沐雪不信這些,但止不住人言可畏啊,她一臉緊張抬頭去看穆楚寒,先看著他完美弧度的性感下巴,然後才是他那張顛倒眾人的俊臉。
穆楚寒垂眼與沐雪對視,似笑非笑,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好些人正暗暗開心著,卻看小寶又撅起小屁股,抓了金算盤抱在懷中,這似乎才滿意的住了手,站起來抱著一懷的東西,邁著小短腿兒,歡快的朝沐雪走去。
只見他停在沐雪身前,將懷中抓來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放在沐雪跟前,仰頭頭興奮的奶聲奶氣喊她:
「娘…娘…。」
雖然丟臉,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啊,沐雪低頭,含笑看著小寶,小寶討好似的將東西全部推給她:
「給…給娘…。」
呃?
敢情抓了半天,小公子都是給世子妃抓的呀?
沐雪愣了愣,大家都愣住了。
穆侯爺很想搬回一局,突然就開口說:
「好小子,倒是曉得孝敬你娘親。」
侯夫人馬上笑著接嘴:
「那這可算不得數,卿哥兒啊,抓周呢,得去抓你自己個兒喜歡的東西,不是抓你娘親喜歡的。」
沐雪福至心靈,瞬間明白過來侯爺和侯夫人的意思,便努力掙開穆楚寒纏著她的手,低頭溫柔的看著小寶,摸了摸他頭頂軟軟的發,笑著說:
「小寶乖,再去挑挑,娘親不用,挑自己喜歡的去。」
小寶指著面前堆著的一堆兒玩意兒,啊啊的叫起來,似乎非常不滿,沐雪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他馬上又咯咯咯笑起來,聽話的轉身去抓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沐雪鬆了一口氣,一直沒說話的江大太太和藍老太太互相對了一眼,也鬆了一口氣。
大家的眼神又重新聚集在小寶身上。
穆楚寒低頭在沐雪耳邊呼了一口熱氣,低聲道:「嬌嬌,放輕鬆,爺的孩兒無論抓什麼,往後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穆楚寒冷不丁的話,駭得沐雪的心猛跳了兩下,她下意識的四處看看,見大家都去看小寶了,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這才鬆了口氣,抬頭去看穆楚寒,卻在他桃花眼中看到了十二分的認真和堅定,一顆心跳得更快。
這邊小寶看著不順眼的就用腳踢開,好半天才看他又彎腰撅了屁股,抓了顆官印在手中。
這下穆侯爺臉上總算是帶出了笑來,江大太太和藍老夫人也鬆了口氣。穆大太太有些失望,其他王妃、世子妃也有些不帶勁兒。
藍老太太開口稱讚道:
「卿哥兒有志向,長大了定是國家的棟樑。」
這話侯夫人愛聽,也笑了起來。
這還沒高興幾秒鐘,卻看小寶又跑回去,將手中握著的官印遞給了面前的穆楚寒。
他伸著小胖手,即使站在案板上也剛到穆楚寒的前胸,於是努力仰頭去看他,抿著小嘴,也不笑,就那麼固執的把手中的官印遞給他。
沐雪曉得小寶一向不粘穆楚寒,甚至意識將他爹爹穆楚寒當做了和他爭寵的敵人,這還是頭一遭見他主動親近穆楚寒呢!
雖然小臉上沒什麼笑。
穆楚寒垂眼看著小寶手中抓的官印,他可記得辰哥兒當初一下就選了官印,放在嘴裡咬得直流口水。
「小寶,這是要給爹爹嗎?」沐雪開口,溫柔的問。
小寶不接話,就是抿著小嘴,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面前的穆楚寒。
別人怎麼想不知道,反正小寶這舉動是徹底將穆非鈺給嚇傻了,他抬眼看了看他九叔,想著他要做的事兒,又看著小寶手中捏著的官印,一時便想的多了。
沐雪看穆楚寒不說話,軟聲對他說:
「爺,你就接了吧,小寶一片孝心呢!」
誰也不知道穆楚寒盯著面前,點兒大的小寶,在想什麼,只那雙狹長的黑眸瞬間深邃,聽了沐雪的話,才從小寶手中接了官印。
小寶見他接了,也不等沐雪發話,轉身又興奮的去尋寶去了。
這番抓周簡直折騰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沐雪咬著牙,心中暗道:小寶這次不管抓了什麼,就這樣吧,都別讓他抓了。
卻說穆非鈺想的遠,廳里的人見小寶抓了官印特意遞給了穆楚寒,也在想,莫不是穆家老九要給皇帝起用了?
那也不是沒有可能,樁樁事情想起來,皇帝對穆家老九也太寬餘了吧!
正當大家正在沉思,這邊小寶終於挑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手裡拿著一把小木劍,興奮的咦咦哇哇,叫喊起來。
雖然沒能抓到筆墨紙硯,穆侯爺對著小寶抓了木劍也算是勉強接受,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正放鬆之際,突然見小寶站在案板中間,揮動著手中的小木劍,嘴中突然蹦出一個無比清晰的字:
「殺!」
「殺!殺!」
只見他小臉興奮的發紅,拿著手中木劍往空中刺,嘴裡不停叫著殺殺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差點沒把侯夫人嚇暈過去。
沐雪還沒開口,卻聽穆大太太用心險惡的,笑著問小寶:
「卿哥兒,你要殺誰呀?」
穆侯爺鷹眼凌冽的看向穆大太太,穆大太太假裝沒看到。
沐雪也給駭的臉色白了白,想要過去將小寶抱下來,卻給穆楚寒拉住,穆楚寒唇角勾了邪笑,無以為意,眯眼看著站在案板上,揮動著小胳膊,一個勁兒喊殺的小寶,似乎還十分滿意。
小寶才不管穆大太太的問話,雙眼亮如星子,一個人拿著木劍喊得起勁兒。
聽著他幼稚連連喊殺的聲音,全廳的人集體沉默了。
沐雪給奶娘遞了個眼色,奶娘過來抱小寶,她的手一碰著小寶,小寶突然轉身,拿著手中的小木劍就往她手上狠狠砍去。
小寶出手又快又狠,哪裡想個一歲的娃娃,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做玩具的小木劍,竟然將奶娘的刺破,流出了鮮血。
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卻見傳說中嗜血的小公子,果真盯著奶娘手上的鮮血,雙眼放光,明顯更加興奮起來,甚至在案板上激動的蹦了兩蹦。
嘴裡還不停得喊著殺,殺!
沐雪這下是怎麼都按耐不住,趕緊推開穆楚寒摟著她的手,快步過去將在台上興奮的手舞足蹈的小寶抱了下來。
侯夫人回過神來,趕緊讓人把奶娘拉下去。
眾人追隨著沐雪懷中抱著的粉嫩小寶,倒吸了一口冷氣,覺得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
穆大太太想說句什麼,突然感覺一道凌厲壓迫的視線,抬頭卻是站在最上方的穆楚寒,只看他臉色冰冷,雙眼如炬,就那麼掃了一眼穆大太太,穆大太太想著之前就因為她說了一句世子妃的壞話,差點讓他給殺了,瞬間就不敢說話了。
良久,誠老王妃才頗為不自然的說了一句:
「府上小公子的膽子真大,呵呵!」
說著就趕緊帶人告辭回去了,見誠老王妃走了,其他王妃和世子妃也紛紛辭了。
廳中的穆家人全都悶著不說話,穆楚寒最後警告似得掃了大家一眼,拂袖而去。
穆侯爺瞬間又想起了幾天前在主事院子見到的場面,頓時心裡就不好了,沒好氣的說:
「熱鬧也看了,都給我散了!」
穆雲霜、穆雲靜幾個貴女早給這一波三折的抓周,嚇得心肝顫抖,趕緊退下去。
穆非鈺、穆非瀧幾個到沒被嚇著,只是看穆侯爺臉色難看之極,也趕緊溜之大吉。
幾位爺和太太,還是頭一次見著這種場面,都有些發愣。
穆侯爺氣呼呼的回到院子里,使人把侯夫人喊了來:
「你說,這個孽障到底生了個什麼玩意兒?」
穆侯爺現在倒是後悔沒有在小寶抓了官印的時候阻止他繼續抓周,在穆侯爺心裡他還是最看重這個孫子的,一心希望他能抓只筆,或者抓本書,不曾想他卻鬧了那麼一出。
簡直和他那混賬爹如出一轍,專門搞事情。
侯夫人心裡擔心的要命,突然給穆侯爺呵斥了,也不快起來:
「小九生的什麼玩意侯爺不是看著了嗎?何必來問我。」
穆侯爺想了想,咬牙切齒的說:
「這幫子長舌婦,明日還不知要編排出多少難聽的話來,你去跟小九媳婦說一聲,讓她把卿哥兒寄到寺廟裡去養一陣子,去去他身上的戾氣!」
「小小年紀就要打要殺的,看了鮮血那副模樣,像什麼話…。」
穆侯爺在不停的抱怨念叨,侯夫人卻給他的話氣了個俯仰:
「卿哥兒可是你嫡親的孫子,他才多大,你也狠得下心送他去寺廟?」
穆侯爺抬頭,鷹眼狠狠盯著侯夫人:
「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讓他真長成個殺人魔頭嗎?」
「咱這家裡出了個混世惡魔還不夠?」
侯夫人死死咬著唇:「你休想!」
說著就一甩袖子走了,氣的穆侯爺抬手就砸了個茶杯。
這邊沐雪一邊抱了小寶回去,哄了老半天才將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小木劍給弄了出來,又喊了溫御醫來給奶娘包紮,等哄睡了小寶,讓雨竹帶著去奶娘屋裡睡覺,沐雪又大驚失色的招呼珠兒和紅湖兩個,將小寶平日玩耍的玩具通通翻出來,檢查了一遍,看有沒有帶著尖尖角角的,全部清理出去。
好一通忙亂,一直到亥時才寬衣解帶上床睡覺。
穆楚寒壓著她做,發覺她眼神迷離卻魂不守舍,不夠專心,便懲罰似的不再憐惜,陣陣發狠,直到她在他身下忍不住連連求饒,才開始動作溫柔起來。
沐雪抱著身上的男人,輕撫他的後背,不停嬌喘,直到他終於低吼一聲,她才瞬間癱軟下去。
如今他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對她的要求也越來越多,若是她不配合,他便有得是法子折騰到她配合為止。
穆楚寒修長的手指拂了拂懷中人,別薄汗沾上額頭上的髮絲,動情親吻她的鼻眼。
沐雪覺得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了,她還是無法完全跟上他的節奏,無法適應他時而溫柔,時而兇殘的動作。
每一次都累得要命。
等她半死不活歇了好一會子,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卻帶著情色迷離,撒嬌一般,讓她自己聽了都難為情。
「爺,小寶今日這般,明兒肯定要傳的滿城風言風語。」
穆楚寒想去吻她的嘴唇,沐雪還想與他探討小寶的事兒,便扭開了頭,穆楚寒便去親吻她的耳根,對沐雪的擔心不值一顧,磁啞道:
「無妨。」
沐雪用手推了推,沒推動他,繼續說:
「怎會無妨,爺,小寶以後可是你的繼承人,現在就傳出這樣的名聲,可不惹得朝臣詬病?」
穆楚寒停了吸允,聽明白了沐雪話中的深意:
「嬌嬌信爺?」
沐雪回頭看了一眼穆楚寒的眼睛,瞬間就移開,點頭,他這又是在故意勾引人了。
穆楚寒便笑了,眼中桃花粉紅,他還以為她一直為自己擔驚受怕,是因為不相信他的能力,不相信他能做到那件事。
沐雪沒感覺到身邊人的響動,忍不住回頭看,卻給穆楚寒突然固定住腦袋,來了個深情濃烈的吻,吻著吻著又翻身上去。
第二天,沐雪又一次差點沒起來床,等她收拾好了,趕緊招了明路進來:
「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看有什麼新奇事兒沒有。」
主要是她還是擔心小寶的名聲。
須臾明路進來,眉開眼笑。
沐雪趕緊問他怎麼樣了,明路知道她擔心什麼,便直接回:
「世子妃放心,外面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關於咱們家小公子的傳言。」
沐雪不信,那些王妃、世子妃們不可能不在這上面做文章。
等到中午,整個盛京還是風平浪靜的,關於小寶的話題好像給集體讓人遺忘了一般,沐雪下意識的認為是穆楚寒出了手,卻想不明白他是怎樣讓那麼多家皇親貴族同時閉嘴的。
中午一過,盛京突然颳起一陣謠傳大風,那風席捲了整個盛京每條大街小巷。
不過須臾就傳到沐雪耳朵里來了。
這次流言蜚語的主角不是沐雪擔心的小寶,而是左相家的那個庶齣兒子。
對的,就是那個去年把春闈作弊之事泄露出來的庶子。
傳言說這位沈家五公子自從去年春闈作弊,不僅被罰不許重新參加去年由穆楚寒主持的春闈,左相回家還對他狠狠懲罰了一番,連帶著他姨娘也給送到了莊子里去。
沈家五公子於是自暴自棄,變本加厲,整日流連風月場所,沈家太太見庶子墮落,不但不加以管教,反而有意縱容,不過數月,沈五公子的身子就給女人掏空了。
偏他血氣方剛,又受了幾個狐朋狗友的譏笑,身子虛了不去看病養病,反而去尋了密葯來吃,靠著密葯繼續與府中丫鬟,青樓的花魁胡作非為。
如此拖了半來年,等到他姨娘用計回了相府,才發現兒子已然廢了,便是服藥也站不起來,何談傳宗接代。
沈五公子的姨娘急得不得了,又不敢聲張,更不敢讓左相曉得此事,只得偷偷地求醫問葯,只是這不舉之症哪裡是那麼好治的。
那姨娘頗有手段,在左相家主母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將兒子養的那麼大,也是很費了一番心思,終於尋的一記好葯,慢慢將沈五公子的身子給將養了起來。
不料,沈五公子身子剛有了些起色,便不安分起來,色心不死,一日,他在府中閑逛,無意間看著一名柳腰楚楚的美人,瞧著她俊俏嫵媚,娉婷而過,他便頓時色心想與之著雲雨一番,便直接拖到了假山後面行起事兒來,他卻不知在他被自家姨娘關在屋裡的幾個月中,他爹左相大人又納了房小妾。
還是肅王爺送給左相的,便是那名被他一眼驚為天人的丫鬟。
沈五公子幾月沒沾女人,加之將養了還幾個月,身上的力氣也恢復了,捂著那名美麗俊俏的小妾直幹得大汗淋漓。
便是於最為關鍵處,卻給經過的左相撞了個正著。
流言傳的有鼻子有眼,各處細節處描述的真真兒的,說是那時,左相氣的震怒,沈五公子給他爹那麼一嚇,頓時軟了,再也站不起來。
而後才發現他懷中抱著的是他爹新納進門的小妾,駭得眼睛一番白,當即暈死過去。
庶子淫亂,母子亂倫。
這樣的醜聞出在了一向自恃清高,門風嚴謹的左相相府,簡直令整個盛京的人眼睛發亮,興奮不已。
沐雪聽著明路繪聲繪色的學舌,覺得沈家五公子這個人有些耳熟啊,細細思索才記起,之前哪天穆楚寒回來,硬逼著她坐在他身上,好像就提到過他。
不說這件事的影響對左相到底有多惡劣,甚至有人懷疑左相的德行,覺得他連自己家的兒子都管不好,如何還能管好公務?
這一盆髒水潑到左相身上,謠言逼得左相幾乎喘不過氣來。
朝堂上雖然沒有人公然提出此事,但很明顯大家看左相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甚至一直跟隨左相的大理寺卿都有些躲著他。
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如今誰與左相親近,都有可能會沾上府中淫穢不堪,父子共享一女等種種難聽至極的名聲。
為官者最重名聲。
雖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又敢拿家中的眾多公子小姐的名聲開玩笑。
就連皇帝冷子翀看左相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甚至還隱晦的提點到,是否需要放他段時間的假,讓他把手中的公務交給御史大夫來處理。
左相如何肯放權,當即跪在皇帝面前嚎啕大哭,直說是有人造謠陷害於他。
左相撞見他家庶子在假山後強姦庶母的時候,正逢內閣大學士藍大人找他商議事情,藍大人身後還跟著朝中兩個頑固的御史,是出了名的又硬又臭的石頭,脾氣一上來,連皇帝都氣得牙痒痒,卻不能那他們怎麼辦。
動不動就要死諫,巴不得撞死在大殿龍柱子上,永垂不朽。
藍大人便是沐雪的外祖父,一直中立,哪邊也不靠近,此三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皇帝冷子翀看著在左相哭得老淚縱橫,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揮揮手,也沒說要不要他強制休假。
左相回府氣得差點去將沈五公子殺了。
幕僚聽了趕緊來把他攔下。
「相爺,不可衝動啊!」
「若是殺了五公子,這事兒咱可就永遠也翻不了身了。」
左相氣的兩眼發直,回到書房與兩個幕僚關了門,商議對策。
幕僚說:「相爺,此事為何就那般巧了?為何偏偏是那日,為何那小妾偏偏就讓五公子給遇著了,為何藍大人和兩位御史大人…。」
左相喝了口涼茶,漸漸冷靜下來,他早覺得這事兒透著古怪,只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賴。
「若真有人算計,相爺,此人不揪出來除掉,真是讓人寢食難安啊!」
左相看了一眼自己忠心耿耿的幕僚:
「還能有誰,不是穆家老兒,就是穆家老九。」
「可穆家人全部丁憂在家啊?」幕僚有些不信。
左相咬牙切齒:
「丁憂?丁憂怕是更方便他們行動。我的探子送消息回來說,穆家老九每日早出晚歸,忙的不可開交,卻又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先生,您說,他不是忙著算計本相,又是什麼?」
一個幕僚皺皺眉,開口道:
「相爺,不管此次是誰用了計,當務之急是挽回相爺的名聲,制止住這流言。」
左相如何不知道,只是他想爆了他那顆腦袋都想不出來,如何遏制流言,要知道如今他是越解釋,大家越是不相信,盛京那麼多人,他又不能把人的嘴都給堵上。
即便他有本事堵了百姓的嘴,那些王公大臣的嘴呢?
「相爺,別急。」幕僚開口:
「向來流言都是流言治,咱們不妨放出個新的流言來,轉移大家的視線。」
左相坐直了身子,焦急問:「難道先生已經有了計劃?」
幕僚笑:「相也可還記得,兩日前穆侯府給世子爺的小公子辦周歲禮?」
「傳聞穆家九爺生的這個小公子,天生邪妄,嗜血的很,在抓周的時候揮舞著木劍大聲喊殺,還砍傷了他的奶娘。」
「傳說這位小公子一見鮮血,就雙眼發亮,嗜血得很吶!」
左相沉思:
「此事本相也有所耳聞,之前就聽說這個小公子不同尋常,在世子妃懲治奴才的時候,對著滿院子的鮮血興奮的手舞足蹈。」
「如今周歲禮,聽說盛京的皇親國戚主母都去了,既然是親眼看到的,為何這事兒卻沒有傳出來?」
左相越想越心驚:「即便穆家有手段威脅一兩家不讓她們傳出話來,怎麼也不可能將整個盛京的王爺、郡爺、侯爺們都給威脅了一遍吧?」
若是穆家握著那麼多家人的把柄,那還怎麼得了。
幕僚卻說:
「相爺先別急,咱就先把消息放出去,即便穆家怨恨起來,也只會把賬算到當場的那些人家去,若是能引得他們互相猜忌,狗咬狗,可不是一箭雙鵰?」
左相便笑了。
於是,當日晚上,盛京又有一小股消息開始慢慢傳開,同樣是說穆侯府穆老九生的那個寶貝兒子。
說他是惡魔煞星轉世,上輩子殺人無數,這輩子一生下來就喜怒無常,殘暴嗜血,周歲禮上差點將他自己的奶娘給殺了……
這話添油加醋的傳了傳,卻並沒有左相他們預計的效果那麼好,因為百姓們不信呢,誰會信一個才滿周歲的小娃娃能殺人?
怕是連刀都拿不起吧!
簡直太荒謬了!
而且真要是這樣,穆家怎麼敢邀請那麼多的王公貴族去觀禮呢?難道不怕把這小公子的不妥給曝露了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小公子有什麼不妥,為什麼這些無風都要攪浪的主母怎麼沒把消息傳出來呢?
可見,這傳言是假的!
這話傳了兩天就不了了之了,大家還是趴著左相府的醜事津津樂道。
氣的左相在府里大發脾氣,他就不明白了,怎麼百姓這般愚蠢,偏偏逮著他不放。
幕僚也沒料到是這個結果,愣愣的說:「或許是穆家老九的運氣好?」
不過,外間關於小寶的傳言還是傳入了穆楚寒的耳中,原本他對自己兒子骨子裡的殘暴嗜血因子,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也根本不在意流言。
但他不願看著他的嬌嬌為此事擔心。
青崖查出來消息是從左相府傳出去的,穆楚寒勾了勾薄唇,邪冷一笑,招了青崖上前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青崖聽了,瞬間睜大眼睛,心道:幸好自己不是九爺的敵人。
第二天,關於左相沈家的流言不知不覺改變了風向。
不知從何處傳出來,說左相家風如此淫亂,父子都能共享一個女人,不定家裡亂倫成風呢!
說不定宮裡的皇後娘娘都不潔呢,誰知道皇後娘娘有沒有被沈家那些烏煙瘴氣污染。
又有人說,母子都能亂倫,誰知道父女、兄妹…。
簡直傳的不堪入耳。
皇後娘娘聽了外面的傳言,差點沒氣的哭死。
皇帝冷子翀本就多疑,雖然知道左相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膽子,但萬一呢?
雖然和皇后同房的時候,皇后元紅還在,但聽宮中的嬤嬤說,元紅也是可以造假的。
再想皇後生的女兒,如今也一周歲了,卻長得既不像他,也不想皇后。
外面關於皇后的傳聞越演越烈,左相聽說皇帝突然將皇後宮里的護衛全部換下了,那些護衛全部給杖斃了。
又聽說皇帝把皇後生的公主抱給了無所出的賢妃娘娘教養,皇后在宮中哭瞎了眼睛,也不得見皇帝一眼。
一個一個的壞消息傳來,左相瞬間老了十來歲,幾乎把后糟牙咬碎:
「好個穆家老九,是想逼死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