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娘親,辰兒痛痛
沐雪手指死死扣在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塊上,幾乎把手指頭都扣破了,從縫隙里看著百彌生一臉無奈,驚慌失措的緊緊貼著樹榦,百里破風伸出一隻手重重按在他消瘦的肩膀。
這個姿勢,好危險!
「嘖,我忘了,你的舌頭給子煦割了!」
百里破風聲音依舊淡漠,甚至有一絲輕笑:
「多年未見,子煦如今倒多了個愛割人舌頭的毛病,不過,讓你裝個和尚,你倒裝的像模像樣。」
彌生的肩骨快被百里破風捏碎了,忍著痛,望著百里破風冰藍深邃的眸子,急急張了張嘴,嘴中空蕩蕩的。
百里破風捏著手中的圓潤瓷瓶,幾不可見的瞟了一眼身後的假山,聲音淡漠沒有半分感情;
「以為這樣就可以擊敗我?拿著!不如現在就試一試,你主子給你的東西好用不好用!」
彌生搖頭,掙扎。
百里破風冰藍的眸子寒光一閃,捏著彌生的肩骨猛的將他一轉,彌生單薄的身子砰得一聲撞在樹榦上,發出一聲悶響。
隔著幾米遠,讓沐雪聽了心下一緊。
百里破風伸手,飛快的拉下彌生的褲子,彌生的臉給枯燥的樹皮刮的生痛,整個身體全部擠壓在樹榦上,單薄胸腔的肋骨都快給擠斷,趕緊到身下一涼,無比清明乾淨的雙眼瞬間湧上屈辱的眼淚,猛烈得掙扎著搖頭。
沐雪再也看不下去了。
百里破風這個混蛋玩意兒,這是想在這兒想強姦彌生嗎?
穆楚寒不是說百里破風受了戒,不得近色嗎?
不是說那葯每月只發作一次嗎?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十五不是他病發的時間吧!
他這是要做什麼?這個混賬王八蛋!
「百里破風,你給我放開!」
沐雪衝出去,整個腦子都給怒火燒糊塗了,直接上前去,抬腳就往把彌生壓在樹榦上的百里破風身上踹,毫不留情。
平日看著孤傲清高,如高山的白蓮一般不可褻瀆,想不到內里一樣是個如此不堪的淫蕩玩意兒!
沐雪的腳踹出去,百里破風身子一側就躲開了。
彌生的身子還撲在樹榦上,瑟瑟發抖。
褲子給退到了大腿一下,露出兩條白皙筆直的腿。
月光朦朧之下,讓人看了欲血噴張。
沐雪氣得渾身發的抖,雙眼發紅,親手拉起彌生的褲子,給他提上來,擋在彌生面前,回頭瞪著百里破風,咬牙切齒:
「百里破風!你是不是人!」
百里破風手中的裝玫瑰膏的瓷瓶已經打開,散發出陣陣幽香。
他站著不動,神色淡淡的,臉上並沒有絲毫慾望之色:
「世子妃,終於肯出來了?!」
沐雪飛快的上下打量,看百里破風衣袍完整,紫色玉帶穩穩纏在腰間,哪裡有半分發情的模樣。
操!她中計了。
沐雪咬著唇,睜著一雙憤怒發紅的眼睛。
彌生轉過身來,揉著自己發痛的肋骨,水洗的雙眼帶著淚花,錯愕的盯著突然出現,站在他與百里破風中間的沐雪。
沐雪回頭看了一眼彌生,心又軟又痛。
密密麻麻的,是愧疚。
這一輩子註定是她和穆楚寒對不起彌生。
百里破風將手中的玫瑰膏扔在地上,精緻的瓷瓶發出清脆的破裂聲,裡面乳白色的玫瑰膏散發出濃濃糜爛的香味兒。
「世子妃與彌生果真交情不一般!」
百里破風淡漠開口:「既如此捨不得他受苦,何不勸子煦把解藥交出來?」
沐雪已經冷靜下來了,是了,百里破風能與穆楚寒打成平手,想來她躲在假山後面的事兒,他早就知曉了。
「百里大人那麼想要解藥,自去和爺討去,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折磨一個無辜之人。」
「百里有一事不明。」百里破風看了一眼沐雪身後清秀消瘦的彌生,即便是這樣,在他白皙的臉上還是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憎恨和埋怨,這個人…。
也是不簡單!
無論他怎麼粗暴的對他也好,靈修欺負他也罷,還是府中的小童們折磨他,他心裡從沒有怨恨,總是默默的受了。
見百里破風看過來,彌生抬起雙眼,清澈無辜的眸子,一塵不染,只有點點淚花,看了不覺讓人心驚,心痛。
百里破風最近有些害怕與彌生這雙眼睛對視,不動聲色的把眼睛挪到沐雪臉上:
「世子妃那般看重彌生,為何子煦還要把他送到我身邊來?」
須知,子煦對眼前這個女人,可謂是愛到骨子裡了,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竟然乖乖坐著讓自己往他頭頂中釘淬寒釘,只要她開口,便是子煦要設計讓他破戒,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為何偏偏要選了這個叫彌生的?
沐雪沉默,心驚,發覺百里破風已經對彌生起了疑。
「國師何必問,不是國師自己選擇的嗎?當時屋裡不是有著國師的男寵嗎?彌生不過是誤打誤撞。」
百里破風上前一步,知道沐雪沒有說真話,他一直搞不明白,今日一試,果真這個叫彌生的在這個世子妃心中分量極重。
「再過一日,又是十七。」百里破風突然淡淡的說了一句。
彌生聽了忍不住恐懼的全身發抖,沐雪回頭看了一眼他蒼白無力的臉,明白過來這個日子的特殊性,死死咬著牙。
「國師權高位重,想要給國師自薦頭枕的男人女人繁多,就不能放過彌生嗎?」
這種事,不過是生理上的衝動,應該誰都可以,沐雪實在搞不懂穆楚寒和百里破風的思維。
說什麼受了戒,信了教,便是折磨同一人罪孽就少一些,明明就是百里破風挑起了當年那場動蕩,連累盛京血流成河,還談什麼多少。
重要的是,彌生始終是個男子,便是為了宣洩慾望,找個女人應該也會更加暢快一些吧!
百里破風又何必把這個斷袖的壞名聲給坐實了。
可笑的是,穆楚寒的確是了解他,送了彌生過去,第一次是跟彌生,百里破風這個混蛋就揪著彌生不放了,果真次次都找彌生。
彌生拉了拉沐雪的衣袖,對她搖搖頭,無喜無悲,眼中全是對她的擔心,看的沐雪心煩意亂,心疼彌生之餘,心裡更加羞愧不已。
百里破風將兩人的動作看在眼裡,心裡更是疑惑。
「世子妃不願意幫忙,本國師就明說了,往後每月十七,只會讓他生不如死。」
「百里破風!」
沐雪狠狠瞪著他:「你這樣做,總有一天讓你追悔莫及!」
說出這句話,沐雪不爭氣的眼睛發紅髮酸,心中一片悲涼。想著若是往後百里知道了彌生的真實身份,將會是如何的悔不當初,恨不得殺了他自己。
只是這是穆楚寒的計劃,報復百里破風的殘忍計劃,她不能打壞了。
說著,沐雪努力眨了眨眼睛,將心中突然湧現的無限悲傷壓下去,彌生上前來,看著沐雪,急急蠕動嘴唇,沐雪看見他的唇形,他在說:夫人別擔心彌生,夫人快走。
「彌生!」沐雪眼淚嘩啦一下流下來,緊緊握著他同樣冰冷的手:
「是我對不起你!」
「你怨我恨我吧,別這樣擔心我。」
百里破風看著兩人,冰藍的眸子閃了閃,兩人之間絕對不是男女之情,卻又是怎樣的感情?
夫人,快走。
彌生,無事。
沐雪覺得自己還是自私,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又瞪了一眼百里破風,甩手往前走。
「世子妃!」
百里破風喊住沐雪,沐雪回頭,眼中全是狠戾之色。
「若是彌生不夠分量,給子煦帶一句話,明日不給本國師送解藥來,本國師就去詹府,讓詹大人重回朝堂!」
沐雪聽了,心差點跳出了嗓子眼兒。
百里竟然知道是穆楚寒對詹大人下的手?他是如何得知?
爺說詹大人活不了幾日了,御醫們都束手無策,如今只是給他吊著一口氣罷了,百里破風有法子救活他?
「我不知道國師說的什麼!」
沐雪最後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彌生,心一狠,轉身離開。
百里破風盯著沐雪嬌小的身影急急朝前走去,俊臉一直淡漠:子煦,真有福氣啊!
真是從她嘴裡半分東西都套不出來。
回頭,看見彌生也看著她的背影,雙眼悲憫,充滿擔憂。
百里心裡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眼前這個從骨子裡都透著乾淨純凈的少年,被他人算計了捨棄了,還在為他人擔心。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難道從來感覺不到難過,傷心嗎?
「走吧!」
百里破風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彌生默默跟在他身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百里破風對彌生,一向是不管不問,只有沒有十七,雷打不動的去他屋裡,強迫壓在身下,瘋狂凌遲般折磨一夜。此外,國師府就如沒有彌生這個人一般,從不聽百里提起問起,故而,小童和靈修才敢肆無忌憚的欺負他。
今夜,百里破風頭一次對他說那麼多話,卻都是為了演戲,逼沐雪出來,戲演完了,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不過,這些,彌生都是不在乎的。
師傅說要他跟著百里大人身邊,他便跟在百里大人身邊吧!
沐雪終於算是有驚無險的到了養生殿,門口兩個侍衛守著。
沐雪表明了身份,侍衛派人進去傳話,等了好一會兒裡面皇后才讓沐雪進去。
一進去,沐雪就發現了不對勁,辰哥兒由個宮裡的嬤嬤哄著,眼睛濕潤潤的,眼睫毛都打濕了,緊緊抿著嘴,一看沐雪進來,雙眼露出委屈之色,帶著哭腔喊了聲娘親。
沐雪上前去抱住他,辰哥兒將小腦袋埋在沐雪懷中,小嘴一扁,小獸一般嗚嗚哭了起來,哭得沐雪的心陣陣抽痛。
抬頭去看皇后,發現皇后的臉有些倉皇,諂諂的。
旁邊是與辰哥兒同一天出生的公主,笑嘻嘻的,歪著腦袋:
「母后,母后,小啞巴哭了,嘻嘻…。」
「寧兒,不許亂說。」
皇后輕輕責備一句,不痛不癢的。
「世子妃怎麼來了?不是陪母后看燈嗎?」
皇后笑著說:「卿小公子已經喝過葯了,可能是葯太苦,小公子嬌氣,這就受不住哭起來了。」
「來人,去給小公子拿盆蜜餞來。」
沐雪眼睛在皇后和屋裡的宮人臉上掃過,眼睛盯著皇後身邊冰雪可愛的公主。
放屁!
她家辰哥兒一向聽話乖巧,因為中毒,這些日子一直在喝葯,程大夫開的葯可不管苦不苦,只管藥效好,便是沐雪聞著味兒都嘴裡犯苦,辰哥兒從不哭鬧,葯端給他,他就慢慢喝完,從來沒說過一個苦字。
宮人拿了蜜餞來,遞給沐雪:「世子妃!」
沐雪不接,沉著臉,伸手推開:
「有勞皇後娘娘費心,太后召見,妾身這就帶卿哥兒過去了。」
沐雪直覺辰哥兒在皇后這裡發生了什麼,但當務之急是把辰哥兒帶出宮去,晚了,宮門落了鎖,還不知要發生什麼。
「世子妃等等,本宮和你一起過去!」
沐雪心中著慌,腦子飛快一轉,編了個慌:「謝娘娘,但妾身來的時候聽說皇上和國師大人去了長生殿賞月,不知有沒有人伺候,娘娘不如派人送些點心過去。」
皇后聽了眼睛一亮,如今還有什麼比重新獲得皇帝的寵愛更重要?
於是改了口:「也好,你送世子妃和小公子去太后那裡。」
皇后隨手一指,指到一名叫紫煙的宮女,要她跟著沐雪出門。
紫煙看沐雪抱著辰哥兒有些吃力,又想起之前在大殿發生的事情,心有不忍,小聲開口:
「世子妃,讓奴婢來抱小公子吧!」
沐雪搖頭,心中計較著,怎麼把這個宮女給甩開。
兩人默默走了一會兒,來到之前和百里破風相遇的園子,在走一刻鐘,就要到燈廊那邊了。
辰哥兒小手緊緊摟著沐雪的脖子,乖巧的把腦袋搭在沐雪肩膀上,臉上還掛著淚珠,生怕有人將他從沐雪身邊帶走,十分依賴。
「這位宮女姐姐,才剛在皇後娘娘宮中,為何公主喊我家卿哥兒為小啞巴?」
沐雪突然發問,默默跟著沐雪身後的紫煙臉色一變。
她不過是皇後宮中一個不起眼的宮女,本來是不得進內殿的,之前皇后受左相大人家的流言蜚語連累,皇上氣憤,一口氣杖斃了皇後宮中十來個宮女,她這才有機會上前來伺候。
但她嘴笨,不得皇后喜歡,便一直做著不痛不癢的一些小事兒。
今日十五,皇後娘娘突然回宮,之前皇後娘娘開恩放出去的姐姐們都沒回來,人手不夠,她這才進了內殿伺候,不想就瞧著了皇後娘娘冷血小心眼的一幕。
紫煙瞟了一眼搭在沐雪肩膀上那小公子軟軟的頭頂,秉著不惹是非的態度,含含糊糊的說:
「回世子妃,奴婢也不知道。」
沐雪原本也沒指望這宮女能說實話。
又走了幾步,沐雪突然停了下來,將懷中的辰哥兒放在地上,對紫煙說:「勞煩姐姐走近一點兒,這兒風大,卿哥兒年紀小,身子弱,給他擋著點風。我整理整理衣裙。」
紫煙見沐雪因為抱了辰哥兒一路,衣服皺了,想著她應該是怕御前失儀,於是站了過去。
沐雪假裝整理衣裙,趁紫煙不備,突然從袖中抽出程大夫給她的銀針,飛快的扎到她睡穴上去,紫煙悶聲一哼,身子就軟了下去,倒在地上。
辰哥兒驚慌失措,小臉煞白。
她這一手,還是當年和程大夫學的,後來府中出了下毒之事,她便一直隨身帶著這根銀針,以備不時之需。
沐雪一言不發,先將銀針從紫煙脖子上拔出來,然後彎腰手腳麻利,費勁的把她拉入之前她藏身的假山後面。
「辰哥兒,別怕,我們快走。」沐雪牽著辰哥兒的手,走的飛快。
辰哥兒也感覺到氣氛的緊張,緊緊拉著沐雪的手,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不哭不鬧。
等繞過了院子,前面突然翻腳疾步小跑來一個宮女,沐雪拉著辰哥兒趕緊讓開,宮女一個轉身,走到沐雪面前,沐雪才發現,是之前那個叫小桃的。
小桃面色緊張:「世子妃,快雖奴婢來,貴妃娘娘已經備好了馬車,這是出宮的腰牌。」
沐雪點頭,又彎腰抱起辰哥兒,快步跟在小桃身後,七繞八繞,撿著小路走了一刻,這才發現了馬車,馬車旁邊站在神色不安的紅湖。
「夫人!」紅湖一見沐雪,一直緊張不已的心才鬆了下來,趕緊上前來,要結果沐雪懷中的辰哥兒。
沐雪搖頭,直接將辰哥兒抱進了馬車。
小桃見馬車開動,這才身子一閃,隱到暗處去。
馬車在皇宮的甬道上跑起來,沐雪摟著辰哥兒,輕輕撫摸他的腦袋和後背:
「辰哥兒,別怕,馬上我們就回家了。」
「娘親。」辰哥兒小小的身子依偎在沐雪身邊,軟軟的說:「以後咱們再不來這裡了,好嗎?」
沐雪低頭瞧著他漂亮的眉眼,拉著他的手臂,想將他拉到懷中,辰哥兒苦著臉,小聲說:
「娘親,辰兒痛痛!」
「哪裡痛?」沐雪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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