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真假佛子
華麗無比的大殿陰暗森冷,四周點了一圈的蠟燭。
彌生被綁在中間的祭台,太儀掌使翻遍了所有文獻,熬的眼下一片烏黑,自接到皇帝冷子翀的聖命之後就沒合過眼,好不容易才弄了一場像模像樣的祭祀出來。
原本還應該還有十二名唱讚歌之人,這場祭祀也應該更加盛大,但如今一切準備就緒,應了國師的要求,一切從簡,秘密進行,大殿中只留了皇帝冷子翀,國師百里破風、太儀掌使、還有被特意詔來的沐雪。
彌生被赤著腳,被綁在祭台中間,安安靜靜的。
顧著皇帝冷子翀在場,沐雪不敢輕舉亂動,掐著自己的手掌心,死死盯著過分順從的彌生。
時辰到了,百里破風親自走了過去,在彌生雙腕、雙踝割開口子,讓彌生的鮮血從他身體中緩緩流出來,匯出四股小小的溪流,順著著祭台上的紋路流動。
緊閉著的大殿,入夜之後,沒有一絲風,整個大殿安靜的可怕,四周只有燭火跳動的光影,四個人各站東西南北,圍著祭台上的彌生。
彌生沒有哭喊,臉上沒有悲喜,只有逆來順受的平靜,百里破風冰藍的眸子深如漩渦,盯著他。
冷子翀心硬如鐵,又多疑,倒是非要親眼看著這名佛子血流盡而亡,不然怕百里破風中途耍了什麼花招,救下了他,可就不好了。
太儀掌使覺得祭台上這名佛子長得真是美啊,難得的是心懷慈悲,被這樣生生痛著折磨而死,也沒有一聲怨言,他真是慚愧,佩服。
沐雪接到宮中的再次傳詔就知道,這是國師百里故意為之,要讓她看著這殘忍的一幕。
其實百里破風和穆楚寒是很相似的兩個人,知道彼此的軟肋在哪裡,穆楚寒要用佛子傷百里,百里便要折磨穆楚寒的女人,讓彼此都不痛快。
難怪當年兩人頭一遭見面,就一拍即合,做了那生死之交。
沐雪死死掐著自己的手掌心,指甲把掌心都掐出血來。
她眼睜睜看著祭壇上彌生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看他極力忍受的身體失血的痛苦,睫毛微微顫抖,心裡一直懷抱著穆楚寒給的承若,會留彌生一命:穆楚寒答應了的,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若不是有這個信念支撐著,沐雪覺得自己可能早就暴走了,管他什麼皇帝、國師,去她媽的大朔!他們這是在謀殺,殘忍的謀殺一個活人!
手段變態殘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祭台上的所有花紋迴路都被彌生的鮮血填滿,整個空蕩蕩的大殿,全是濃濃的血腥味兒。
終於,彌生似乎流幹了最後一滴血,手腕和腳踝上的血口再也無法嫡出一滴血來。百里破風覺得他的心突然就空了,之前看著祭壇上的少年慢慢從身體流出鮮血,那種漸漸蔓延全身的痛楚也消失了。
雖然他的心從來沒有填滿過,但這一刻,知道彌生被自己親生推向死亡,百里破風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有一種莫名其妙,天地皆空,整個人恍惚迷離,飄浮不動的感覺。
冷子翀滿意了,看向太儀掌使:
「可是結束了?」
太儀掌使上前去檢查了下彌生,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對冷子翀點點頭。
冷子翀看了一眼旁邊一動不動,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的百里破風,吩咐道:
「佛子功德無量,好好安葬了。」
「是!」
百里破風突然開口:「不勞皇上費心,佛子的遺體就讓臣來處理!」
遺體兩個字,說出口來瞬間刺痛了百里漸漸麻木的心。
原本準備出去叫人的太儀掌使停住了腳,看向冷子翀,冷子翀猶豫了片刻,點了頭。
「國師無用太過哀傷,佛子也算是死得其所!」
沐雪低著頭,蔑笑一聲,果真是帝王,不是一般的冷血。
百里破風沒有答話,冷子翀知道此次讓他獻出佛子,他犧牲太大,看了一眼沐雪:
「穆夫人,走吧!」
沐雪站著不動,也不看冷子翀,鬆開被掐的鮮血淋漓的手心,反而朝祭台走去。
三人看著她去祭台旁邊,伸手解開了綁住彌生身體的繩子,雙肩鬆動,埋在頭,似在極力壓抑著,哭泣。
「皇上,這…。」太儀掌使詢問的看向冷子翀。
冷子翀也一直疑惑國師百里為何一定要讓穆楚寒的女人參加這場極其隱秘的祭祀,但一想到百里做出的犧牲,便打消了盤根問底,想著等過一段時間,再問不遲。
冷子翀轉身朝殿外走,示意太儀掌使跟上。
等屋裡只有彌生、百里、沐雪三人了,沐雪趕緊爬上祭台,將彌生抱在懷中。
看著彌生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沐雪顫巍巍的伸手去他鼻尖下探了探,只有一絲微不可見的呼吸。
「彌生…。彌生…。」
沐雪輕聲喊他,眼淚砸在他臉上,百里破風一時不敢過去,站在一邊。
彌生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身處何地,費勁的顫抖著睫毛,感覺抱著他的懷抱好溫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才緩緩睜開一條眼縫。
「彌生你再撐撐,會有人來救你的!」
沐雪一直記得穆楚寒對她的承諾,捧著彌生的臉,堅信穆楚寒會救他的。
夫人…。
彌生蠕動蒼白的唇,努力想笑一下,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來讓人心疼心酸。
「彌生,你不要死。」
彌生的臉被沐雪的淚水打濕了,他想動動手指安慰她不要為哭,不要為他傷心,其實死亡於他,真的不可怕,那不是另一個輪迴的開始罷了。
「彌生你要說什麼?」
沐雪看著彌生輕微蠕動的唇瓣,認真的盯著,想要弄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但彌生真的沒有力氣在張嘴了。
最後眨了眨眼睛,在心裡說:
夫人,別傷心,彌生不過是回到佛祖身邊去罷了。
彌生心中歡喜。
但沐雪不懂,她總會懷抱著一絲希望,殷切的望著大殿門口,穆楚寒本領那麼大,宮中有他安排的探子,或許下一刻就會有個宮女,或者是內侍監從門口進來。
帶來奇葯,給彌生續命呢!
肯定是這樣的,他答應過得!
沐雪抱著彌生漸漸冷下去的身子,滿是淚水的眼睛一直盯著大門。
百里破風靜靜的看著,不敢上前去,直到他看見沐雪懷中彌生突然頭無力的歪了歪,歪到她懷中。
咔嚓一聲,有什麼東西斷了,碎了!
洶湧的痛這才後知後覺的開始侵蝕百里那顆心。
他知道,這個叫彌生的小和尚死了。
「穆夫人,彌生已經死了,你還滿意嗎?」百里破風開口,淡漠的聲音有些顫抖。
沐雪不敢置信的狠狠瞪了百里破風一眼,低頭去看懷中的彌生,心跳的太快太猛,簡直讓她呼吸不過來。
她不信,不信彌生會死!
「彌生,彌生你醒醒,再等一等,馬上就有人來救你了!」
「別睡啊,別睡!」
其實沐雪心裡應該是清楚,在彌生流干身體最後一滴血的時候就清楚的知道,彌生救不活了。
可穆楚寒明白說過了的,答應了她的。
她來之前,那個比神明還要俊美的男人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滿眼寵溺溫柔的看著她說:
「嬌嬌,放心,爺從不食言。」
所以…。
所以她才能那般強裝鎮定的看著彌生一滴一滴的將身體里的血流乾淨。
穆楚寒本事那麼大,他答應自己的事情,再難都能做到的啊!
可是,為何?
為何這一次,會是這樣?
「彌生,已經死了!」百里破風上前來,看著沐雪。
沐雪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眼睛都瞪的比任何一次都大,忍著巨大的悲痛,忽而絕望的笑了:
「百里破風……」
「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嗎?」
沐雪緊緊抱著懷中的彌生,感受他漸漸變冷的身體,從來沒有哪一刻讓她如此清晰的感覺到穆楚寒的殘忍和可怕。
「你太可憐了!」
沐雪望著百里破風,已經在猜測他知道真相後會如何悔不當初了,可能會瘋掉吧,恨不得殺了他自己吧。
「你說什麼?」百里破風看著面前的沐雪,在她充滿恨意的眼神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憐憫。
她竟然在可憐他?
簡直可笑!
沐雪忽然放聲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流眼淚。
「百里破風,當年你為何要背叛爺?若沒有你當年的背叛,彌生又如何會牽扯進你們之間,又如何會送命?」
「皇上冷子翀就那麼好嗎?你看看,不過是為著一些無稽之談,皇上就要逼你交出佛子,殺死佛子,帝王情,有多脆弱淡薄,難道你不知道嗎?」
「是為了榮華富貴,還是為了什麼?」
沐雪知道穆楚寒對當年的事兒有多大的恨意,他說從那一天之後的每一天,他都再沒有過快樂,全是為仇恨而活著,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便是報復的慾望。
直到遇到了她。
他說:嬌嬌,爺原以為爺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幸好能遇著你,能讓爺感覺自己還活著。
真好!
嬌嬌,有了你,爺都捨不得去死了,怎麼辦?
沐雪覺得她的心都要給撕裂了。
她最愛的男人,如此冷血殘忍,可他要報仇又有什麼錯?
但彌生,哪裡有錯了?彌生何其無辜?
聽沐雪提到穆楚寒,提到當年的事兒,百里破風沉默了,他走過,拉起彌生一隻手,沐雪兇狠的將他的手打開:
「你別碰他!」
百里破風不理,從懷中掏出藥瓶來,拉著彌生的手腕,在刀口處灑上藥粉,在腳踝傷口處也灑上,然後從懷中拿出早準備好的紗布給仔細包紮好。
沐雪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做完這些。
「穆夫人,你該回去了。」
「帶信給子煦,雖然佛子無恙,但彌生這筆賬,我百里記下了。」
說著強硬的把彌生從沐雪懷中搶過去抱著,大步往大殿外面走。
沐雪愣了愣,若她沒看錯,才剛百里破風眼中流露出來的情感,是悲痛嗎?
「你要把彌生帶到哪兒去?」
沐雪跳下祭台,身上輕薄的紗裙染上了彌生的血,濕漉漉的,跳的太急,一下摔在地上,顧不得疼痛,爬起來,追了出去。
已經是半夜,又有皇帝冷子翀吩咐,這處宮殿,沒有一個人靠近,沐雪狂奔出去,看著百里破風抱著彌生腳下生風,如論如何,她都追不上他。
「夫人!」
突然從黑暗中出來一個宮女,攔住了沐雪。
「你是誰,給我讓開!」
沐雪伸手惡狠狠地去推宮女,宮女顯然不簡單,沒讓沐雪推動:
「夫人,九爺讓奴婢來接你回家。」
沐雪握緊拳頭,前方百里破風的衣袍已經消失在黑夜中。
「你為何來的那麼遲?爺安排來救彌生的人呢?」
宮女臉色平靜:「夫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快些離開。」
「我問你,爺是不是讓你來救彌生的?你說!」
宮女沉默不語,頓了頓開口:「九爺只讓奴婢接夫人回去。」
沐雪後退一步。
穆楚寒竟然騙了她!
「夫人?」
沐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給抽幹了,再開口說話,聲音蒼白:「我且問你,爺只派了你一人來,還是有別人?」
還有沒有人來救救彌生啊?
「夫人…。」宮女欲言又止。
「是了,彌生已經死了!」
沐雪鬆開緊握的拳頭,深感無力,她在這個世界是那麼弱小,就如浩瀚宇宙一粒塵埃。
「死了…。被你們害死了,被我害死了。」
「夫人,你沒事吧?」宮女擔憂的看了一眼沐雪。
沐雪攤開手,看著自己手心被掐出的幾道血痕,皮肉都翻了出來,但她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
「走吧,我們回去。」
回去問問他,為什麼要騙她。
是夜,百里破風抱著彌生坐在國師府華麗的馬車中,馬車在皇宮的甬道上狂奔,他心裡焦急萬分,從來沒有那麼急過。
在抱起彌生的那一刻,背對著沐雪,百里破風就往彌生嘴中餵了一顆丹藥,是他師父當年留給他的,只要還有一口氣便能吊著,生血。
昨晚靜靜的抱著彌生入睡,百里破風還是不忍,耍了手段。
先是封住了彌生身上三次大穴,雖是看著他幾乎流幹了最後一滴血,其實身體應該還剩了堪堪能維持生命的血量。
一直到進了馬車,百里破風才解開彌生身上的穴道,讓封住的那些血漸漸活動起來,緩緩貫穿他全身,加上他十分給的丹藥,若是幸運,彌生,他還是能保下一命的吧!
馬車到了宮門,還沒到開啟宮門的時辰,趕車車夫將冷子翀賜給百里破風的令牌拿出來晃了一下,宮門開了。
馬車一頭栽進漆黑的夜中往前快速的奔跑。
嘎——
突然車夫急速拉緊馬韁,整個馬車搖晃起來,幾乎給掀翻了。
「出了何事?」百里破風聲音冷絕。
外面沒人回答,趕車的車夫已經從馬車上滾下去,氣絕身亡,喉嚨咕隆咕隆冒著鮮血。
「百里!」
穆楚寒鬼魅般的森冷聲音傳來。
百里破風眼皮一跳,掀開車簾,穆楚寒騎著一頭異常高大的黑馬之上,堵住了前路。
子夜的街道,寂靜無比,天空一輪圓月被黑雲遮了一半。
月光只照了穆楚寒半張俊臉,另外一半隱在黑夜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邪魅,冷絕,就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
百里破風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
百里破風好好將彌生放在車廂內,掀了帘子,站在馬車上,與穆楚寒對視。
「子煦,我不得不承認,這次你設的這個局,十分完美。」
「可惜,你還是低估了我的能力!」
百里摔先開口,他急著帶彌生趕回國師府去。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把佛子交出去嗎?」
穆楚寒:「當然會,你寧願背叛我和子潤,也要扶植了冷子翀登上皇位,小小一個佛子又算得了什麼!」
「若你不將佛子交出去,太後為此殞命,百里,你我都清楚,冷子翀是個多麼自私小氣的東西,你覺得他還會信你?」
百里破風輕笑一聲:「子煦,如今我交出的那個佛子到底是誰,難道你的女人昨日沒有告訴你嗎?你的女人有多在意他,難道你不清楚?」
「子煦,你就那麼恨我?不惜傷害你的女人也要這樣做?你當時連命都可以為了她丟掉,如今倒是忍心看著她傷心難過了?」
百里破風繼續說,聲音涼涼:「是了,我倒是忘了,子煦在我們三人之間,向來最是心狠!」
穆楚寒也勾著薄唇笑,詭異道:「百里,昨日和今日將嬌嬌詔去宮裡,你不就是打著傷害她來傷害我的主意嗎?」
「既然你我心中都明白,為何又要這般互相傷害?」
百里說:「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不好嗎?」
「子潤,他,並不是真龍天子!即便他登上了皇位,也終究坐不穩。」
聽到這裡,穆楚寒眯起雙眼,寒光迸射:「你別跟我提子潤,你不配!」
「他是不是真龍天子不是你說了算!」
說著穆楚寒突然從身後扯出一個人來,那人被穆楚寒一手捏著脖子懸在空中。
是靈修!
百里破風的臉瞬間變了,大喊一聲:「靈修!」
穆楚寒冷酷的說:「百里,是不是過貫了安穩日子,讓你的警惕都放鬆了。」
穆楚寒捏著靈修的脖子,靈修的身體在空中痛苦的掙扎扭曲,嘴中發出嗚嗚的哀求。
看著臉色突然變得寒冷無比的百里破風,穆楚寒說:
「你以為你把彌生裝成靈修的樣子,裝成佛子糊弄了冷子翀,這件事就算完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百里破風突然從馬車上騰起,朝穆楚寒飛過去。
穆楚寒扔掉手中的靈修,就如扔一塊破布,靈修啪的一聲撞擊在地上,直接摔暈過去。
穆楚寒坐在馬背上紋絲不動,一雙滿是寒光的眸子,盯著直接撲過來的百里破風。
百里破風在半路改變了方向,奔向被穆楚寒一手扔出去的靈修。
唰唰唰!
突然從黑暗中跳出兩條黑影,甘左甘右抽出長劍,擋在靈修面前,不讓百里破風近身。
百里破風不管不顧,一心惦記著被重重摔在地上的靈修,眼睛看見靈修的光潔的頭被青石撞破了,流出一灘血。
穆楚寒騎著馬,高高在上,睥睨著百里破風與甘左甘右爭鬥在一起,看了一會子,踱步走到百里破風的馬車窗下,一把扯開車窗,看裡面另一個靈修模樣的彌生平躺著。
一時不知是死是活,想著自己答應沐雪的話,穆楚寒拔劍,將馬車劈開。
轟隆一聲,馬車倒塌了。
百里破風回頭,正好看見穆楚寒將彌生從車廂中扯了出來,心下焦急,想要奔過去阻止,又不能扔下佛子靈修不管。猶豫之間,甘左一劍刺了過來,百里一個轉身,帶起夜風,手臂被劃開一個深深的口子,瞬間鮮血染紅了左臂。
穆楚寒原本準備了秘葯,手一搭上彌生的脖子,感覺他微微跳動的脈搏,怔了怔。
沒死?
穆楚寒滿眼疑惑的看向與甘左甘右糾纏在一起的百里破風,一時想不通百里為何沒有殺了彌生。
遞了個眼色過去,甘左甘右同時收了手。
百里破風望了一眼被穆楚寒扯住的彌生,一陣心痛,還是俯身去察看地上的靈修。
看見靈修緊緊閉著眼睛,頭被磕破了,流了一地的血,趕緊拿了藥瓶出來給他止血。
百里破風抱起地上的靈修,站起來,冷眼斜著穆楚寒,強制自己把目光從彌生身上移開,想起沐雪對彌生的在意,堵了一把:
「子煦,無論你我恩怨如何,你別動靈修,不然,別怪我心狠手辣。」
百里破風:「子煦,或許以前我拿你沒有辦法,但如今,你有了女人,又生下孩子,你知道我一向不折手段。」
「若你下次,再敢動他,別怪我不客氣!」
百里破風的威脅徹底惹怒了穆楚寒,原本穆楚寒還想多玩玩,此刻聽百里破風提到了他的心尖尖,氣質一下就變冷了幾倍。
他扯東手上的彌生,百里破風跟著心一痛,強忍著自己的異樣情緒。穆楚寒伸手扯開彌生臉上的面具,拿掉他的假髮,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彌生鬆散衣襟的肌膚上。
月光之下,那些曖昧新鮮的吻痕,盡收穆楚寒眼底。
不過一瞬之間,穆楚寒變了變眼色,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再看向對面抱著靈修的百里破風,語氣便變的玩味兒起來:
「百里,離你毒發的十七那日,可還早著呢!沒想到咱們一向清心寡欲的國師大人,竟然也是那麼放蕩淫亂。」
「如何,我給你送來的這個小和尚滋味不錯吧,竟能在沒有藥物作用之下,都讓你把持不住了!」
百里破風知道自己對彌生的感覺很奇怪,但他一直迴避不願深究,如今被穆楚寒一語道破,心中頓時翻江倒海。抱著靈修的手臂不自覺的收攏。強作鎮定:
「子煦,你家夫人看起來好像很在意這個小和尚,每次見了他,都哭得一塌糊塗。」
「你猜,當時她看到彌生身上的痕迹是什麼樣心疼的表情?」
百里破風:「嘖嘖……子煦你真該好好看看的,你夫人哭起來,簡直把人的心都哭碎了。」
穆楚寒沒有被激怒,冷冷的盯著裝作若無其事的百里破風:「怎麼說來,你對彌生做這樣的事,又兩次讓冷子翀詔她進宮,就是為了折磨她,從而折磨我?」
「沒錯!」
穆楚寒輕笑起來,眸子冰冷:「百里,若說你對這個和尚沒有其他,我問你,為何不讓他乾脆死在祭台上?費勁心力留著他一口氣帶出宮來做什麼?」
「以你的身手,甘左那一劍你完全可以避開,為何心慌,受了傷?」
「……」
「若你真的不在意,一早就可以奪了靈修轉身離開,為何到現在都還站在我面前?」
百里破風冰藍的眼睛瞳孔越收越緊。突然轉身離開,丟下一句冰涼至極的話:
「無稽之談!」
看著百里破風漸漸遠去的背影,穆楚寒頓了頓,黑眸眯了眯,聲音響起:
「百里,你再走一步,我立馬就捏斷彌生的脖子。」
百里破風頓住了,背對著穆楚寒,沉默了一息:「隨你!」
「呵呵!」冷笑從穆楚寒薄唇擠出,陰森。
穆楚寒幾乎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依著他了解的那個百里,若真是無關緊要的人,他絕對會幹脆利落的走掉,怎會特意說了兩個字,又停了腳步。
呵!
真是冤孽啊!
若是百里真的對佛子生出了非分之想,不用他動手,就能讓他自己折磨不堪了。
百里破風再次抬腳往前走,卻全身繃緊了留著身後的響動,他害怕聽到穆楚寒捏斷彌生脖子的聲音。
咔嚓!
骨頭破碎的聲音傳來。
百里破風還是沒忍住,驟然轉身,冰藍的眸子正好對上穆楚寒嘲弄的黑眸。
目光所及,是穆楚寒徒手捏斷了一角馬車殘骸,而,彌生正躺在穆楚寒腳下。
穆楚寒挑挑眉:「如何,心痛了,捨不得了?」
百里破風沉默不語。
「百里,你可是受了戒的人,怎麼也那麼經不起考驗?與個小和尚共付了幾度雲雨?這就淪陷了?若你師傅知道了,會如何?活活氣死?」
百里破風也不分辨,沉默著,臉色難看至極,似在思考著什麼。
穆楚寒來了興趣,沒想到有了這樣的意外收穫,改變了原計劃,腦子轉的飛快,一瞬間就想出個更為殘忍的辦法來。
「百里,我給你個機會,既然你主動破了戒,又這般情根深種。現在,用彌生的命換你手中的靈修,如何?」
「你休想!」
百里破風的拒絕在穆楚寒的意料之中,如今他就是和百里好好玩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一寸一寸將百里心底的防線擊破,徹底摧毀瓦解他的精神。
「百里,何必執著,你做下這樣的事,被你師傅逐出師門,是早晚的事。佛子於你又有何干?且,這是皇帝冷子翀要求生祭佛子的,你師傅也怪不到你頭上去,何不順水推舟,救了彌生一命?讓你們雙宿雙飛?」
穆楚寒的嗓音充滿魔力的魅惑著,如此蠱惑人心,主意又是如此完美,聽得百里破風竟有那麼一瞬的動搖,隨既,百里破風就為自己那一刻的動搖感到羞愧不已。
「子煦,你不必多說,佛子,有我百里在,你就休想動他一分一毫!」
「是嗎?」穆楚寒邪笑起來,狹長的雙眼全是譏笑。
「百里,你可別怨我沒給你機會!」
說著,穆楚寒的腳踩在彌生手腕處。
百里破風暗咬著牙,看著彌生纖細的手腕被穆楚寒踩碎了。
心一寸寸頓痛!
原來他真的對這個名叫彌生的小和尚動了情嗎?
穆楚寒的腳又踩上彌生另一隻手腕,開始用力,薄唇冷血無情的說:
「百里,你與彌生歡愛的時候,可看見了他後背上的傷?」
百里破風能聽到穆楚寒腳下彌生手骨破裂的聲音,但要救他,卻必須放棄佛子,他不能這樣做!
心中的煎熬幾乎把百里破風折磨至瘋,但他必須保持冷靜。
穆楚寒殘忍的聲音繼續傳來:「百里,你可知道,彌生後背那出傷,原本綉著一朵佛蓮?」
「與你懷中所抱佛子的那朵蓮一模一樣!」
百里破風渾身的血都凝固了,掀開冰藍的雙眼死死盯著穆楚寒,不敢去想他話里的深意。
穆楚寒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心中痛快,繼續說:
「若我說彌生才是真正的佛子,百里,你信,還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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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眼,愛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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