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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伸手砍手 伸頭砍頭

  「你要找死,別連累別人!」


  聶大爺捂著火辣辣的臉,望著氣得花白鬍子亂顫的聶老爺:


  「父親,兒子真不懂,你們為什麼那麼怕穆老九?他不過一個懷罪之人,有何可怕?」


  「如今新政實施,不過才兩三個月,我們家的收入就銳減十之三四,若還不想法子,明年下來,庶務怕是能保住往年五成就燒高香了。」


  聶大爺:「父親可知,穆老九家的賽神仙已然席捲全國,隨不知成本幾何,但大家腰包里的銀子源源不斷的往他們家流。盯上這門買賣的可不止我們一家!」


  「若不先下手為強,讓別家搶了先,咱們可就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後面喝粥了。」


  聶老爺氣的胸膛起伏,望著一向穩重的大兒子:

  「你都是快當祖父的人了,怎麼還看不明白?盯著穆九家賽神仙的人那麼多,你看哪家輕舉妄動了?你說,是不是因為芸兒的事兒,讓你懷恨在心,這麼大的事,你竟然商量都不打一個?」


  聶大爺被說中心事,臉色有些尷尬:「父親,芸兒是我家嫡長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兒子心中憤恨實在難消。穆九狂妄至極,連個弱女子都不放過,父親,兒子就想不明白了,如今他被穆侯府除了名,什麼也不是,不過一閑人庶民,我們堂堂聶府還怕他?」


  聶老爺見聶大爺不知悔改,咬牙切齒吼:


  「他是個瘋子,你也瘋了?你沒見連皇上都忌憚他三分?皇上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


  聶大爺臉色一白,依舊不服氣,氣哼哼的:


  「皇上那是愛惜名聲,不屑於殺他罷了!」


  聶老爺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擲在地上:

  「你給我閉嘴!死性不改!」


  「你趕緊想法子把這件事給我擺平,趁著穆九還未動手,把鍋甩給唐家。」


  聶老爺生氣,聶大爺更加憋屈。


  然,父命不可違。


  聶大爺只能應下,出了書房門。


  回到自己的院子,聶大爺見大兒媳婦真帶了幾個月的小孫孫湊在大太太面前說話。


  見他進來,兒媳婦趕緊站起來給他行禮。


  聶大爺臉色鐵青,嗯了一聲去了自己書房,招了管家來。


  管家聽了,心痛又可惜:「大爺,算著時間,不過兩三日他們就該帶著種子到盛京了,這到手的搖錢樹,大爺就真捨得棄了?」


  「父親不答應,我能怎麼辦?」


  管家看著聶大爺一臉郁色,試探著說:「大爺,不如咱們偷偷的,不讓老爺知曉?」


  ……


  早晨得了信,穆楚寒整個人寒霜罩頂,動用了暗衛,離著盛京兩日的路程,暗衛中午就將事情辦好了。


  聶大爺決定了陽奉陰違,又去聶老爺那兒陪了罪,一家人也就親親熱熱過起了臘八。


  中午吃過飯,展台的逐疫正表演的熱鬧,突然來了一夥兒三四個人,手中提著一個偌大的黑色包袱,往展台上一扔。


  帶著面具,身穿彩服的表演者引起一陣騷動。


  「這是幹什麼?」


  「你們什麼人啊?」


  鼓樂停了,圍著看逐疫表演的人群抱怨起來。


  一個娃娃臉的青年騎在馬上,笑眯眯的,指揮者其他三人,三人縱身躍到展台上,面無表情,神情鎮定的將那黑色大包袱解開。


  轟——


  好大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傳來,離得近的人聞了幾欲作嘔。


  再看,那大黑包袱里裝的竟然是十來顆血淋淋的人頭。


  三人麻利的將人頭一顆顆拿出來,然後掛在展台上方的旗杆上,這些人頭顯然還是新鮮出爐的,熱乎乎的血順著往下滴。


  啊!

  啊啊!


  人群引起一陣騷亂,婦人們趕緊用手捂住小孩的眼睛。


  站在展台上停了表演的人,傻住了,反應過來,尖叫著就要往展台下跑。


  兩個男人守住展台兩邊,不讓他們下去


  青崖騎在馬上,指著展台上高高掛起的十來顆人頭:


  「都別停啊!咱家九爺曉得今兒這裡熱鬧,特地派小的來送點禮物,給大家湊個樂子!」


  「看到了嗎?那些都是邪祟之物,削尖了腦袋往咱們九爺賽神仙的生意上鑽營,如今給咱們爺揪了出來,大伙兒好好表演啊,驅驅他們身上那不正的心思,讓他們下輩子投胎的時候,繞著點道兒走,別再往咱九爺的生意上伸腦袋了。」


  擁擠的人潮嚇得大氣不敢出。


  原來是穆老九來搞事情來了。


  十來顆腦袋掛在展台上方,滴滴答答的往下滴在血,展台上的表演者駭得瑟瑟發抖,抱成一團,場下眾多百姓全都屏氣,場面一度詭異得很。


  青崖掃了一眼大伙兒,目光落在展台旁邊奏樂的幾人身上:


  「快奏起來,跳起來,熱熱鬧鬧的,別辜負了九爺一片好心!」


  拿鼓杖的伶人雙手發抖,顫顫巍巍的打起了鼓,鼓點就如擊打在人的心上,讓每個人都心跳如擂。


  「你們,還不趕緊唱和,舞動起來?」


  於是,在青崖的淫威下,展台上的舞者只能麻著膽子重新跳起來,卻是怎麼都踩不了節奏。


  青崖見了,咧嘴一笑:

  「這樣才對嘛!都不許停,誰要是不聽話,就是和咱們九爺作對!」


  「後果嘛,哼哼,你們是知道的!」


  說完,青崖帶著三人揚長而去。


  留下一眾被嚇懵了的百姓。


  不少府上的公子小姐們尋了好位置,在酒樓上門包了房間看逐役,正將這幕瞧了個正著,趕緊派人回去告訴家中長輩。


  這事兒一瞬間就傳遍了盛京。


  聶老爺原本約了兵部尚書,正準備出門,一聽,眉頭一跳,也不出門了,轉身就回去,又叫了聶大爺來。


  聶大爺傻了眼。


  等聶家派出查看的人回來,臉色發白的說:


  「老爺,大爺,小的仔細分辨了,那十二顆頭顱中有八人是我們的人!」


  聶大爺瞪大眼睛,看著憤怒的聶老爺:


  「父親,這怎麼可能,肯定是弄錯了,他們至少還有兩天的路程才能到京。」


  「你個孽障,看你乾的好事!」


  聶老爺大怒,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氣:


  「吩咐下去,把大門關了,今日誰也不許出府。」


  「那八個人與我們聶家沒半點關係,打死也不能認是我們聶家的人,更不許私自去瞧熱鬧,誰要是敢跑去瞧熱鬧,直接杖斃!」


  下人顫抖著下去傳話。


  「父親!」聶大爺有些害怕了。


  「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做這事兒還有多少人知曉?還不去把屁股擦乾淨了?」


  ……。


  唐家可就沒聶家那麼淡定了,一聽說自家帶著賽神仙種子的心腹被砍了腦袋,還被穆老九掛在了展台上,讓全城百姓觀看,頓時嚇的腳軟,趕緊派人去往聶府討主意。


  聶府大門緊閉,根本不讓他們的人進。


  唐家嫡長房的人急的團團轉,其他幾房的人曉得了,又氣又怒,跑去找長房人理論。


  「穆老九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不清楚嗎?還敢打他的主意?你們嫌命太長,我們還想活呢!」


  「分家,必須馬上分家,不然我們都要給你們連累死了!」


  二房、三房、四房的人直接找上門去,也顧不上尊卑了,一個個紅著眼睛,跳起腳,圍著長房的人吵鬧。


  唐家嫡出的三房。


  三太太手忙腳亂的讓丫鬟婆子收拾東西:

  「大少爺和七小姐在哪兒?快去把人尋來!」


  三太太心裡著急,嘴裡念叨著:「伸手砍手,伸頭砍頭!」


  「這穆老九就是盛京的煞星,長房這些豬腦子,惹誰不好,偏要去惹他,這下簡直是把我們害死了。」


  三太太準備帶著兒女先去娘家避一避,萬一那穆老九發了瘋,殺到家裡來可怎生是好?


  三爺納的那個妓子聞言,哭哭啼啼找了來,跪在地上抱著三太太的腿:


  「太太心慈,求太太帶五公子一起走吧!好歹五公子是三爺的血脈,可不能留在家裡,嗚嗚……」


  「滾,滾,滾…。」


  現在自身都難保,誰還有心情去管這個妾生子。


  五公子唐子桑依舊小跟班似得賴在大公子唐子釧房裡,跟個小受氣包似得,不管大公子怎麼奚落,都不走。


  丫鬟和嬤嬤們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怎麼搭理他。


  見丫鬟們開始收拾行李,唐子桑怯生生的問:

  「大哥,你要去哪裡?今日是臘八,大哥還要出門嗎?」


  唐子釧坐在一邊,看都不看他一眼,腦子裡還在回想當初祁南山山谷穆九爺殺敵的矯健身姿。


  該死的大伯,把整個唐家敗完還不甘心,如今竟是要拉著大家一起死,真是煩死了。


  「大哥?」


  唐子桑坐過來,拉拉唐子釧的袖子。


  唐七小姐進屋來剛好看見了,鄙視得哼了一聲,直接把自己的五哥當空氣,對唐子釧說:

  「大哥,你收拾好了沒有?母親說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走吧!」


  唐子釧將袖子從唐子桑手中扯出來,站起身:「那就走吧!」


  唐子桑依在門口,眼巴巴的:「大哥,你們去哪兒啊!」


  唐子釧回頭頭來沖他詭異一笑:「子桑啊!你還記得祁南山那個穆九爺嗎?」


  「如今大伯將他得罪死了,大伯的人都給他砍了腦袋掛在逐役的展台上,嘖嘖…。不定他馬上就要來家裡找大伯算賬了。到時候留在家裡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唐子桑嚇得臉色一白,靠在門框上的身子晃了晃,俊美的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大哥…這是?」


  唐子桑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看起來比女子還要柔美幾分。


  唐子釧嘿嘿一笑:

  「我和七妹妹要去外祖家避難去了,可惜啊,子桑,你姨娘就是個低賤的妓子,也沒得外家可庇護,呵呵呵呵。」


  「如此,子桑,你就只能在家等死了。」


  唐七小姐看唐子桑雙眼含淚,抱住門框嚇得渾身發抖,心裡呸了一聲:

  真是上不得檯面,明明是個男兒,做出這副樣子來給誰看呢,以為誰就會同情他嗎?

  「大哥,別和他廢話,我們快些走!」


  唐子釧嘿嘿一笑,看著這個膽小,又喜歡纏著自己的庶弟,看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心裡就痛快。


  唐子桑吸了吸鼻子,忍住眼中的淚水,顫抖著聲兒:


  「那…。大哥快走吧!」


  唐子釧給唐七小姐拉走了,走到院門口,回頭,見唐子桑柔柔弱弱的還靠在門框上,拿了袖子抹眼淚。


  真他娘的惱火!


  這個小受氣包,看起來就讓人生氣,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

  等到唐家大門口,三太太已經領了人在等著了。


  「哎呦,你們可算是來了,快,快上車,咱們這就去外祖家。」


  唐七小姐挽了唐三太太的手上了馬車,唐子釧自己坐了一輛馬車。


  馬車走到半道,唐子釧腦子裡全是最後那一眼唐子桑靠在門框低著頭抹眼淚的畫面,心裡就如堵了什麼,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該死的。


  「停車!」


  「大公子?」


  唐子釧惡狠狠的對車夫說:「掉頭,回去。」


  唐三太太見後面的馬車掉了頭,掀開車簾喊:「釧兒,你去哪兒?」


  「母親,你和妹妹先去,我有件東西忘帶了,回去取一下。」


  唐三太太放了帘子,嘀咕:「什麼東西那麼重要?真是的。」


  卻說唐子釧的院子人去院空,房間一片狼藉,丫鬟婆子都跟著走了。


  唐子桑還倚在門框,姿勢都沒變一下,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肩膀一聳一聳的,衣袖都給眼淚抹濕了。


  唐子釧怒氣沖沖的跑進來,一言不發,扯了唐子桑就往門外拽,差點把唐子桑扯了一跟斗。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你給我閉嘴!」


  ……。


  唐家的馬車走到半道上,聽到前方一陣人潮哄吵!

  唐子桑吸著鼻子,雙眼紅啾啾的,感激的盯著身邊唐子釧陰沉的俊臉。


  大哥是特意回來救他的呢!

  大哥待他真好。


  「前面出了什麼事兒?」


  馬車給人堵了路。


  「公子,是聶家開的酒樓,如今有一夥兒正在裡面可勁兒的打砸呢!」


  唐子釧掀開帘子,要出去,唐子桑緊張兮兮的拉了他的衣袖:


  「大哥,你去哪兒?」


  唐子釧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給我老實呆在車裡!」


  說著唐子釧就跳下了馬車,擠到人群中去了。


  只看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站在酒樓門口:「好好砸,別省著力氣。」


  裡面傳來乒乒乓乓的打砸聲,還有聶傢伙計們哭爹喊娘的尖叫和哭聲。


  「這是怎麼了?誰那麼大的膽子敢砸聶家的酒樓啊?」


  「哎呦,您還不曉得啊!聶家這是算是慘了,不曉得怎麼都得罪了穆九爺,他們家下人的腦袋給九爺砍了掛在展台上,還熱乎著滴著血了,這不,又砸上了!」


  「嘖嘖……」


  唐子釧看了一眼,聽了幾句百姓的議論,覺得連聶家都躲不過,他們唐家怕是只有更慘。


  心裡冷哼一聲:最好是滅了長房最好。


  於是返身回了馬車,讓車夫快點離開。


  卻說青煙帶著人先把聶家開的酒樓打砸了,而後澆上油,扔了個火摺子上去,轟得一聲,大火竄得人那麼高,噼里啪啦燒了起來!

  嚇的圍著旁邊看熱鬧的人群趕緊後退幾步。


  聶家酒樓的掌柜和夥計們狼狽撲在地上放生大哭。


  「走,去下一家!」


  青煙看著熊熊火焰,十分滿意,招呼了一眾小幺兒,呼啦啦的直奔聶家開的古玩鋪子。


  酒樓、茶樓、古玩鋪子、綢緞莊子等等,只要是聶家開在盛京的鋪子,一共九個,一個不少的,這一日,全給穆九家的人先是打砸一通,然後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大提督古大人一早就得了信,也派了一隊巡兵來。


  青煙眯著眼睛,笑嘻嘻的說領兵頭子說:「這是我們九爺和聶家的私人恩怨,大提督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聶家都不吭聲,你們大提督也管得太寬了。」


  領兵頭子回去把青煙的話一學,古大人沉默了。


  也是,從穆老九掛了人頭在展台開始,聶家人一直沒出面,苦主都不著急,他急個什麼勁兒。


  於是古大人準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說:

  「好生去把百姓們驅逐了,別讓無辜百姓受了傷。」


  領兵頭子苦著臉:「大人,圍觀的人太多了,怕得多增加些人手。」


  ……


  從青煙領人打砸火燒了酒樓開始,聶家上上下下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幾位聶家的爺全給聶老爺招到了書房。


  書房靜悄悄的,氣氛壓抑的很。


  隔一會兒就進來個小廝,報告一下,又有那個鋪子給穆老九給砸燒了。


  聶大爺從一開始的氣憤,已經變得渾身僵直,臉色青白,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了。


  其他幾位聶家的爺,都看著聶大爺,心裡埋怨起他來。


  等到最後一個鋪子也被燒了,聶老爺深吸一口氣。


  「但願能讓他出了氣。」


  「可是父親,新政以來,本來家裡收入就緊張,如今連鋪子都沒了,以後可怎麼辦?」聶三爺問。


  聶老爺瞪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


  「大哥,你說你是怎麼想的,何苦去招惹他呢!盛京說不曉得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如今可好了,咱們家連鋪子都沒了。」


  「就是嘛,芸兒還能在古府被他當眾打殺了,他還有什麼干不出來的!你非要去惹他!」


  聶大爺看著弟弟們埋怨的臉,忍著怒氣辯解:「我也是為了家裡好,若得了賽神仙,還怕沒得銀子賺?」


  聶五爺撇撇嘴:「那也得有命享用才是啊,你難道沒聽說嗎?穆老九早就放出話來了,誰要是敢往他賽神仙的生意上打主意。」


  「伸手砍手,伸頭砍頭!」


  「你瞧瞧別家,連左相都忍著沒敢下手,你怎麼那麼能啊,竟偷偷去打他的主意?」


  「老五,我是你大哥,你怎麼對我說話呢?」


  「大哥也得有個大哥樣啊,這下好了,良田給皇帝收回去了,鋪子也給穆老九燒了,我看我們就喝西北風去吧!」


  聶老爺對著桌子猛的一拍:

  「都別吵了。」


  他總覺得事情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呢!


  …。


  不多及,聶老爺的預感成真了。


  穆家來人了。


  一聽穆家來人,眾人立刻繃緊的神經。


  來的卻是笑眯眯的青崖,身後帶著甘左。


  青崖把禮儀做的十足:


  「給聶大人請安,各位爺好啊!」


  「你是?」


  青崖:「小的青崖,是九爺身邊的小廝。是這樣的,我們爺讓來問問,打他賽神仙主意的是聶家哪位爺呢?還是說是整個聶家的主意?」


  聶老爺沉默了,聶家其他幾位爺都去看聶大爺,聶大爺一顆心跳得極快,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青崖見一時沒人說話,又笑著說:「咱九爺向來一言九鼎,當初九爺既然放出伸手砍手、伸頭砍頭的話來,如今卻不得不踐行。」


  「你大膽!」聶大爺呵斥。


  青崖還是笑,笑裡藏刀,語氣變冷了:


  「這位爺,怕是你還不了解我們家九爺,他心裡不痛快了,誰也不想過好,如今還是小的帶人,若是小的回去交不了差,被九爺打死便罷了。」


  「倒是,各位爺是要逼我們九爺親自來一趟嗎?倒是怕是不太好收場呢!」


  聶五爺突然說:「這事兒和我們沒有關係,都是大哥做的,我們也是今日才曉得。」


  「對啊!」


  青崖便笑,看著一直沒說話的聶老爺:


  「聶大人,此話可當真?」


  聶大人嚇得臉色發白,求救的看著聶大人:「父親!」


  其實青崖早曉得是聶大爺做的,但還是得問清楚不是。


  「如此,聶大人,看在您老的面子上,便要了聶大爺一根手臂吧!」


  說的像是天大的恩賜一樣。


  卻一下將聶家幾位爺嚇懵了。


  青崖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很是無害,安慰嚇壞了的聶大爺:


  「大爺別怕,我家九爺心善,曉得大爺在朝為官,說只挑斷大爺的手筋便是,如此,也不影響大爺的美觀,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手筋給挑斷了,手不是就給廢了嗎?跟砍了手臂又有何差別?」聶三爺驚呼。


  青崖:「那三爺的意思是,乾脆連整個手臂都砍下來?」


  聶三爺閉了嘴,聶大爺滿眼噴火的看著他。


  「聶大人,你看如何呢?」


  聶老爺咬著牙,他堂堂從一品大員,竟給個白身逼成了這樣,可若是不妥協,誰也不曉得穆老九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倒是失去的怕不只是大兒子的一條手那麼簡單的了。


  偏偏朝堂的大員們一個都不敢動他,聶老爺雖也猜不透其中的深意,卻曉得不能做了出頭鳥,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怒氣。


  見聶老爺沒說話,青崖便對身邊的甘左說:


  「聶大人深明大義,已經默認了,你動手吧!」


  聶大爺滿眼驚恐,也顧不上其他,拔腿就要跑。


  但,甘左的劍更快!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隨著便是聶大爺的一聲慘叫,回神,那叫甘左的好好的站在青崖身邊,一動不動。


  聶大爺捂著右手哇哇大叫。


  竟然是廢了聶大爺的右手?

  焉知聶大爺可是朝廷命官,右手對他來說多重要,往後右手不能提筆,還如何做官?

  青崖在聶家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帶著甘左揚長而去。


  ……。


  唐家豐厚的家底本來就被長房折騰的沒剩什麼了,收拾起來倒也迅速,那邊,卻是青煙帶了甘右去,同樣是挑斷了唐家大爺的手筋,不過原本準備好被滅門的唐家反而心裡一松,趕緊到慶幸。


  消息傳出來,一開始大家都在議論穆九爺的殘忍,但後來碰到唐家人,見唐家人被收拾了還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頗為吃驚。


  唐家一個下人笑著說:


  「哎呦喂,可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次就要交代這條老命了,不想穆九爺還真是個恩怨分明的。」


  「說伸手砍手,伸頭砍頭,就真的只是砍手砍頭,也沒遷怒我們這些下人。」


  「難得的是,咱們唐家如何能和聶家比,同樣的事情,這位九爺也沒有區別對待,並沒有因為我們唐家勢弱就可勁兒的糟蹋,阿彌陀佛,佛祖開眼啊!」


  ……。


  如此,不知不覺,這件事的輿論風向就詭異的變了。


  大家反而在心裡對穆九爺更加佩服起來,說他是個說一不二,講信用的人呢!

  聶家聽了,氣得吐血。


  當夜,聶家來了位不速之客。


  左相進了聶大人的書房,慢慢的喝茶,也不開口。


  聶大人在他對面,面色不善。


  今日他們聶家祭了穆老九的刀,可謂是給盛京各家想打賽神仙主意的做了個血淋淋的榜樣。


  聶大人猜左相是為這件事而來,畢竟他們兩家關係一般,在朝堂上說不上結仇,反正互相沒什麼好感就是了。


  果然左相開口了:

  「聶大人,今兒這事穆老九也太狠了!」


  「聽說同進街上聶家的鋪子燒了整整半天,火光衝天,把整個同進街的積雪都考化了,就連路面都燒得滾燙!」


  聶大人斜了左相一眼:

  「相爺深夜來訪,就是為了奚落老夫?」


  「如此,相爺還是請回吧,不送。」


  聶大人放了茶杯,站了起來。


  左相笑,坐著不動:「聶大人誤會了,本相今兒特意來給聶大人解氣來了。」


  「穆老九這人狂妄自大,又心狠手辣,放眼盛京有哪個不恨他,巴不得他死的,大有人在。」


  聶大人又坐了回去,左相笑得如只老狐狸:

  「當初本相費盡心機,逼著皇上三司會審於他,斬立決的聖旨都下了,還是讓他逃過一命。」


  「穆老九的命可真是硬啊!」


  聶大人記起了左相和穆楚寒的仇,開口:「相爺有話直說。」


  左相臉上笑容更深:「聶大人知道皇上正在為派何人去西北領軍的事兒心煩吧?」


  聶大人心中一跳:「相爺莫不是要舉薦穆老九?」


  左相點頭。


  聶大人震驚:「西北交戰,怎可兒戲?」


  左相搖頭:「監軍已經定下人選了,就差上陣殺敵的人了。」


  「聶大人,戰場上刀劍不長眼,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即便穆老九命大,我們也可以安排點事故,弄死他還不容易?」


  「重要的是,西北相隔盛京千里之遙,穆老九再怎麼能,也不能如今日這般沖著大家耍狠。」


  「只要把他弄出京去,難道大人還怕沒有機會?」


  聶大人盯著左相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這個提議的確很讓人心動,突然問:


  「相爺,老夫有一事不明。」


  「聶大人,請講。」


  「皇上為何如此忌憚穆老九?」


  按說,只穆老九抗旨從金陵跑回盛京一事,就可以定了他的罪。


  左相愣住了,這事兒的確太過古怪了,依著如今皇上的秉性,應該是容不了穆老九這般在盛京橫行霸道的。


  「相爺也不知?」


  左相搖頭:「或許有一人知道。」


  「誰?」


  「國師百里破風!」


  嗤……


  聶大人和左相同是回憶起那個妖邪清高的國師來。


  聶大人:「可惜國師自不詳事件以後就失蹤了。」


  左相道:「聽說皇上還在派人找他。」


  一陣沉默以後,聶大人終是答應了左相。


  ……


  臘月初十,青雲親自去盛京最大的首飾店取了東西。


  回來遞給沐雪。


  沐雪把匣子打開,匣子里躺著一方做工精細的小鎖,中間鑲著一把同樣金色的鑰匙。


  鎖頭和鑰匙鑲嵌在一起,渾然一體。


  紅湖,珠兒,青雲三人好奇的站在沐雪身後看。


  只見沐雪拿起這方小鎖,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掰,就將中間的鑰匙掰了出來。


  「夫人,這鑰匙原來可以下下來啊?」珠兒輕呼。


  沐雪拿了鑰匙,對著陽光看了看,金光閃閃,但勝在精巧,卻不顯得俗氣。


  「去看看爺在不在書房。」


  隔了一會子,青雲回來:「夫人,宮裡來人,把九爺喊走了。」


  ------題外話------


  晚上10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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