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人間四使者
在江湖人的心裡, 能輕鬆擊殺葉二娘和雲中鶴的人, 必定是品行高尚、武功卓絕的人。
而在曾經的馬大元心裡,五聖教謝知非, 那必定是隱世不出、不染紅塵的超然之人, 怎麼說也該白鬍子一大把,白頭髮滿頭抓,一派心思慎密的高人形象。
然而今夜一切都變了,五聖教謝知非是個年輕人便也算了, 天下奇人異士如此之多, 年紀輕輕有這般武學也是武林之幸。
只是當見到謝知非這麼別出心裁的喊人方式, 馬大元沉默了:「……」
心中的高人形象瞬間崩塌不說, 心思縝密, 更是半點不搭。
最開始,馬大元沉默是因為被謝知非懾住了:這般喊人的方式,當真是……與眾不同!
之後馬大元保持沉默則是他突然意識到, 他這家醜,似乎要外揚, 而且要揚得全丐幫全武林都知道!
馬大元從不帶帽子,然後今夜之後,頭上那頂綠油油的帽子,是如何都甩不掉。可是繼續由帽子戴著,於丐幫來說後患無窮。
想到這裡,心情複雜的馬大元頓時不想同謝知非說話,一直閉嘴沉默。
而馬大元不說話, 白世鏡吐一口血之後沒抗住真的暈過去所以沒法說話,剩下來的康敏則是想說話卻因為同靈蛇面對面而不敢說話。
在這樣的情況下,房間里頓時詭異的安靜起來,連燈芯爆裂的聲響都能聽到,伴這屋外的雨聲,竟有一種讓人沉醉的寧靜。
只想以救人同丐幫有關係,不想同馬大元家醜有關係的謝知非沒動屋裡的人,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曉得,就是心情好救個人!
閑著無聊,謝知非便坐在那裡開始思索有哪些葯可以先拿出來,給丐幫的人開開眼,讓這群人拿著銀子追著他要大批量購買:逍遙散、化功散、辟邪散……
想到這些藥品的效果,謝知非抬頭看向屋外的夜色感慨:都是些打家劫舍、江湖行走的必備良藥!
屋外的雨勢越來越大,瓢潑的大雨讓天上的星星黯淡無光。
便在此時,茅草屋的松林里隱隱約約有人影移動。
謝知非抬眼看去,只見從松林里飛快的奔出二三十人,個個衣衫襤褸,頭髮蓬亂,手裡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一看便知曉這是丐幫的弟子。
這些人來勢洶洶,面帶不善,從松林里出來后,圍在茅草屋前,也不進來。
緊接著,從茅草屋的另一面,也有三四十名丐幫弟子走過來,每個人也都是神色嚴重,面帶敵意。
不過片刻的時間,謝知非他們所在的茅草屋前便擠滿了丐幫弟子。
在這些丐幫弟子之前的,便是吳長風和陳孤雁,兩人停在茅草屋的門外,也不進去。
一瞬間,茅草屋這裡氣勢低沉,似乎有大戰一觸便發。
看到這情形,謝知非一時沒想到諸人會想岔,只是見丐幫的人來,謝知非起身往外道:「你們終於來了,馬大元便在這裡面,進來吧。」
茅草屋外大雨傾盆,可沒有一個弟子有進來避雨的意思。即便謝知非這麼說,這些丐幫弟子也是動也不動。
見謝知非走出來,昏暗的夜色下,隔著雨簾陳孤雁只能依稀看清楚謝知非的輪廓,應該是他未曾見過的人:「這屋子不大,我們人這麼多進去了不好,依我看還是這位兄弟先出來吧!」
這下謝知非是真知道事情不太對勁了,撐著念師恩從屋裡走出來:「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吳長風冷聲道:「作什麼,我們要教你,丐幫不是好惹的!」
看到謝知非走出來。陳孤雁立刻高聲叫道:「結打狗陣!」隨著陳孤雁這一聲落下,在茅草屋前的丐幫弟子立刻湧入,各持兵刃,將謝知非團團圍住。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知非表示他已經被這場面給驚呆了,他只是沒法用私聊,用了個地圖喊話——就是想要裝個江湖小白而已!
作為曾經的丐幫幫主,郭岩親封的丐幫傳奇弟子,謝知非當然知道丐幫弟子的腦子有時候有多擰不清。
但是謝知非完全沒想到,眼前的這些人可以一根筋到這個程度:他想裝小白,遇到了真大白……
「你們丐幫號稱天下第一幫,就是這樣待客的?」
陳孤雁朗聲道:「客人來了,自是美酒相迎;財狼來了,唯有棍棒以待!陣起!」
看著緩緩轉動的丐幫弟子,謝知非頓時卡住了: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與此同時,在屋內的馬大元看不真切屋外的情形,只是聽到這幾句話,頓時知道事情如他所想的那樣,往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去,馬大元頓時又急又氣。
可是馬大元身上的悲酥清風藥效還未解除,手腳麻痹動彈不得,只能在屋子裡拉長了聲音對外面喊:「錯啦錯啦!陳長老,快住手,這裡面有誤會!」
然而屋外大雨磅礴,連吳長風對靠他近的弟子發號施令也需要大聲的喊,馬大元無法提內力,又隔著屋子,喊的聲音讓外面的人聽不清切,反倒像是重傷之下的泣泣哀嚎。
結打狗陣的丐幫弟子手持武器,繞著謝知非,踩著陣法的步伐,看著毫無破綻。
而吳長風則是隨在陣外,緊緊的盯著謝知非。聽到馬大元若隱若無的聲音,吳長風立刻對著屋子裡大聲喊道:「馬副幫主你且放心,我們丐幫弟子親如一家,無論這賊子如何狡詐,定然將你安全的救出來!」
說罷,吳長風對著布陣的丐幫弟子唱道:「南面弟兄來討飯喲,啊喲哎唷喲……」
謝知非一聽頓知不好,作為曾經當過乞丐頭子的頭頭,丐幫的討飯歌謝知非可謂是熟記於心,不同的曲調不同的斷句都是唱歌的人在施發號令,而吳長風現在唱的便是準備進攻的號令。
果不其然,隨著吳長風調子一起,站在謝知非身後的十幾名乞丐立刻舉起手中兵刃,而其他丐幫弟子也是將自己的兵刃或左或右,只等吳長風歌聲一落,便對謝知非發起進攻。
丐幫的打狗陣一旦發動,圍繞謝知非四面的丐幫弟子便會此上彼下,招式連綿不絕,除非將圈內的人殺死或是殺傷,否則決不止歇。
謝知非不怕這打狗陣,只是這打狗陣一旦纏上來,就如同狗皮膏藥一般,而謝知非不得不顧忌丐幫的弟子,不能強行破陣,否則便會使得這些布陣的弟子或死或傷。
若是如此,他同丐幫的生意,就別想做了!
「且慢,諸位聽我一言!」謝知非只想同丐幫好好的做生意,沒興趣同丐幫打一場,結下仇恨。
當下在吳長風歌聲停下的瞬間,打狗陣變陣的剎那,抓著破綻的瞬間,謝知非在打狗陣中的身形一閃,數只紫色的蝴蝶出現在謝知非之前戰的地方,而謝知非則是消失在眾人面前。
再一看,謝知非已經出現在吳長風面前,厲聲質問:「我好心救了你們丐幫的副幫主,讓你們來接應他,你們只需進去一問便知,而你們便是這般待人?」
面對突然出現在他身前,與他不過兩寸距離的謝知非,吳長風驚大的眼。
這般詭異莫測的輕功,江湖中當真從未聽聞,而正所謂面有心生,靠近了看謝知非的長相也不像是奸詐小人。
吳長風立刻同陳孤雁對視一眼,開始疑惑是否他們理解錯了,難道這人當真是如他說的那樣,只是請他們來救馬副幫主的。
若這人當真不是上君山來踹門的,那今晚豈不是笑話?
正是兩人拿不定的時候,在院子中結打狗陣的丐幫弟子見謝知非從打狗陣中消失,立刻有幾人衝進屋裡去。
而這在屋門口的,自然是想逃沒逃成,被謝知非用蠍心抽暈過去的白世鏡。
白世鏡雖是道貌岸然的小人,然而這裝了幾十年的鐵面無私,丐幫弟子雖然怕他,但都敬重他。
此時見白世鏡神志不清面朝門檻,倒在地上,靠近了還能看到嘴邊的血跡,丐幫弟子頓時尖叫道:「白長老!白長老你怎麼啦!白長老你醒醒!」
數名丐幫弟子將白世鏡團團圍住,有人掐人中,有人喂靈藥,還有人大聲對著外面的人報通道:「白長老他被人打成重傷暈倒啦!」
這廝話才說完,抬頭一看,躺在地上陰影里,隔了張桌子的馬大元他沒看到,倒是先看到了呆坐在床上,被靈蛇給捲起來的康敏。
這名弟子何曾見過這麼大的蛇,失聲喊道:「吳長老,陳長老,馬夫人被這人劫持了!」
青蛇看向白蛇:嘶~這白|痴說錯了?
白蛇看向青蛇:嘶~這傻|逼沒說錯!
躺在地上的馬大元則是一句話憋在喉嚨里,差點沒講自己憋暈:小兔|崽子們,我在這,看看我……
屋外的人一聽:這人證物證具在,還有什麼好說的,開打!
吳長風聽得熱血上涌,手中的鋼杖往前一推點向謝知非的胸口:「小賊好不要臉,竟然欺騙於我,看打!」
吳長風手中的這條鋼杖有小兒拳頭粗細,推出來的時候,即便大雨磅礴,依舊能聽到鋼杖戴起來的呼呼勁風聲,威猛無比。被鋼杖打中的雨柱,瞬間散做珍珠大小的鋼珠,紛紛往謝知非這邊打過來。
「你們丐幫的人,便是這般只聽一點便開跑,不聽人將花講完的嗎!」一瞬間明白為何秀才遇到兵后那麼苦逼的謝知非大聲呵斥,腳下輕點,身輕如燕扶搖而起,宛若一片落葉般輕飄飄的落到茅草屋的牆上。
牆上的謝知非將太上忘情橫在胸前,戒備的喊道:「馬大元就在那屋子裡,你們不去問清楚再動手,反倒是看到一點東西便大吼大叫,我看你們這天下第一幫,也不過是浪得虛名!」
這江湖中,能如此輕鬆避開他這一擊的青年才俊,不過十指之數。
吳長風心裡驚疑,一邊揣測著謝知非的身份,口中一邊毫不示弱道:「我丐幫是不是浪得虛名,你一個黃口小兒又知道什麼。」
見謝知非落到牆上,吳長風也膝蓋一曲,也跳了上來,兩腿飛起踢向謝知非的小腿:「小賊,下來罷!」
看著吳長風欺身而來,謝知非當真是有苦難言。他真的只是想好好的同丐幫做生意,所以裝個武林高人的逼!
畢竟這個世界里,論打廣告的本事,丐幫當然不讓。若是有丐幫替五聖教宣傳,半年不到便可以將五聖教的名聲傳遍天下。
明明同馬大元說得好好地,這些人給他一點時間也可以解釋清楚,偏偏這些來的人不聽他講道理,上來就喊打喊殺!
看著飛身上來的吳長風,謝知非冷哼一聲,迷心蠱對著吳長風打過去,百足緊隨而上。
關於如何讓腦子擰不清的丐幫弟子聽話,謝知非可謂是經驗豐富:丐幫弟子若是不聽話,打一遍就好了,如果打一遍還不聽話,那就打兩遍再講道理!
紫色的內勁在漆黑的夜色中劃過一道漂亮的痕迹,準確無誤的砸中了吳長風。
吳長風只覺脖子上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了下,隨後便覺身體好若有泰山壓頂而上一般沉重,吳長風一口氣還未往上,便只能往下落。
在即將觸地的瞬間,吳長風突又覺身上一輕,那泰山似乎被人移開了。不再負重的吳長風身型一變,手在地上一撐,身形拔地而起,手中鋼杖在對著謝知非點開,帶動雨水四|濺,好似落英紛飛。
吳長風手中的鋼杖極快,被打中的雨柱變作珍珠大的雨點,隨後又被打中了變作米粒大的雨點,最後甚至在吳長風手中的鋼杖下變作雨霧,朦朦朧朧一片。
那柄鋼杖陡然穿透雨霧,直刺謝知非面門,黑夜中,吳長風手中的鋼杖彷彿一道流星,璀璨華麗:「吃我一杖!」
只是這顆流星還未觸碰到謝知非,原本站在牆上的謝知非身形一閃,吳長風手中的鋼杖便失去了目標,除了數只紛飛的蝴蝶,什麼都沒有。
紫光乍現,出現在吳長風身後空中的謝知非對著吳長風便是一道眠蠱:「這東西不好吃,你自行下去吃罷!」
聽到這話,吳長風心中大喊不妙,然而不及轉身便覺頭一暈,瞬間什麼也不知曉,從牆頭落下。
這交手不過片刻功夫。
呯——!
沉睡的吳長風落在地上。
隨後謝知非也落了下來,就在吳長風身前。手持太上忘情,打了一頓的謝知非對丐幫諸人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把事情理清楚了么。」
當然不能!
丐幫的弟子看到吳長風沒了知覺,頓時慘聲叫到:「吳長老!他殺了吳長老!」
謝知非險些嘔一口血出來:這傢伙不過是睡個覺而已,呼嚕聲再小那也是咕嚕,怎麼就成他殺人了?
而在屋子裡聽到屋外的動靜,看到門口那群丐幫弟子咋咋呼呼的模樣,躺在地上陰影里的馬大元欲哭無淚。
再這麼下去,他們丐幫當真是恩將仇報了:「快住手,都聽我說,你們都聽我說!」
這一次,茅草屋裡救治白世鏡以及靈蛇對峙的丐幫弟子終於聽到了馬大元的聲音,有三個人跑過來圍著渾身無力的馬大元:「副幫主,你在這裡啊,我們找你找得好苦!」
的確好苦,老|子躺了這麼久你們都沒找到!
面對這三名丐幫弟子,馬大元咬牙道:「……,快扶我起來!」
此時屋子裡最高興的,旦屬康敏莫屬,即便靈蛇都貼到她面上了,康敏卻哈哈大笑起來:「幹得好,幹得好!吳長風這樣才是丐幫弟子應有的本色!」
「陳孤雁你怎麼不動手了,是不是怕了,你還不如吳長風!我告訴你吧,就是那天殺的小賊要殺白世鏡,還要殺了我,你們看白世鏡是不是快死了,你們丐幫的人難道不該給白世鏡報仇么?現在他又殺了吳長風,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難道丐幫的人就是一群軟|蛋嗎!」
「你住嘴,你住嘴!」被人扶起來的馬大元若是有力氣,此時只想去扇康敏一耳光。
康敏笑聲既尖又大,將馬大元的聲音完全蓋住了。此時屋外情形已經十分嚴重,聽著似乎謝知非已經對吳長風下了重手,又急又氣,心疼得不行的馬大元對扶著他的丐幫弟子喊道:「快扶我出去,快啊!」
康敏的聲音尖銳刺耳傳出屋外,最刺丐幫弟子的耳,在黑夜中,饒是陳孤雁也被譏得面紅耳赤。
原本屋外因吳長風這一落而暫停的局時,因為康敏這一聲,陳孤雁手一翻,已多了一口麻袋。只見麻袋裡似乎裝著什麼東西,能見到麻袋似乎有細微的變動:「小賊,我陳孤雁少有佩服的人,今日我且佩服你。陳某在你這年歲的時候,沒你這本事,細數這江湖中也沒人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有你的本事,只是小賊不走正路,今日陳某若不除了你,他日必是江湖大害!」
被強行叩了一口鍋的謝知非毫不示弱,冷笑道:「一葉障目,說的就是你。」
兩人眼看著就要再來上一場,這時候,馬大元終於被丐幫弟子扶著出來。
看到院子里躺著的吳長風,以及同謝知非對峙的丐幫弟子,馬大元氣得渾身發抖:「都給我住手!」
馬大元這一聲『住手』終於被院子里的人聽見了,院子中的丐幫弟子紛紛轉身拱手道:「副幫主。」
看著馬大元被人攙扶著過來,以為馬大元是被謝知非害了,陳孤雁立刻道:「副幫主,可是這小兒傷了你,你且等會兒,兄弟我這便幫你們討回公道。」
「住口!」馬大元作為丐幫副幫主,雖然耳朵軟了些,但是副幫主的氣勢一出,立刻讓眾人安穩了下來。
馬大元對謝知非道了聲歉,在陳孤雁的疑惑中解釋道:「這位是誅殺葉二娘和雲中鶴的謝知非謝大俠,我被奸人所害,險些喪命,是謝大俠路過救了我。你們這般不問是非便動手,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丐幫不分青紅皂白,冤枉好人!」
與此同時,眠蠱時間到了的吳長風捂著頭撐起身:「我這是……怎麼了……」
丐幫弟子先是一驚,而後則是大喜,紛紛大聲喊道:「吳長老!吳長老他沒死!」
看著起身的吳長風,陳孤雁這下懵住了,舌頭半響也擼不直:「這…這…」
房中康敏被蛇給劫持不會作假,而白世鏡吐血不醒也不是虛妄,陳孤雁徹底糊塗了:「副幫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你和嫂子還有白兄弟在這裡,又是誰要害你們。」
這句話問道了馬大元的痛處,馬大元只覺得膝蓋一痛:「……」
無論是何等的英雄豪傑,都會在乎自己的面子,要當著諸人的面說到自己被心愛的人給帶了綠帽子,饒是馬大元也吃不消,只能喊道:「家門不幸,一言難盡吶!」
陳孤雁是個急性子,立刻跟道:「一言說不清,馬大哥你說兩言啊,要是兩言不行,就三言!」
馬大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有些發綠:就是千言萬語,他都不想說清!
可是有些事,必須說清,否則留在日後便是禍端。這點,馬大元非常明白。
只是讓他說這些,他說不出口,於是馬大元看向謝知非,期待謝知非能說這件事。
見此,知曉事情前應經過的謝知非不得不溜邊:謝知非是要救馬大元,但不想惹上馬大元的家醜,否則又怎會讓馬大元一直躺在地上,也不動康敏和白世鏡。
家醜這東西,自己說和別人說是兩個概念。還是馬大元自己說吧!
謝知非咳兩聲,看著馬大元隱晦的說道:「你們丐幫的事你們自己好生扯清楚,免得落得我做了好事還要討人埋怨,得個裡外不是人的結果。」
說罷,脫戰的謝知非撐起傘,將靈蛇從屋子裡喚出來,又惹來康敏的罵聲,謝知非心理急腳下快的開溜:「馬大元,我看你們這丐幫長老腦子都擰不清,這生意,做也罷不做也罷,也省了他日我五聖教平白被人冤枉都沒地方伸冤!」
夜色中,一人兩蛇便這麼離開茅草屋,往松林那邊快速走去:「謝某人就此告辭!」
「謝大俠,謝大俠請留步!」馬大元喊了兩聲也不見謝知非回頭,只能看到謝知非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至此,馬大元恨鐵不成鋼的對身邊兩人嘆道:「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這次是闖打禍了!」當下,馬大元也顧不得自己的顏面,畢竟比起他自己頭頂帽子的顏色,丐幫的聲譽和未開才是最重要的。
那邊的茅草屋裡,馬大元將自己的家醜,當著諸多丐幫弟子的面理了個清清白白,讓陳孤雁和吳長風他們又是羞愧又是尷尬。
這邊,隨著雨勢漸停天色漸曉,謝知非在林子里拐了彎,慢悠悠的往君山那邊走去。
君山下沒有客棧,但是有一些粗糙的亭子,多是丐幫弟子隨意搭起來休息用的。
謝知非找了個沒人的亭子進去,見四周沒人,紫胤身形隨之出現在亭子里:「你既然不喜歡他們,為何還要留在此地。」
謝知非拍了拍亭中椅子上的水珠,靠著亭柱子坐下:「誰說我不喜歡他們。」
想到之前紫胤好不仗義的直接開跑,謝知非一個白眼遞過去:「丐幫這些人雖然腦子裡少了根筋,但少有少的好處,認你做兄弟那便不會害你分毫,我喜歡同這樣的人打交道。」
「更何況此時他們丐幫欠了我的,何止是馬大元的人情,你且看著吧,待會兒便會有陳孤雁和吳長風他們就會上門請我上君山,要給我賠罪。」
說道這處,謝知非眯著眼睛搖頭晃腦好不得意:這生意啊~還是得做的~
收到白眼的紫胤不以為意,看到謝知非這模樣,清冷的眼眸中露出些許笑意:「你倒算得好。」
「這是自然!」謝知非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享受著如酥油的細雨,看向紫胤道:「身為一教掌門,不為自己的弟子算計,那我誰算計。」
說到這裡,謝知非便想到你翁他們,苗家的人看他,滿滿的全是信任和仰慕。
想到那一雙雙眼睛,謝知誒嘴角翹起來,洞庭的湖光水色彷彿全匯聚在謝知非的眼裡,變做使人沉溺的三千弱水:「真情不易,我如何能將他們的一片真心辜負。」
謝知非這模樣,讓紫胤不由想到謝知非還未解決的心魔,當下嘆了口氣:「修仙之人,不宜與紅塵有過多牽扯,深陷其中,便是心劫將至。你渡劫未成,心魔未除,若再起心劫,必當萬劫不復。」
謝知非正色道:「那又如何,他們一片真心,我怎能虛情以待,我即便要走,也要問心無愧。」
說罷,謝知非想到紫胤這話說得似乎挺超然世外,瞭然的笑了聲:「仙人也是人,更何況大道無情乃是至愛蒼生,何曾真的無情。若是仙人沒有半點人情冷暖,紫胤,你現在做的是什麼。」
「……」聽到這話,紫胤低頭沉默了下來。他現在做的事,同謝知非所為相差並不大。
於是乎,在謝知非饒有興緻的註釋下,紫胤直接偏頭,側面也不給,只留了個背影給謝知非,身形再次融入到空氣中:「有人來了,我暫且先離開。」
謝知非一言難盡:「……」
這轉移話題的能力,這開溜的速度,呵呵!
最後,對著無人的亭子,謝知非聳了聳肩,轉向亭外。
在晨光拂曉之中,原本該在苗寨的你翁帶著兩個人,你翁焦急的臉在看到謝知非后一亮,沖著這邊便跑過來。衝進亭子里的你翁來不及喘氣,對謝知非劈頭蓋臉便是:「聖使!我們總算找到你了!」
你翁的面色並不太好,非常憔悴不說,眼裡還帶著慌亂,謝知非皺眉道:「你們怎麼來了,可是寨子里出事了?」
五聖教雖然建立了,但是謝知非也就昨夜又做了點事,連丐幫都不知道五聖教在哪裡,沒道理會有人在現在找五聖教的麻煩!
聽到這話,你翁停頓了下:「聖使,我們……」
你翁看了看身後兩人,咬牙對謝知非跪道:「我們弄丟了蝴蝶媽媽托聖使教我們的冰蠶,還請聖使責罰。」
在謝知非看來,蝴蝶媽媽使者這身份有萬般好,唯一不好就是一旦出事,你翁他們便會說跪就跪。
這被人跪多了,謝知非心裡慌:夭壽哦!
謝知非往立刻道:「你們起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多謝聖使!」你翁起來后,穩了穩心神,這才說道:「聖使走了以後,我們照著聖使吩咐的那樣,每隔三日餵養冰蠶一次,只等冰蠶破蛹。因為是第一次,大家害怕自己記錯了養不好,便打定主意將冰蠶放在一起養,也安排了人輪流看守。聖使走後沒幾天,夜裡去換崗守冰蠶的人發現,之前守冰蠶的兩個人給…給人盜了…」
獅吼子和天狼子偷冰蠶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謝知非已離開,懾於謝知非殺葉二娘和雲中鶴的威名,這兩人不敢殺人,只想著拿了冰蠶便連夜開跑,這才讓看守的人留下了性命。
只是這兩人又怕苗家寨的人追上來,走的時候捏碎了其中一人的手腳骨,期待能拖一拖。
你翁想到朗達,那個天天都期待冰蠶的小夥子,明明喜歡得不得了,卻碰也不敢碰一下的孩子,日後連碰冰蠶的力氣都沒有。
想到這裡,你翁眼眶一紅道:「化抓倒是沒什麼,只是朗達,朗達的兩隻手兩隻腳被人給捏碎了,現在只能躺在床上,而房間里的冰蠶也全不見了,朗達說是兩個打扮奇怪的漢人偷走的。」
聽到這裡,謝知非鬆了口氣,碎骨並非不可醫治,他有法子,只是到時候會很疼:「只要性命無憂便好,朗達的手我有辦法,你先告訴我,那兩個漢人什麼模樣。」
你翁他們一聽,頓時把接下來的事給忘了,歡歡喜喜道:「聖使說的真的?那太好了。」
看著眼前歡喜的三個人,謝知非無奈重複道:「你先說那兩個漢人是什麼模樣。」
你翁趕緊回神:「對對對!化抓和朗達一開始就被打暈,所以什麼都不知道,之後朗達是被他們捏碎骨頭的時候醒的,雖然沒看清這兩人長相,但朗達記住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說是叫天狼子。」
天狼子……這分明不是人的名字,更像是道家的稱號……
謝知非垂簾在亭子里踱步,沒有半點頭緒,謝知非嘆了聲,只能等丐幫的人來了以後,讓丐幫的人去查查。
打定主意的謝知非一抬頭,便看到你翁欲言又止的模樣,謝知非疑惑道:「你們這是怎麼,難道還有別的事?」
剛才還歡歡喜的尼翁,此時變得小心翼翼,說話也是半點底氣也沒有:「聖使,你能不能同蝴蝶媽媽說一聲,我們並沒有怠慢她賜給我們的蠱術,我們以後會用命保護蠱蟲,絕不讓人偷去。」
「你們……」眼前漢子眼神里的堅定以及祈求,讓謝知非心裡一酸。
謝知非突然明白,對於他來說,拉著苗家弟子創五聖教是一次任務,從天而降做蝴蝶媽媽的使者是他完成任務的手段。然而對於你翁他們來說,這卻是他們日後不必再流浪漂泊的希望。
你翁他們全心全意相信他,相信他說的那些話,相信有他來了以後,苗家人終於不必跋山涉水背井離鄉。
你翁他們期待的,是自己的子孫不必再唱流浪的歌謠,在謝知非看來,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在你翁他們眼裡卻像是暴風雨中微弱燭火,一不小心就熄滅。
「你們放心吧,蝴蝶媽媽沒有生氣,她只是…」
謝知非頓了頓,笑道:「她…蝴蝶媽媽還讓我授你們獨一無二的製藥本事……」
「真……真的嗎,蝴蝶媽媽沒有生氣?」你翁他們不敢置通道:「不但不生氣,還要使者教我們新本事!」
謝知非重重點頭道:「不但是新本事,還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本事。不過現在…」
看著從遠處走過來,面帶愧色的丐幫眾人,謝知非神色變冷:「我需要找到那個害我五聖教弟子的人,讓他知道何為萬蠱噬心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