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百零八
第一百零七章
既然是皇帝受傷, 身為皇后當然是要來伺候的, 先就命好生送往含德殿養著,又與重臣皇子等看脈案方子, 又增派了太監宮女在裡頭外頭的伺候, 一回頭又對趙如意笑道:「既然是安郡王妃診治過,說是無礙了, 我就放心了。」
趙如意麵對仇人,倒是涵養好,臉上不露出分毫來,笑道:「皇上乃是真龍天子,自有神明護佑,自然是無礙的。」
皇帝既然受傷, 皇后自然要在皇上跟前,指揮大局,只是不好在皇上病榻前吵著皇帝休息, 她與趙如意都在外頭前殿坐著, 她作為趙如意的義母,極有分寸的露出一點兒回護和教導來,對張閣老等重臣所說的安郡王妃不按規矩給皇上診病一說,對趙如意道:「要論是你呢,我是沒有不放心的, 只是到底規矩在那裡,我知道這也是皇上的意思,且你又是事急從權, 只是倒是這還是當年□□爺定下的規矩,違了也怕有物議,別人說起來,我雖能替你解釋一二,總是不好公然這樣說。你今後快別這麼著了,你先來與我說,我還能不幫著你嗎?」
皇后這話是深思熟慮過的,她現在很明白趙如意不是她這邊的人,她雖然給了趙如意義女這恩典,但看趙如意行事,卻並沒有把她當一回事,甚至還有一點兒防著她的舉動,尤其是對付許太太那一回,趙如意就壓根沒來跟她吹過風,漏一兩句話出來,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她才特意這樣說,一則顯得自己大公無私,二則又透出些親熱,叫人聽著,她們還像是親母女一般,三則她覺得自己越是這樣說,趙如意越不會聽。
這位安郡王妃,不管什麼身份的時候,似乎都沒什麼怕懼的樣子。
果然,趙如意笑道:「還是娘娘疼我,我原也說這樣不好,不過既然皇上吩咐了,也不好抗旨,娘娘放心,今後只要皇上不這麼吩咐,我自然也就不這麼著了。」
皇后微微一笑,見趙如意果然不肯聽,反搬出皇帝來壓她,倒是正中她的下懷。
她是什麼年齡什麼身份的人了,豈會在乎這一點口舌之爭,只要目的達到了也就罷了。
趙如意似乎還沒出氣,過了一會兒,看時辰差不多了,堂皇的當著皇后的面,打開了藥箱子,從裡頭一個圓潤的二色泥金梅花小瓷罐子里倒出一顆淡黃色藥丸來,交給伺候的宮人:「該給皇上服藥了。」
宮人恭敬的接了,自去伺候皇上服藥。
既然是趙如意的成藥,又有皇上的口諭,這葯就沒有驗毒的過程,皇后透過門帘看了一回,心中想,她以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呢?
那個老婆子果然很厲害,早早的埋下了這後手,要不是燕氏那蠢貨把她給氣死了,今後說不準還能讓她翻了盤。
時運這一說,還是真有的。
兩人無趣的坐在這裡,話也不多,可是兩人又都不能走,旁邊的幾位也來侍疾的嬪妃,侍立在一邊,也都不敢說話,倒是格外安靜,趙如意無聊了,就往旁邊看過去,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
趙如意現在顯然是看皇後娘娘極其不順眼的,此時便傾身過去低聲道:「這會兒其實沒什麼事,娘娘還叫周貴人在這裡站著,是不是不大好?叫人看了,只怕議論娘娘刻薄呢。」
她雖然說的是低聲,但剛好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張嘴就是苛刻,周圍人都露出了一點兒異色,如肅妃等人心中就轉起念頭來了,後宮的異動,往往影射前朝,如今皇後娘娘與德妃走的極近,有比較明顯的支持誠郡王的意思,這些後宮嬪妃,略有點位分的,都是官員勛貴之家,自然看的明白,此時見趙如意當眾落皇后的面子,心中不由的都是一凜。
安郡王是擺明了要支持直郡王了嗎?
不然安郡王妃就該在背著人的時候小聲的提醒皇后一句,而不是這樣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說出刻薄這兩個字來。
皇後果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一貫是要做出個寬厚的天下之母的形象來的,這刻薄兩個字,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偏趙如意那本事,時不時的就能看出些紕漏來,簡直防不勝防。
還不等皇后說話,趙如意就又道:「周貴人已經有身孕了,月份又輕,可不好久站的,萬一有點什麼不自在,那可是金枝玉葉,少不得落一個保護皇上子嗣不力的罪名來。」
這安郡王妃張口就給人安罪名,皇后心頭無名火起,差不多就要發作起來,尤其又是見周貴人一臉的又驚又喜,便冷冷的問:「周貴人自己有身孕了難道不知道嗎?怎麼不報上來?」
那周貴人顯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眼見得安郡王妃這樣的架勢,她當然不介意推一把,正好皇后又被安郡王妃激的拉下臉來,她便連忙跪下回道:「娘娘息怒,臣妾原是因平日葵水不準,常有時日推遲的,這一回雖然遲了,因想著娘娘事務繁雜,不敢輕易打擾,一時也沒敢奏明娘娘招太醫。」
周貴人這一跪,幾乎就是呼應皇后刻薄了,肅妃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皇后變了的臉色,這個看起來雖然只是皇后一時失察的無心之失,或者其實跟皇后關係並不大,差不多算是周貴人自己的問題,可是看看安郡王妃和周貴人的表現,卻有另外一個因素呼之欲出。
那就是皇后權柄根本就不穩。
想想當年太後娘娘掌控後宮的時候,哪個嬪妃敢這樣落太后的面子?可見這接手權柄容易,想要真正握住握好了,可沒那麼容易。
可見這個跟有沒有兒子關係不大,太后不也不是皇上的親娘么?這會兒皇后被診斷自己大概生不了了,這才幾日,就急吼吼的立刻去支持誠郡王,這確實就顯出差距來了。
果然,周貴人這一跪,皇後面上就越發冷了兩分,冷冷的道:「安郡王妃既說你有身孕了,你還跪著做什麼?平日里不見你這般懂禮呢!還不快把周貴人攙起來,好生扶回去歇著,都給我小心點兒,但凡有點什麼閃失,看我饒了你們哪一個!來人,這裡現成的太醫,給我打發兩個去伺候周貴人診脈!」
肅妃又偷眼看了皇后一眼,這位娘娘這是何等的心浮氣躁,就這麼一點兒小動作小挑釁,就這樣把持不住自己了?這剛剛才說周貴人有孕,她就說出閃失這話來,這分明就是在咒她了?
比起以前的皇後娘娘來,這一位怎麼這樣大失水準了?
肅妃哪裡知道皇後娘娘這會兒心中一團火一般的焦躁,按都按不住!
又有人有孕了!
又有人有孕了!
為什麼我就沒有!
看到周貴人有孕,皇后心中簡直油煎似的,妒忌那麼強烈,單這點兒失態已經是她極力剋制的結果了。
趙如意瞅著她笑,壞心眼的想,要不是深知道她多麼想有孕,趙如意也懶得在這樣的場合把周貴人點出來了。
她就是該報復皇后,趙如意理直氣壯的想,雖然那邊暫時還在審,皇上也有傷在身,看起來這一時半刻還不能把皇后怎麼樣,可她戳戳皇后的傷疤,讓她難受難受,誰也不能說她不對吧?
皇后心裡極其不舒服,看周貴人謝了恩,讓丫鬟扶著回去了,她便擺了臉色,眼見得就要發作趙如意兩句,卻見皇後跟前一個得用的大丫頭快步走了進來,也顧不得眾人在場,直接不顧禮儀的附在皇後娘娘耳邊輕聲細語了一句話。
皇后頓時臉色大變,整個人都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這動靜落在察言觀色的高手趙如意眼中,她又是知情人,差不多都知道這個丫頭對皇后耳語的是什麼了。
臉色瞬間青白,心跳陡然變快,肉眼可見額頭鼻尖出汗,手不自覺的捏緊了手裡的東西,這些表現都是在受到驚嚇,覺得恐懼的時候的表現,幅度這麼大,不僅落在趙如意眼裡明顯,就是旁邊的嬪妃們,有人都已經掩飾不住好奇的目光了。
趙如意微笑起來,很顯然這句話是說剩下那幾家人都被抓走了。
皇后恐懼起來,臉陣青陣白,可是在這含德殿也不敢說什麼,忍了一忍,那種大禍臨頭的恐懼實在忍不下了,隨□□代了兩句話,就帶著丫鬟急匆匆的回長春宮去。
趙如意看著她的背影,頗覺舒心。
皇后剛走出含德殿的院子就連忙小聲問:「怎麼回事?」
那宮女道:「也跟何太太一樣,是昨日晚上被宮禁衛抓走的,也沒說什麼緣故,只是消息剛剛才遞進來,算算時辰,大概是挨著一起抓的,奴婢聽說了,就連忙進來回娘娘。」
皇後有點支撐不住了,身形都搖了一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事發了!
當年的事,掩不住了!
那宮女連忙扶著:「娘娘,娘娘,保重鳳體啊。」
皇后哪裡還有什麼保重鳳體的念頭,這一關若是過不去,最好的下場都是冷宮終老,甚至白綾、鶴頂紅都是有的。
她急匆匆的回長春宮去,在這樣初秋,大多數人還穿著紗羅衫兒的天氣里,皇後娘娘卻覺得遍體生涼,從心頭一直冷到身上,她手扶在那宮女的手腕上,捏的緊緊的,緊的叫人生疼,可那宮女看看皇後娘娘那差不多算是青灰的臉色,著實嚇人,她自是一聲不敢吭。
甚至她覺得聽到了一點兒奇怪的聲響,在這靜謐的午後的宮中小道上特別明顯,她小心的到處看一看,終於發現,原來是皇後娘娘牙齒不受控制的叩的咯咯的聲音。
這宮女不知當年事,可是此時卻不難想象,必定是大難臨頭了。
皇後進了長春宮,紫香已經迎了出來,她也只能說:「娘娘別急,奴婢已經著人打聽去了。」
皇後面如死灰,輕聲道:「不用打聽了,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
紫香見皇后沒主動說,她也不敢問,只想了一想,才輕聲道:「不管什麼事,總能設法,咱們在宮裡不好出去,事事不方便,娘娘是不是請德妃娘娘商議,到底誠郡王在外頭,又是領了差事的王爺……總是比咱們便宜些。」
皇后聞言一震,幾乎是立刻抓住了紫香的手,長長的指甲差點兒掐出血來,喃喃道:「誠郡王……是他!」
她被德妃母子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發燒了,覺得頭很重,我盡量堅持更新,短一點請大家理解,謝謝!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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