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0521_眼熟嗎
「如果這畫足夠寫實的話,」某位群眾點評,「從手指來看,確實是女性。」
土豆串青年:「肯定寫實,你們要相信我的技術,這絕對是女鬼。」
群眾:「喂喂喂,你開始說的還是『奇怪的女人』呢,這怎麼就『絕對是女鬼』了?」
土豆串青年:「因為真的、真的很詭異啊。以我高超的畫技也描繪不出那詭異的皮毛。總之,她要麼是鬼,要麼是被鬼附身了!絕對!」
可能是因為被眾人矚目,土豆串青年相當亢奮。該如何描述這個亢奮程度呢,嗯……程度就是,他像是已經忘了他原本是在回答我的問題,甚至可能已經忘了我的存在。
不過對不起,我得打擾你飄飄乎的亢奮刷一下存在感。
我拿出一張柴都的照片,就是獲得香爐當天的照片,問土豆串青年:「眼熟嗎?」理論上,柴都獲得香爐時就應該是打扮成這樣的。
土豆串青年:「很眼熟,柴都啊,演《修緣》的嘛。這張生活照我好像沒看過,你也是柴都的粉嗎?我也是啊,這麼巧,我們去喝一杯慶祝一下吧?」
我:「……」明星真麻煩。
「哎,等一下,」土豆串青年,「這個照片上的柴都,如果換一個角度……」他從我手上抽走照片,後退著走到燒烤攤的另一側,然後將照片傾斜,大叫一聲,「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沒錯,就是這樣,一模一樣。」
他旁邊有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青年湊到土豆串青年臉邊,試著跟他用同一個角度去看照片,幾秒后不屑道:「哪裡一樣了?跟你畫的差遠了好不好?都說了不要硬撞共同點,看得人很尷尬啊。」
土豆串青年:「你給她罩一件袍子啊。運用想象力知不知道?」
有人納悶:「罩件從頭裹到腳的袍子,什麼特徵都掩蓋住了,你還怎麼看一模一樣?」
「對啊,你甚至連對方的身高都不能確定,畢竟,你怎麼知道那人有沒有穿高跟鞋?身材也是,萬一人袍子下還裹了一床棉被呢?」
☆、0522_喝一杯
土豆串青年用手指撐了下眼皮:「以我閱人無數的眼力,我當然能透過遮擋看見內里。那個女鬼絕對就是柴都。哎呀,當年柴都還沒有名氣,之後傳出來的照片又都是精心打扮過的,我居然一直沒聯想起來,真是失誤。還是這位兄弟有眼光。」
有眼光的我:「那袍子是什麼樣的?顏色、材質,或者其他任何特徵。」
土豆串青年:「那天吧,路燈壞了,又沒月亮,周圍還一個人、一輛車都沒有,店鋪也都……」
「他不知道。」群眾註解。
土豆串青年:「顏色應該是偏黑色,或者是很深的灰色,材質我真沒看出來,有點像是紗,但又很厚實的感覺,像是很多層紗重疊在一起,不過擺動時又沒有分出層來。」
我:「像不像是黑色的霧氣凝成了袍子的樣式?」
土豆串青年:「你這麼說確實有些像,不過這凝得也太有型了吧……哎,我發現我們很能相互理解啊,你看你說什麼我都能答,我說什麼你也能接。真的不一起去喝一杯慶祝一下知己相遇嗎?」
所以說,並不是柴都臨時披了什麼,而是,她還有這個土豆串青年誤闖了什麼。哦,柴都有可能不是誤闖,而是被故意引入,這土豆串卻幾乎可以肯定是誤闖的了,居然能完好離開,他的運氣倒是不錯,讓我想起了施薄臨。
於是我說:「好啊,我們就去喝一杯。」
土豆串青年舌頭打結:「真,真的啊?」
我向燒烤攤主買了一個裡面裝的調料剛用完的不鏽鋼小碗,用泡藕片的水把裡面殘留的調料洗了洗,然後讓毛球撓了一爪子,小碗變成了兩半,接著我揉吧揉吧把兩半揉在了一起,最終揉成了一個不鏽鋼小球。小球放到毛球嘴邊,毛球啊嗚一口咬了一塊下來吐到我手上,我又再揉吧揉吧把咬下的這塊重新揉回到被咬缺口的部分里,再變成一個圓球。
我把圓球放回到燒烤攤主之前放這碗的地方,在一片寂靜中,拿出紙巾開始給自己擦手,給毛球擦爪子和嘴——這碗用了太久,清水洗根本洗不幹凈,我揉的時候用靈力隔了一下,沒沾手,不過眾目睽睽之下還是需要做個『我是個凡人』的樣子。
在噼啪的油珠爆裂的聲音中,燒烤攤主用刷調料的刷子頭撥了一下小圓球,小球掉到地上,咕嚕嚕滾到了土豆串青年腳邊,碰到鞋子,停了下來,沾油又帶灰地仰視土豆串青年。
☆、0523_事業
土豆串青年名叫譚牧,撿起小球確認了一下真材實料后,鵪鶉似的看著我,咽了口唾沫——這一口肯定跟色心無關。
我微微笑著對他說:「走吧,我們去喝一杯,我請客。」
譚牧笑得像哭:「我……」
我:「不賞臉嗎?」
「賞,必須賞。」回過神來的群眾起鬨,「快去快去,難道你還讓美人等你嗎?」
我:「放心,我不揍你。」
譚牧:「……謝謝……」
*
我和譚牧一人拿了一罐啤酒坐在超市門口喝——他堅持要找個安全的、好心人多的公共場所喝這一杯。
好吧,現在超市還挺熱鬧的,很多人來買打折食品、宵夜,還有單純來蹭玩具玩、蹭雜誌看。
譚牧:「你是不是什麼秘密探員,專門調查靈異事件的那種?」
別一天到晚逛些腦洞沒邊的帖子。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這輩子的世界有修士這個具體實際的群體可以為各種異常事件負責,為什麼凡人界還是可以流傳出那麼多奇怪的詭談,還編造出多種不是修士但身懷絕技的特異人士?
我:「如果你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柴都,那麼,她當時手上的東西就應該是一個香爐,我的目標是那個香爐,你還能提供什麼線索嗎?」
譚牧:「我都不知道那是香爐……」
我:「那個香爐是怎麼出現的你也沒有看到?」
譚牧:「沒。我看到的時候,柴都已經抱著香爐在給錢了。」
我:「你有幾成把握那是柴都?」
譚牧:「十成,百分之百。」
我:「……」
譚牧:「真的啊,你不是干我這行的,你不知道,每一個人的體態、姿勢,都是不同的,就像指紋一樣。普通人看指紋,可能覺得很多都差不多,但專業儀器就能告訴你,其實每一個都不一樣,而我的眼睛,在辨識人方面就是專業儀器級別的。當然,還不是很成熟,所以,在我沒將女鬼和柴都聯繫起來時,我就沒察覺她們是一個人,但是聯繫起來后,我就確定自己不會判斷錯。」
我:「你這行?」
譚牧:「音樂是我的職業,然後,這是我的事業。」
我:「『這』?」
譚牧:「人體藝術。」
呵……
譚牧:「你別看不起這藝術啊,我跟你說美人,你肯定對它有誤會,實際上呢……」
本人合歡宗浸泡出來的,你跟我說?「還是先說說柴都當時對面的景象吧。」
☆、0524_空談
譚牧蔫了:「那沒什麼可說的啊,反正就是空氣嘛。」
我:「跟平常沒有一點不一樣?」
譚牧:「我沒看清……第一,我的注意力被詭異的柴都吸引了,第二,我關注人,不關注建築。」
我:「你那天在看到柴都之前,周圍的環境肯定有一個突變,就是從人來人往的正常環境,變成了一個人都沒有的詭異環境,當你被嚇得逃跑后,也應該有一個反向的突變。你記得是在哪個位置變化的嗎?」
譚牧:「去的時候我沒太注意,我當然一直在聽歌,逃跑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嚇得要瘋,突然周圍環境一變我又活著回到了人間,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那個位置……」
我拿出電子地圖,將燒烤攤附近局部放大,讓譚牧指認。
「你這地圖清晰度很棒啊。」譚牧隨口一說,「這裡,就是這個位置,這個路口,我記得很清楚,我當時一衝出來就差點被一輛車撞到,還被罵『橫衝直撞的找死啊』。後來我反過去想,我去的時候好像也是在這個位置環境變化了的,耳機的音樂聲突然清晰起來。」
我:「耳機的音樂是一直沒斷的嗎?」
譚牧:「沒斷,一直都有。我不是被嚇傻了嗎,根本沒顧得上摘耳機,就一直戴著的,整個過程,一直有配樂。而且在那個詭異的區域中音樂還更加清晰了。搞得我對那幾首歌都有心理陰影了,晚上獨自一人時基本不敢聽。」
看來是有人在那裡布了陣,如果僅僅是針對柴都的話,範圍有點太寬了,如果不是……
譚牧:「哎,你真的不是什麼秘密部門的嗎?」
我:「其實,我已經死過了。」
譚牧:「……」
我:「我都還記得死前的感覺,生命的流逝,靈魂的俯瞰軀體,我彷彿能記得每一個細節,又彷彿那都只是我的幻想。」
譚牧:「我……我想起來晚上還有個約,我先走了啊,再見,再見……」
我:「留個聯繫方式啊,也許我還需要找你聊聊。」
譚牧:「沒必要,沒必要,我經常去那家燒烤攤,有事您在那裡留言就行,我就不私下佔據您的時間了。那什麼,我真的有事,先走一步啊,哈哈,再見……」
他快步離開,遠遠地——超出普通人聽力範圍的遠——我還能聽見他的嘟囔:「再也別見了,我必須得找個門派求驅邪了……」
嘖嘖嘖,有色心沒色膽,我看你的事業沒什麼發展潛力了。要知道,真的色.狼應該見鬼都要上。空談是沒價值的。